我和张跃伦“江行”持续了5天,加上晚上的话,就应该是五天四夜。白天我们访遍江都,连一处小小的小吃街的不肯放过,晚上,我们就四处搜寻安全舒适的旅馆。我们相当于是自助旅行,没有事先预订什么,一切都是随心所欲,随遇而安。而第三个夜晚发生了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大街小巷的旅馆酒店都注满了,我们险些露宿街头!
我们一直找到晚上十点,才找到了一个没满的,是个双人间。之前的两个晚上,我和张跃伦都是一人一个标间相邻着住的,两人虽然已经很熟悉了,但共处一室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几年后我们会结为夫妻。
未知真是个好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和谁更亲近,更不知道亲近之后还会有分离。
迫于陌生和天黑的压力,我们只能选择共处一室了。打开房门后,两张洁白的床闪现在我们面前,白得无比突兀,我们都有点不自在。进去之后,那小子居然比我更腼腆,话都不多说了,也不拿正眼瞧我。
“喂,我的充电器是不是在你那里?”我问。
张跃伦不做声,低头在包里找。
“喂,两双拖鞋怎么一模一样啊,你刚才穿的是哪双啊?”
张跃伦不做声,低头指向右边那双。
“喂,这个开水壶灯怎么不亮,有没有在烧啊?”
张跃伦不做声,低头检查电源。
“喂,你先洗澡还是我先啊?”
张跃伦不做声。
不做声。
不做声。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个枕头飞过去:“你是要闹哪样啊?自打进门后你就一句话也不说,你当我是空气是吧!”我怒目圆瞪。
张跃伦走过来,看着我:“难道你想我把你当氧气么?”说完嘴角扬起坏坏的笑意,吓得我再也不敢吱声了。
然后就角色颠倒了……
“岳妮秋,你洗完了没啊?”
“……”
“喂,你洗了快一个小时了!”
“……”
“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你再不出来我就破门而入!”
一分钟后,我乖乖走出来了。
那一晚我们相隔不到一米,我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轻轻呼吸的声音。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很温馨。那是我第一次和除了父亲以外的异性离得这样近。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有世俗,没有厌恶,也没有源于羞耻感的排斥,一切都显得很自然,好像我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几十年一样。
“喂,你睡着了吗?”我轻声问。
“嗯,没呢。”他轻声答。
“哦,你在干嘛?”
“睡觉啊!”
“额……”
“我说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来啊?”张跃伦咯咯地笑了。
“你才无聊,我是在问你在想什么……”我赶紧辩解。
“想这两天的行程啊,收获啊,心得啊什么的,再就是想明天去哪咯!是哦,明天去哪呢?”张跃伦自言自语地起身去包里乱翻了一阵,然后钻进被窝,打开床头灯翻看着什么。
我抬头瞄了下,原来是在看地图。灯下,他专注地查阅地图,眉头轻锁着,食指沿着地图比划着。不出5分钟,就听到他的欢呼,不用说,又找到好地方了。
“岳妮秋,我找到好地方啦!”
……
“额,睡着啦?”
……
“好吧,管你是装睡还是真睡,祝我们的‘初夜’万岁!”
“张跃伦!”我睁开眼睛。
“哈哈,果然是装睡!我就说嘛,守着我这么个大帅哥在身边,你怎么舍得睡着啊!哈哈哈!”
“真是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啊,切!本来就是啊,我这是头一回跟女孩子睡一间房呢!”
“不会吧,你那么多女朋友……”
“我哪有啊!那些都是哥们啊!”
“张同志,早些安歇吧……”
“这么早!再聊会啊岳台柱子!”
“……”
“你现在好威风啦,红过我啦,全校第一啦!”
“你又来了……”
“你说这么晚了而且走了一天的路为毛我们现在都不困啊?”
“是啊,是走的兴奋了吗?”我也觉得奇怪。
“看来我们习惯夜生活,哈哈哈!”
“喂,我警告你啊,回学校了不许说出去!”
“你说不说,我保证不说!”
“诶,不对啊,”我开始发问,“我说张跃伦啊,刚才进门时你不说话,现在话咋这多呢?”
“我,我紧张,我紧张还不行么!”张跃伦咬咬牙。
“紧张什么啊?”
“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啊!”
“……”
“哈哈!那你怎么洗了一个小时的澡而且我喊你你也不应啊?”
“哪个姑娘家不是洗那么久的!哪个姑娘家洗澡时还大声嚷嚷的?”
“也是哦!”
……
……
后来,不知道聊到了几点钟,我们睡着了,仿佛是同时入睡的,那一夜,睡的无比安稳,没有梦靥,没有记忆,清清淡淡,像江风。
再后来,我和张跃伦结婚之后的某一天聊起这一天,关于我们各自不说话的正解应该是这样的:他爱我我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