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矜一顿,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豪爽,虽然看起来行为举止比一般姑娘家要粗蛮,性子却好步忸怩,从军多年的他对这种生性直率的人本身就有好感,旋即一笑从夏青暖手心捻起那颗栗子,放进嘴里。
在场的姑娘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慕小将军竟然不嫌弃那丫头手脏,不但接受了还当场就吃下了!
夏青暖扬眉笑着,问:“怎么样,是否入口绵绵甜甜,还想再来一颗?”
慕矜颔首,目光瞟了瞟在她手中剩下的栗子上。
原来慕家二公子也是个吃货哟!心中一计较,她将剩下的栗子全都塞到他手中。
“二爷喜欢,都拿去吧,我刚才已经吃了不少。”
慕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要栗子吃。
正要推辞,夏青暖再次开口,“二爷莫跟我客气,听说二姨娘喜欢吃蜜饯果子一类,二爷可以带回去给二姨娘尝个鲜。”
这个二姨娘正是慕矜的生母,乃庄王娶的小妾……陈氏。
说罢,朝慕矜眨了下眼睛,唇畔漾着笑意。
小子,全看你能不能听懂姐姐话中的意思了,随便找个理由收下,回去就算你自己吃,谁会知晓?
慕矜当即会意,将栗子揣入袖中,道了声谢。
再用眼尾扫扫夏娉倩,夏青暖发现她此时脸色难看至极,也就安心了。
过了一会儿,那女礼仪官总算是出来了:“各位姑娘请入屋吧。”
每组都有小宫女负责引路,夏青暖前面就是司徒秀妍,快进屋的时候,司徒秀妍在她耳边低骂:“真不要脸!”
她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一排的姑娘都能听见,同组的其他姑娘对着她这声都轻蔑地看向夏青暖,就连隔壁组姚素素也偏头看了夏青暖一眼。
夏青暖置若罔闻,神情淡然。
见对方无动于衷,脸皮厚到一定境界,司徒秀妍气得涨红了脸,狠狠跺了下脚。
此时的司徒秀妍在旁人看来竟像个跳梁小丑。
夏青暖憋着肚子里的笑,别过脑袋哼哼了两声儿。
像司徒秀妍这种喜欢挑衅拌嘴的人,越是不理睬她,不把她当作一回事儿,她自己都能把自己气着,根本就不用费脑子跟她斗嘴皮子。
进了屋,房门陡然被人从外头关上。
原本亮堂的房间瞬间漆黑,只有窗子缝里有几缕淡光照入,但可见度仍然很低。
最为醒目的是,房间的正中央长案上插了一根香,只有小拇指般长,看起来像是计算时间用的,如果是这样,时间所剩寥寥无几!
但是,现在连题目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不得不所古怪,一边飞速打量房间摆设,一边观察屋内每个姑娘的神色,夏青暖不由蹙眉思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当”几声,像是铁链子拴在门上,紧接着是钥匙转动拔出的动静,靠门的姑娘伸手狠狠拉了下门,登时满脸惊慌。
“怎么回事,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这一声儿,令屋内的姑娘们慌张无措,个个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为什么皇上连试题都不告诉我们,把我们关起来是什么原因?”其中一女害怕地问。
“难道说我们犯了什么错,所以才把我们关起来?”
一时间,四个姑娘缩在一起,越猜越觉得心慌,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种突发情况,着实诡异,常言道君心叵测,还真是如此。
抬头,目光落在那柱燃烧的短香上,脑中忽然划过曾经在军机处训练过的一堂课……密室逃亡!
难道说这次老皇帝出的题目就是这个?女子有才,也得有处变不惊,随机应变的能力,将军夫人,自当不能拖丈夫的后腿,即便遇到危险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危,最好是能够在幕后帮助自己的丈夫。如果老皇帝是这个心思,那么她不如一试!
有机智的姑娘已经跑去推窗,但推了几下,窗子竟然纹丝不动,仔细一听,竟是有人在外面钉木头。
“外面的人好像要把咱们在这里困死,窗户也被钉上了!”
司徒秀妍吓得面色惨白:“怎么办,要不咱们快叫慕小将军来救咱们吧?”
很快,四个女人扯开嗓子在房间内大喊起来。
“慕将军,救命!”
“谁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啊?”
此时,站在大厅的男人,静静望着对面的五扇门,没有出声。除了他之外,大厅内还有刚刚赶到的皇帝皇后等人。
负手立于大厅内的妖美男子,微微眯眼。夏青暖,本尊倒要看看今日是谁第一个出来!
这样的环境,激发着夏青暖骨子里的军人血液,越是看起来危险,越是紧迫,越能急中生智,临危而不乱。
首先必须要有光,不然在漆黑之中什么也难做。
想到此点,夏青暖蹲下身从靴子里抽出短匕,来到窗户跟前,用力捅了几个小洞,正如先前那姑娘所说,窗户被人从外面用木板钉上了,不用匕首,根本就无法弄破。
几束光线自小孔内穿射而入,视线终于清晰了几分。
密室逃亡准则,寻找潜藏的提示,有抽屉一定要打开,有开关一定要按下,山穷水尽之事,可以看看房间地上有外遇导轨的痕迹,说不定房间有暗道甚至某些部分能够移动。
借助微光,夏青暖细细打量起墙上的画,周围摆放的花瓶,甚至包括那柱香。
脑袋越来越清明,心里的如云的疑团被一只大手缓缓拨开,而那只大手正来自那柱香!
轩恒帝的话回想在耳边:“……时间有限,各位姑娘多多注意时间,不要忘记,朕届时会亲自在外等你们。”
当时比赛还未开始,轩恒帝说的话不多,但他却连续强调时间问题,那么答案是不是就藏在那柱代表时间的香上呢?
快步走到案前,夏青暖伸出手指就朝香炉里探去,摸索片刻,指尖触到一物,她唇角一扬,迅速将那东西从香炉里取出。
是一张纸条,展开看了眼,竟是一幅图案。
时间不容浪费,必须尽可能快的破解图上的意思,脑袋飞速转动,却被一声尖利的嗓音打断。
“夏青暖,你在做什么?”司徒秀妍大惊,她竟然把香炉里的香都弄灭了。
上前几步,就拉住夏青暖的衣服,“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她这么一问,其他姑娘都凑了过来,夏青暖拧了下眉毛,眼眸一抬扫向司徒秀妍。
司徒秀妍被那凌厉骇人的眸光吓得往后一退,快要脱口的话竟噎了回去。
夏青暖浅眯着眸子,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少在这里烦我!若是再吵,信不信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她这句话不单单是对司徒秀妍所说,更是对在场的其他姑娘所说,效果立竿见影,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
来到窗子前,就着小孔的亮光看图纸,倏地小腹一阵绞痛,裤裆传来湿濡感,她心尖儿一颤,暗呼不妙。
难道说是大姨妈来了?
不会吧,居然在这个关键点,这下怎么办,实在是太挫了!
忍住腹痛,她再次凝神观看,纸上画的是一盘象棋残局,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五枚黑卒包围红帅,一枚红兵单挑黑士、象、炮、车、马、将共十枚,这残局一眼看去红棋必输,已经没必要再对弈下去了。
老皇帝给她们一纸输赢已定的棋局,几个意思?
正想着,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这下她是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腿窝里汩汩涌了出来,她身子顿时僵硬,心道不会已经渗出裤子了吧?
这副身子头一回来月事,竟然能疼成这样,小命都要去了一半。
最郁闷的是,现在还在比赛当中,出去不得,歇息也不得,让她怎么办?
立即夹紧双腿,以免流出更多,左手将屁股后的裙子提开一点,才稍微放心了些。
身上藏得药不少,却没有专门止姨妈痛的药,想着这身子年纪还小,古今还得年把压根就没考虑过这茬。
一阵痛劲儿过去,她又观察起图纸上的棋局,脑子快速旋转,忽然打了个激灵。看似输赢已定,峰回路转,未必没有转机!
兵三进一,车“九”平“六”,帅六进一,卒“七”进一,帅六退一,卒“七”进“一”,帅六进一,卒“六”进“一”,帅六进一,卒“四”平“五”,车“四”进“六”……兵二进一。最后单马双底卒对单兵,老帅在天上,还有个活兵,控不死,和棋!
这番推演下来,夏青暖只觉得自己脑细胞被杀死了不少,老皇帝真不嫌累,想这么个棋局出来。
低头看了下地面,皆铺有木板,木板成方格形,与棋盘上线相似,如果她没猜错,这棋局的步骤,便是打开暗道的开关。
没时间给她磨蹭了,她一偏头,就看向司徒秀妍。
“司徒秀妍,你过来我这边。”
司徒秀妍冷哼一声,但不敢太嚣张:“夏青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又一波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