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到底不太符合做客人的规矩,是以池黎和风渊在沙洲外降了下来,打算步走着进去。却不成想,刚刚一落地,便来了麻烦。
面前,凭空出现了五个形容怪异的人来,喉间咯咯作响,扭曲着神情,一言不发,五指成爪向池黎袭去,速度奇快。
风渊在同一时间挡在池黎面前,跨前一步,右手虚空一抓,拿出一把臂余长、狭长的直刀来。横刀身前,在那五人靠近后猛地横扫,金色的灵力从刀身迸出,只一招,便将其成功逼退。
只是那五人似感觉不到痛意,刚站稳了身形,又嘶吼着要冲过来。
风渊早就与这些傀儡交过手,深知其顽强难缠,抢先一步发起攻势,且战且移,将那些人引得离池黎远了。
池黎站在原地,灵力蓄势待发,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看着风渊那里的情形。风渊的身法很是灵活,虽被五人围困,却不落丝毫下风,一柄长刀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池黎这些年在外游历,也见过不少人的武功招式,却从未见过有人的招式如他这般精妙。劈、撩、砍,一招一式间都含着气吞山河的威猛霸气。转身攻守间,属于刀的决绝肃杀,显露无疑。刀,百兵之胆,不外如是。
只是,有些奇怪,风渊这番打斗,不见他用半分灵力……正想着,池黎忽觉背后涌起一阵冷意,不待回头便是一个向后摆腿,未看清那人是谁,那人已伸手来拿池黎的喉骨。池黎神色不变,左手一拍一按引开了对方手上的力道,右脚上前一步踏入对方中线,接着右手一推对方下颌,那人便仰面倒在地上。池黎本不欲造杀孽,只是几脚踩碎了对方的手肘和腿骨。却没想到那人竟然还能站起来!这回也不再犹豫,借着与他一个错身的机会,单掌蕴足灵力印了过去,没有发现有一道微弱的金色灵力一闪而逝,将那人体内的另一个魂魄打散。
风渊那边,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在她回身看去的时候,正看见风渊举刀劈向最后一个人,那银色的长刀在划破那人身体的一瞬间刀刃泛出金色的光芒。风渊的刀很快,在他收刀后,鲜红的血才缓缓从伤口里流出。
看到池黎身后倒着的尸体,风渊一言不发几步来到池黎面前跪下,道:“臣护卫不力,请主人责罚。”
“罢了。你起来罢。”
“主人,请您责罚。”风渊却垂着头,固执的不肯起来。
池黎正要再说什么,从天边划来一道流光。不待将仙剑完全收起,辛少韶便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阿黎,你有没有……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池黎笑笑,然后伸手去扶风渊,“起来罢。”
风渊嘴角紧了紧,最终顺着池黎手上传来的力道起了身,双手交叠对着池黎拜了下去,“臣,谢过主人。”
被辛少韶抱在怀里的回之看着眼前这一幕,翠绿色的狐狸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见过辛大人。”风渊站到池黎身后,对着辛少韶垂首致意。
辛少韶应过后,方对池黎池黎道:“方才有弟子回报说这里煞气变重,算到你也在,便带着回之寻来了。你可有受伤?”
“无碍。只是师姐,你这里可有白玉膏、冰玉散?”
“只剩两瓶冰玉散了。”
“可先借我一用?过几日我从府里取来还你。”
“可是给风渊用的?”
“是。”
风渊不禁侧了脸去看池黎。
“你且用着,不着急还。可惜只剩下两瓶了,也不知够不够。”
“若不够,拿上好的原玉来顶替,也是可以的。”回之开口道。
“当真?”辛少韶喜道。
“自然。”
“子渊,你想要些什么样的玉?昆仑玉?酒泉玉?”
“岫岩碧玉。”岫岩玉,东方之玉。五行属木,其中,尤以碧玉长于生机。
“师姐。”池黎向前面的辛少韶喊道。
“听到了。府里有几块原石,风渊你先看看是否可用。”
“多谢辛大人。”
“阿黎,这是我爹的小徒弟,辛言超。你随我称它言超便可。言超,这是我师妹,比你大几日,你便以姐姐相称罢。”
待二人见过礼,辛少韶又对辛言超说:“这是风渊,阿黎的武神。”
“风渊大哥。”辛言超拱手见过。
“辛小公子。”风渊回礼。
“我爹娘需得过几日才能回来。师哥师姐带着弟子去加固沙洲周围的封印了。现在府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最近一直觉得心绪难宁,觉着近日要发生些什么,恐我二人难以应付,才急急叫了你过来相助。”
“我自当尽力。师姐现在可有什么谋划?”
“无。”辛少韶面上有些尴尬,“至今一无所获,哪里有什么办法应对。”
“今日那些人,以前可有出现?”
“我见过一个,可惜那人神志不清,什么也问不出来,还凶悍的紧,只好杀了。”
“可招了魂来?”
辛少韶的面上一时更加尴尬。
“可还记得那日见他的时辰,那人的相貌?”可以以所遇他的时间、样貌,推算那人的魂魄所处何地。
风渊听到此处心里微微一紧。
“我想想……”
风渊左手手指微不可查地屈了一下。
“记不清了。”辛少韶满脸懊恼,“明明没几日,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怀里的狐狸投给她一个嘲弄的眼神。
“罢了。”池黎无可奈何的叹息。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觉到一股隐隐的压迫,像是有一张网在自己身边张开,而自己,正在不可自主的陷入其中。
辛少韶、辛言超又对池黎说了沙洲最近一月发生的大小事情,事无大小,尽皆详述,希望池黎能从中发现些他们忽略掉的蛛丝马迹,可惜无果。几人也不气馁,见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用膳了。打算养足精神,第二日再出外寻继续找线索。
“回之,既然可以以玉代替,怎么我从未见你吃过?”辛少韶一边撕下一块鸡肉喂给回之,一边问着。辛少韶总是喜欢在饭后做些事情来消食,自打她与回之订下契约后,她最常做的消食方法便是挑衅那只狐狸。只是今天她尚有疑问要向那狐狸询问,因此才捧来一盘叫花鸡,哄着狐狸大爷开口解惑。
回之一口将肉咽了,伸出爪子推了推辛少韶催促着。
“你是不是吃过?”
“我没吃过。”狐狸嘴里抽空的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知道的?回之,你快告诉我,我怎么不知道。
“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回之还是没有告诉辛少韶原因。只因它很是担心说了之后,风渊会将自己的狐狸皮扒了。
其实为什么他会知道风渊可以食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书云: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肌。(屈原,九思•疾世)只是他们误会了玉液,便是石脂、是白玉膏、是冰玉散而已。
其实也不算是误会,“瑾瑜之玉为良,竖栗精密,浊泽而有光。无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山海经•海西经)
唯有仙人,能食美玉,常饮风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