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她的心脏般,秦蓁儿的心开始汩汩流着血,但她猛然咬牙站起,她不信就阻止不了要杀人就像成了魔鬼的陆子璈。她要赌一下。<br> 从靴中拔出匕首,寒光一闪间横向自己的脖子,然后嘶声大叫道:“陆子璈,你若再往前一步,今日我就血溅当场!”<br> 陆子璈骤然转身,但见月光下秦蓁儿的脸庞又白又冷,双眸中珠泪隐现,但表情与神色却是那么的坚毅、决绝。<br> 陆子璈的心猛地一阵抽搐,喑哑着声陡然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为什么?难道你舍不得想救他吗?”<br> “陆子璈,你胡说什么?”秦蓁儿陡然如万箭穿心般痛得艰于呼吸。<br> 她拼死想救他,他反不领情,竟如此诬蔑自己。屈辱与被冤的愤恨与痛楚使她的泪再也留不住了,涕泗滂沱。<br> 痛楚哀怨的眼神,滂沱的泪水,霎那间浇灭了陆子璈周身的杀气,他的双眸骤然澄澈如水,温柔如风,急忙上前几步,捧起这张哭得楚楚怜人的脸庞,忙不迭地懊悔地道歉,“蓁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对不起,我……”。<br> 秦蓁儿猛然扭开了脸,漠然地道:“陆二公子,请你自重,拿开你的手!”<br> 陆子璈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脸色立即惨白,手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br> “嘿嘿”,有人阴冷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笑了起来,“秦蓁儿,这样的男人你值得爱吗?他连你要救他的心都感觉不到,你还爱他什么?”<br> 这犀利刻薄无情的话语无疑是狠狠剜秦蓁儿的心肉,使她骤然发起狂来,嘶声大叫道:“谁说我爱他,谁说的!我根本就不爱他,我也爱不起他,他是慕容家未来的女婿,普天下惟有最温柔最娴淑的慕容小姐才配去爱他,我算什么,一个没规没矩又不知廉耻的野丫头,我怎么配去爱身份如此殊贵的陆二公子!”<br> “蓁儿!”陆子璈猛然痛楚地大叫一声,噗的一口血喷出数尺。<br> 不思量,自难忘。这些天他醒里梦里俱是秦蓁儿春花般的容颜,爱情与使命这对如双刃剑般的矛盾已磨得他遍体累累的伤口,情绪也快接近疯狂与崩溃边缘。<br> 听到可恨的男人伤他人格尊严却又无一不是事实的话,看着心爱之人受人欺辱的情景,他心神俱乱,神志疯狂,脑中唯有的念头就是杀人。<br> 但秦蓁儿却以自己的性命阻止他,使他在无法挽回自己自尊的同时悲愤而神志昏愦地误会了秦蓁儿真实的动机。<br> 等他明白自己误会了她狠狠伤了她的心时他懊悔不迭,心也在滴血。但秦蓁儿却受冷无伤的挑拨说出了埋藏她心头的真实怨言与苦痛,而自己却是拿不出任何可以使她不再伤心的承诺来安慰于她,无能、屈辱、悲愤、苦涩、痛楚、绝望众多苦不堪言的情感仿佛汇聚成一把倒刺的钩子狠狠钩住了他的心房再将它狠狠拽出,痛得他锥心泣血,神魂俱碎。<br> “陆大哥!”见他吐血,秦蓁儿心痛如绞,情不自禁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泣泪道:“你不要这样?”<br> 陆子璈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亦流淌了下来,他痛楚万分,懊悔万分,愧疚万分,和着血,和着泪,惨然而道:“我知道你恨我,但请求不要如此糟践自己,你知道吗,你如此做比挖我的心肝还要痛!”<br>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我那是说的气话,当不得真的!”秦蓁儿泣道。<br> “不,你该骂,你该恨,冷无伤说的对我是懦夫,不敢爱不敢恨的懦夫……”,陆子璈泣血道。<br> “别说了,别说了!命运使然,怪不得你我!”珠泪滚滚,气吞声咽,秦蓁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br> 冷无伤冷冷地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心头的怒火虽风起云涌般往上涌,但他依然没动。<br> 他不是爱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临走时义父已向他下了最后通牒,若再为女人误了大事,他决不会轻饶。那老头降罪冷无伤并不害怕,但若真因为儿女情长而坏了大事,他冷无伤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什么东西想要,什么东西暂时不能要,他心里清楚。何况这陆子璈自然也是为白玉观音而来,我怎能还在此逗留。<br> 叶一舟去了有半个时辰,却还未回来,可见遇到了麻烦,也到了自己该去看看的时候了,于是他清冷冷的长长吸了口气,然后毅然离去。<br> “二哥,二哥,你在哪里?二哥!”习习的晚风中飘来了一阵低醇的男声,两人齐齐一怔,待要慌忙分开时,陆三公子已飘然出现在他们面前。<br> “二哥,大事不好了,今日白天柳家堡从当铺所购的白玉观音已然被盗,我……,秦姑娘!”他吃惊地看着秦蓁儿一下子截断了话语。<br> 秦蓁儿面上一红,尴尬之极,急忙退开几步,与陆子璈保持一段距离。<br> 但陆三公子的眼睛却未打算放过她,他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柔和中不乏有犀利的光芒,“秦姑娘,好久不见了,这么巧竟会在这里遇到你!”<br> “是,是呀,陆三公子,这么巧!”秦蓁儿面红耳赤地道。当日她临走时曾很有骨气的大口否认对陆子璈的恋情,可现在却在此时此地两人如此亲密之态被他撞见,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是什么。<br> “深更半夜的,姑娘怎么会一人在此,是有什么要事要办吗?”陆三公子继续好脾气地追问道。<br> “没,没有,呃,不,不是的……”秦蓁儿有些嗫喏着道,她这一生中还从未如此难堪过。<br> 突听背后有一人朗声说道:“虽无要事,但却也是正事,丫头,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br> 说话间,从秦蓁儿身后的黑暗处走出一个挂着清明纯洁无害般笑容的少年,赫然是叶一舟。<br> “你回来啦!”秦蓁儿大喜道。<br> “我回来了,咱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自由了!”轻笑着看也不看陆家兄弟一眼,拉起秦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这里空气不太好!”<br> 他一拉上秦蓁儿,秦蓁儿立即不由自主地眼睛看向陆子璈,见他双眸直直地盯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眸光中有一丝丝探究之色。<br> “他,他是我朋友!”秦蓁儿苍白的解释道。<br> “不,丫头,我不是你的朋友!”叶一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这么不通人性地道。<br> “你……”秦蓁儿恼怒地看着他。<br> 叶一舟不以为忤,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我是你的叶大哥,白天你不是说认我做大哥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br> 秦蓁儿面上一红,叶一舟的话语内容虽没什么,但语气表情却极为暧昧,急忙又看向陆子璈。<br> 但这次陆子璈的眼光却淡然如水,面上根本看不见有任何波澜,但秦蓁儿却分明地看到这双眼睛里已开始弥漫起忧郁的迷雾了。<br> 秦蓁儿心里一阵抽动,于是一腔怒火全泼到叶一舟的身上,一甩他的手,冷冷而道:“叶一舟,既然你的任务完成了,那么我们也就在没什么干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就此别过吧!”<br> 叶一舟微微变了脸色,嘴角一阵抽搐,那随即却打了个哈哈道:“秦姑娘此话说得对极了,但这深更半夜的做男人的总不能将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抛在这吧,让我将你送至安全之地才应是君子之道!”<br> 于是又拉起了她的手,秦蓁儿待要挣扎,却听叶一舟突然低声道:“你还不走,还想在这难堪到几时?”<br> 秦蓁儿一怔,暗中叹了口气,原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于是不再挣扎,也没敢看陆子璈一眼,任由他牵着而去。<br> “站住!”秦蓁儿以为这一声站住是出自陆子璈的口,但出乎意料地却是陆三公子。<br> “有何见教!”叶一舟转身这才正式地打量了一下陆三公子。<br> “你可是神偷叶一舟!”陆三公子一字一顿问道。<br> “不错,阁下有何指教!”<br> “好,阁下即是神偷叶一舟那就走不得了。”<br> “这却是为何,难道我叶某人偷了你家的东西不成?”叶一舟挑眉道。<br> “白玉观音可在你手上?”语出惊人,所有人的眼光立即投射到叶一舟脸上。<br> “原来二位也是为白玉观音而来的,不过不巧的很,白玉观音刚才还在我手上,但现在却不在了!”叶一舟淡淡地道。<br> “什么意思?”陆三公子不解道。<br> “我们二人受制于冷无伤,他威逼利用我为他偷盗白玉观音,而就在半柱香之前我得了手就已经交与他了,现在想必已去远了!”<br> “冷无伤?冷无伤也来了?”陆三公子失声道。<br> “在你们来之前他就来了!”<br> “那他现在往何地而去了?”陆三公子急急问道。<br> “嗯,往东走了!”<br> “大哥快追!”陆三公子闻听此言,立即对陆子璈唤上一声,也没等他回话,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br> 陆子璈亦立即跟了上去,但在经过秦蓁儿的面前却放慢了脚步,突然低声真诚地道:“蓁儿,你不必计较我的感受,好好把握住自己的未来,再见!”话音一落,人便飘出了数丈。<br> 但那话中的无奈、凄楚和痴诚却随着晚风开始飘绕在秦蓁儿的心头。<br> 他误会了,他一定是以为自己真跟叶一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用这种发式在提醒她快点放弃于他,好好把握住眼前的大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