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红杉少女一剑不中,怒上心头,不禁使出了看家本事——暴雨梨花剑。<br> 但见一剑连一剑,一剑接一剑,一剑幻一剑,剑花飘洒,当真如暴雨梨花般向叶一舟全身笼罩了过来。<br> 叶一舟武功不济,妙手空空与轻功乃是他得意之学,再加上此时身子疲软,真气输送不畅,于是接少女这路剑法显得相当吃力,须臾间就险象环生。<br> 突然一声娇叱,人影一闪,放好船的秦蓁儿及时加入了战斗,“这女人交给我,你先下船快走!”<br> “不行,要走一起走!”<br> “那好,我们一起废了她再走!”<br> 两人参战,齐心协力,相互信心大增,十几招下来,已占上锋。<br> 红衫少女被逼节节败退,一不小心被叶一舟扫中腰脊,呻吟着倒了下去。<br> “快走!”叶一舟一扯秦蓁儿急急道。<br> “你先走,我去前舱看看!”望着已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前舱,隐约可见两条激斗的人影在焰火中不断起落,秦蓁儿忽然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自己逃生了。<br> “你想找死吗,前舱这么大的火势,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沉船的!”叶一舟拦住她急道。<br> “可冷无伤还在前舱力斗卓三娘,我们怎么能就这么不顾他一走了之啊!”秦蓁儿道。<br> “他武功极高,为人颇有心智,决然不会有事,我们快些走吧,迟了就走不了!”叶一舟说着用力拉起秦蓁儿就走。<br> “放开我,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我知道你是怕冷无伤放你不过是吗,可没有他我今天也救你不出,叶一舟,你真是个没情义的男人,我看不起你!”秦蓁儿大怒道。<br> “你,……”,叶一舟被她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之极,他这些年混在江湖走得完全是明哲保身自身利益为上,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耍诈的路线,想不到今天遭秦蓁儿义正言辞的一顿斥骂,不禁无地自容,手里的力道就松了。<br> 秦蓁儿立即甩掉他的手,义无反顾地朝前舱奔去。<br> “丫头!”叶一舟大急,猛然大叫一声,天底怎么会有如此之傻的傻丫头,竟然不顾自己有否力量救人,就要拼死冲入火海去救可以说是决不是朋友的男人。<br> 罢,罢,罢,今天就也跟这傻丫头疯狂一回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要不然我这男人做的可真够衰的。<br> 前舱火势之猛之烈前所未有,六月的盛夏,好几天未下雨,天气本就干燥至极,而这巨舫又全是雕梁画栋的上好木头所制,更是绝佳的燃火材料,一经着火怎么不引起泼天火势。<br> 火舌舔着干燥易燃的木头,咝咝地发出快乐的声音,烧焦了的木头不时吡啵作响,时不时地蹦跳出零星的火星。有些不堪承受的窗梁轰然轰然地倒塌下来,火光冲天夹杂着滚滚浓烟弥漫住了半边天。<br> 秦蓁儿骤然跑至火海里一下子难以适应,嗓子干涩发痛,浓烟熏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br> “咳,咳,冷无伤,冷无伤!”她努力地扯着嗓子喊,但一张嘴浓烟呛得她就拼命咳嗽,根本喊不出来。<br> 就在此时,就听一个女人骤然一阵长笑,笑声里充满了魅惑与娇媚,“你这个男人倒真有两下子,你叫什么名字啊?”<br> “在下冷无伤!”<br> “原来是天鹰堡的高人,呵呵,果然不同凡响!”<br> 冷无伤,是冷无伤,秦蓁儿一阵大喜,也不顾身处火海险境,猛朝声音的方向冲去。<br> “冷无伤,冷无伤,你在哪,在哪?”同时她放声疾呼。<br> 就在此时,猛然就听得轰的一声,一扇烧毁了的雕花窗户夹杂着大团的火球如泰山崩塌般骤然袭向正四处张望尚不知危险将至的秦蓁儿。<br> 火团袭到跟前秦蓁儿才发现,要躲根本是来不及了,本能地一声绝望的尖叫,她骤然间面色惨白。<br> 蓦地就听见有人低叱一声,一条人影如弹丸般迸射过来,同时一股劲风拂袭过来,秦蓁儿禁不住跌仆出去,轰得一声巨响,火团如齑粉般四下散了出去。<br> 惊魂未定的秦蓁儿待要爬起时,骤耳边骤听得一声恶毒的媚笑,喉咙一紧,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br> 一阵窒息的同时耳边冷无伤的酷厉之声就传了进去,“卓三娘,尔敢?”<br> “哈哈……”背后制住她的正是卓三娘,她如鬼魅般一阵大笑,夹着制住的秦蓁儿凌空骤然翻射出去,一个潜龙升天,须臾间就如蛇般盘上了船桅顶处。<br> “冷无伤,这个女孩看起来对你很重要哈,要不然你不会在跟我酣斗中放弃可以制胜我的致命一招而去救她!”卓三娘盘在最高处,衣袂翻飞,长发飘扬,如绝世的女魔,鬼魅而又张扬的美丽。<br> “你放下她!”冷无伤翻身上了画舫顶,抬头仰脸,火光在他铁青着脸面上跳跃闪耀一如地狱里的烈火,他眯起眼,眼眸深处却暴射出丝丝的杀戾之气,生冷如铁地一字一顿道。<br> “呵呵,你恼了,看来我说的没错!冷无伤,”卓三娘猛地收敛起媚笑,脸孔霎那间如吃人恶魔,咬牙启齿地一字字道,“你们毁了我苦心经营的巢穴,杀了我7个一起同生共死的姐妹,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但现在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听着,你马上去找条船放我出湖,要不然我就捏死这害人的小妖精!”<br> 她的手一用力,秦蓁儿立即难受地面色青紫,浑身轻颤。<br> “答应她,快答应她!”有个男人焦急地声音气喘吁吁地高叫道。是才赶到的叶一舟。<br> “好弟弟你也来啦,看来我这筹码是押对了,快说,答不答应,时间可有限的很,这船马上要沉了!”见叶一舟来了,卓三娘又露出妩媚之态媚笑着道。<br> 冷无伤一动不动地依然姿势不变地仰头瞪着,但眼里阴鸷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锋露,伴随着脸上的肌肉毫无规律的抽搐,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随时可以搏以嗜人的猛兽。<br> 他一向心高气傲,特别憎恨有人威胁他,更憎恨用女人威胁他,若在平时他会眼睛都不眨地连同女人一起挥手斩杀于刀下,但此时银牙咬碎却也只能被迫屈服。<br> 他暗中叹了口气,忽然悲哀地发现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用王者的睥睨之态近乎残忍无情地无视这世间万物生命的那个绝世的刀客了,不知何时竟有一丝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叫做情感的东西开始如春蚕吐丝般在他心里筑网缠绕,丝丝缕缕地紧扣住了他那颗毫无羁绊不留恋一物的冷血之心。他为这个突然发现而抓狂,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个江湖刀客如果心中有了情义就有可顾忌,就有了身体上的致命死穴。,这个死穴一旦被人拿捏住那等于就是要了你的命!他不想这样,他不想从此牵牵绊绊缠缠绕绕地为一个女人而不得畅快地遨游于天地,快意于江湖,他不想,他所预想的人生绝不是这样的。<br> 死死地盯着头顶上那一张痛楚着却仍不失娇媚清丽的脸庞,心里一阵抖颤,这个女人她完全可以与她那只小虾米弃他逃生而去,但她非但没有,反而冒死冲进火海前来找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力量能否救助于他,完全不顾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活着离开!这是怎样一个女人,他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让她在他眼里死去,他的冷汗下来了,他知道他的人生从此要改写了,他闭了闭眼睛,忽然喑哑着声音,涩涩地开了口:“我……”<br> 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在这时,静寂的惟有火势吡啵之声的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似有若无,断断续续的箫声。这箫声渐行渐近,伴随着风的传送,终于清晰地入落众人的耳中。<br> 箫声缠绵悱恻,如诉如泣,如慕如怨,凄清哀怨,声声断人柔肠。<br> 夜半时分何来如此断肠的箫音,众人俱都本能地齐齐看向夜雾笼罩的湖面。<br> 不远处,一艘小船快如箭矢地乘月儿来,透过凄迷的夜雾,散破朦胧的月色,大有云破月来之意境。<br> 小船上临风而立着一个白衣飘曵,长发散扬,恍如神仙天人的吹箫少年。<br> 但他决非真是神仙,因为哪有神仙会吹这样断人肠的曲子,哪有有如许哀怨凄迷忧郁的眸光,哪有神仙周身会有一种憾人的凄清苍凉的美丽。<br> 秦蓁儿猝然惊跳,心脏紧紧收缩拳紧成一团,她怔怔地如痴如呆地死死凝睇着这凄美如残阳,忧郁如幽兰般的少年,在那一刹那间心为之摧,神未之夺,魄为之散了。<br> 陆子璈!想不到此时此境下竟会遇见她魂梦与君的男人!<br> 她莫名的清泪悄无声息地跌落衣襟,但唇际却含着醉人心魄的笑,浅浅的,淡淡的,娇婉的一如春风拂过荷塘激起点点涟漪的春意。<br> 她的这种霎那间的为爱人绽放毕身娇艳与光彩的真实的摧人魂魄,夺人心神的笑,骤然间落入一个人的眼底,使他猛然间升腾起万丈的怒火,于是一个罪恶的念头如火花般闪进了他的脑中。<br> 箫声在离已是一片火海的画舫几丈外骤然停止,因为陆子璈吃惊地望见了高高在上的被卓三娘制住的秦蓁儿.<br> 于是本已被清冷的目光簇满的眸底立即被一片恻然的柔情所涨满了,仰头低头四目相望间天地仿佛都化为乌有。<br> 陡见陆子璈,卓三娘脸色骤变,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一下,于是捏住秦蓁儿的喉咙一下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