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小王爷?嘿嘿……”,风无痕悲凉地嘶笑起来,双眸中点点泪光,“我是哪门子小王爷?……我身体里虽然流着皇室的血液,可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吗?是我父亲镇宁王风流快活不小心留下的野种,是一个永远不被承认永远入不了宗人府名牒上的私生子,是一个因为来历不明而从小就受人歧视受人唾弃受人欺凌,长大后又因生得俊美才华横溢而遭人妒忌倾轧,不得不花天酒地明珠蒙尘般过着糜烂生活以求自保,然心有不甘暗中拼命为父亲做事,想改变命运却拼了十年依然未改现状的可怜虫。”<br> 秦蓁儿大为震惊,万没料到一个金枝玉叶的帝室华胄却也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br> 见他似笑似哭的神情,悲楚至极的眼神,不由得心也跟着酸楚起来。<br> “尽管这样但我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父亲是爱我娘亲和我的,他不能娶娘亲不能承认我定然有他的苦衷。可直到四天前的夜晚,我却狠狠被一鞭子抽醒了。父亲为了他的宏图伟业,他也可以如当年抛弃娘亲般无情抛弃于我!”<br> 说到此间,风无痕字字泣血,哽噎如堵,整个身子因为情绪地失控而颤怵起来。<br> 秦蓁儿心中凝重异常,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轻轻将手放到了他的膝盖上。<br> “妹子!”谁料风无痕一声痛呼,猛然跪跌在地,一把用力抱住了她,在第一滴眼泪还没落下来时将头深埋在她颈窝中,然后涕泗横流。<br> 这是他第一次剥开了浮头浪荡的外壳将自己最真实最痛苦的一面暴露给秦蓁儿,也是第一次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在心爱女人的怀中大肆宣泄。<br> 原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最私隐的苦痛,而且越是光华无限的人物他的苦痛越是非常人能有。看着抱住自己像孩子般痛泣的男人,秦蓁儿暗自叹了口气,这一刻她真的无法拿他当无赖可恨之徒甚至是敌人来看待。<br> “你知道父亲和哥哥要我做什么事吗?”风无痕瘆人地嘶笑道,磨牙恨声一字一顿道,“当今圣上荒淫无道酷喜男色,为得到他的信任,父亲每年都会物色俊美少年送入皇宫供他享乐。谁知,谁知……”他的身子又轻轻颤怵了下,“谁知,他这一次竟要将我送进宫去……”<br> “什么?你父亲他疯了不成!”秦蓁儿震惊之余脱口而道。<br> “疯?嘿嘿……这正是他老谋深算之处!父亲谋王篡位之心路人皆知,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虽已将一切准备妥当的,但那昏君身边尚缺少一个里应外合助其成事之人,于是他竟想到了我……怕我不答应,我那恶毒的大哥竟将你作为胁迫我的筹码。妹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能堪受此种侮辱,何况对方还是我的堂哥……”<br> 丑陋腥臭的皇宫,血腥残酷的争权夺利的阴谋,可怜的牺牲品!都说生在皇家乃人之至福,可谁又知道他们那非常人所能有所能忍的苦痛。<br> “至亲至爱的亲人却是陷我于苦难的始作俑者,妹子,这种痛苦你根本无法体味。可以说,我现在的世界里是一片冰冷和绝望,也许说出来你不信,可就在这冰冷绝望里每每想起你来我的心却莫名的温暖。所以妹子,我最后一次请求你,跟我一起走吧!”风无痕松开了秦蓁儿,直直地盯着她,湿润的黑瞳里雾气氤氲,令人心碎的哀求与期待足以软化这世上最硬的铁石。<br> 秦蓁儿的心重如千钧,她实不忍再去伤害一颗在绝望边缘徘徊的心灵,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最残酷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拒绝。<br> 于是她狠狠咬住了嘴唇,用绝然的目光看着风无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br> 风无痕刹那间面如死灰,心如死灰,最后一点希望也无情地被碾灭了,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就连他用整个心血去爱的女人她宁愿死也不想跟他在一起。<br> 二十多年用血泪与坚韧支撑起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风无痕只觉自己的身子如被支离了成碎片随地而散。<br> “风大哥!”见他委顿在地,秦蓁儿急叫一声连忙去扶住他。<br> “你是这世上最绝情无义的女人……”眼泪一颗颗从风无痕的眼角滚落,他忽然嘶叫一声,二十几年来悲愤压抑绝望的情绪瞬间爆发,化作一股极致的怨恨戾气,双手猛然一把抓住秦蓁儿胸前的衣襟,用作全身力气狠狠向外一扯,同时泣血嘶叫道,“你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真想看看!”<br> “嘶啦啦”,一阵惊心动魄的裂帛之声响过,秦蓁儿立即胸口大开,直至腰腹。莹然如玉的绝代胴体在灯光下玉色流光,魅惑至极,引人犯罪。<br> 秦蓁儿万没料到,风无痕会突然间失去理智如此对她,尖叫一声,本能地双手去掩那胸口,但已经晚了,风无痕愣得一愣间,血红着眼珠,便扑将上来,骤然将她压倒身下,疯狂地开始啃啮她的肩颈胸膛……,他似乎要将这一腔愤恨倾注在这每一下的无情啃啮中,他似乎要将为着一腔愁苦与绝望换回一点点的慰藉。秦蓁儿,这个他苦苦痴恋了半年的女人,他却从她身上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毁灭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希望!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当一颗真爱换不来她半点真情,也许只有野蛮的掠夺与占有才能短暂地拥有她了。<br> “风无痕,你别这样,我们,我们还可以谈谈,你先放开我,放开我!”秦蓁儿急叫着拼命挣扎,风无痕森森的齿牙下的啮咬,给她带来的不仅是痛楚更多的是恐惧。她懊悔自己的拒绝太直接了,她应该想到一个人绝望至极的男人他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br> 风无痕此时恍如一只饥饿数天猛然看见美味的野兽,哪里还能听得见秦蓁儿的半句言语,见她拼命挣扎,反而激起他更凶蛮的攻击……<br> “风无痕,你这疯子,你放开我……不要!”尖锐瘆人的嘶厉声中,绝望的秦蓁儿大汗淋漓,心神俱颤,面对凌厉而疯狂的攻势,防守渐弱,眼看就最后一处堡垒就要沦陷时,蓦地,门砰一声山响,有人一脚踹开了它,一声暴怒的大喝如雷滚过,“畜牲,拿命来!”紧接着一道晶莹光华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快速宛如长虹般掠空飞射向风无痕。<br> 风无痕虽在门被踢开时神志已清醒,瞬间做好了防御,但这一剑的攻速快得实在不可思议,就在他身形刚作偏颇时,那如贯虹的白光瞬间便到了他的肩胛,噗,一声裂肌之细响,这一剑竟硬生生穿胛而过,也饶得他机敏偏颇了身子,否则这一剑非刺个透心凉不可。<br> 风无痕一声沉闷的痛喝,神志更清,知道对方这一剑本是置自己于死地的,一击不中定然会再击,于是咬牙忍痛猛向扑出去,待身子从剑上分离开去,立即就地一滚,迅速站了起来面敌。<br> 也就在此时,那凌厉的剑气又冲天而起,再次刺向还未喘口气的风无痕。<br> “不要杀他!”电光闪石间,突听的秦蓁儿一声急叫,身子猛然如箭般窜起来,合身扑向了发剑的那人。<br> 那人万没料到她会奋不顾身救人,面色大变,急将右臂下撤,于是剑势陡下,锋芒骤转,但此剑去势太急,余势仍然扫中扑过来的秦蓁儿左臂,斯拉一声,颇赏入肉,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br> 那人心中大痛,左臂急抱住她,身子后退几步,立即仗剑跪地,待看怀中之人的伤势。<br> 风无痕见秦蓁儿拼死相救,心潮涌动,百感交集,不顾自己伤势,亦猛扑过来想要看蓁儿伤得怎样,那人却顿然抬头,狂怒失态,长剑挥扬,直指风无痕,厉声叫道:“滚开!”<br> 风无痕身子一怔,这才看清来人,只见灯光下,那张脸虽清俊如秋水,却掩饰不住那令人心悸的狂戾杀气,在火光的摇曳下使他看起来诡异而阴鸷,如地狱修罗。<br> 有风拂过,风中隐隐飘来来自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风无痕面色如死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杀人无数嗜血无度才会积累成这股子淡淡血腥之气。<br> 陆子璈,看来你果成了杀人恶魔武林公敌了!<br> 可陆子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道理啊,嘿嘿,是了,那些悬赏画引来了秦蓁儿,自然也会引来陆子璈。可陆子璈,你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难道上苍注定我风无痕这辈子都得不到秦蓁儿吗?<br> 风无痕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力,终于扑哧跌坐在地。<br> “蓁儿,你怎么样了?”陆子璈焦虑的喊着秦蓁儿,急切地察看她的伤势,见只是一点皮肉伤,于是放下心来。但见其胸口大开,胴体大露,立即面罩寒霜,面目狰狞起来。解开外衣,遮其身上,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莹莹的灯光映在俊挺又寡情的脸庞上,以至将他的脸庞反幻出一种古怪的苍白颜色,那种脸上的颜色是显得无比冷酷又阴森的,就宛如——宛如地狱来的使者,魔域中的修罗。<br> “畜牲……”,他咬牙切齿地狠狠骂了句,直视风无痕的双眸中闪射出一片奇异的寒酷色彩,身形微动间,他手中的剑正待出手时,有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掌握住了他拿剑的手,“不要杀他,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