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风听见月曜亲口给了肯定的回答,心里便笃定了这玉子确实能护他周全,于是决定不走了,如今这王府也被月曜设了屏障,又给了他这枚玉子,那他干嘛还要回宫去担惊受怕呢?今晚的王府还是要比皇宫安全一些的。
他这决定做的倒是快,月曜讶然道:“怎么又不回宫了?哎呀,就跟我一起走嘛,没事的,皇上还信不过我的能力吗?”
慕清寒也在一旁谦虚道:“皇上龙体金贵,臣弟这小小王府怕是会委屈了皇上。”
没想到他俩这样一劝,慕清风的内心倒是越发坚定了,“就这么定了,朕今晚就宿在王府里,明日就不早朝了。国师,你速回宫内将妖魔降服,好还朕一个太平的皇宫。”
张权已然猜到慕清寒和月曜这两人怕是联手使了什么计谋,想将慕清风留在王府里。他本想借着早朝的借口将他劝一劝,却不想他自己把这条后路给断了,他也只好闭嘴,静观其变。
于是慕清风夜宿王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月曜不再多留,招呼着便要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拉上在一边晕乎了半晚上的尹尚怀,“尹大人走走走,跟本国师一块走,咱们进宫去。”
尹尚怀被他拖着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了,“国师大人进宫办事,带上我做什么?”
月曜眼睛都不眨地说:“你不是会观星吗?给本国师观一观去。”
“我会观星跟你办的事有什么关系……”尹尚怀还想辩一辩,奈何月曜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将他夹在腋下带着就腾上了半空。
慕清寒看着他们消失在夜空中,唇边勾起一道极淡的笑意。
他扫了一眼桌上空了的酒壶,对慕清风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慕清风被月曜刚刚那一顿吓唬闹得心里本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会自然也不会勉强再与慕清寒周旋,点头答了好。
林海有些为难:“王爷,这仓促间,府里怕是没有皇上能看得上眼的房间……”
慕清寒沉吟一瞬,道:“若是皇上不嫌弃,今日就住在臣弟的新房之内吧。这新房是臣弟特意新辟出来的一个幽静院子,还没人住过,皇上不嫌弃的话便委屈委屈将就一晚吧。”
慕清风皱眉便拒绝:“这怎么能行,今日是你大婚,哪有新婚之夜让新郎将自己的婚房让出来的道理?”
慕清寒不以为意:“无碍,臣弟这王府简陋,与皇宫不能相比,这府里的房间虽多,却只有那一间新房将将够得上让皇上屈尊的标准,皇上不嫌弃臣毫无准备已是万幸,没有什么行不行。”他当下便吩咐了一边站着的一个婢女,“你快些到后院,将王妃接到冬园,速速将房间整理出来。”
“是。”那侍女得了令便赶忙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慕清寒又吩咐正一脸难色的林海,“林叔,你将皇上带过去,好生伺候。新院子内外多派些人手看着,不可叫皇上有任何不满之处。也顺便给太皇太后和公主的住处多派些人手,今日这府里的人皆是重中之重,决不能出什么纰漏。还有,顺便通知余统领,今晚就辛苦他的将士们好好看护本王这王府了。”
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林海就是有再多意见,也只有拱手答:“是。”
慕清寒这一番布置把方方面面皆考虑到了,当得上是滴水不漏。
可饶是如此,慕清风却还不满意,他总觉得今晚的慕清寒谦虚的太过了些。
他端出一张笑脸拦下了林海,“慢着。朕既然带了余皆平来,今晚朕的院子内外就由他亲自带人护着吧。至于府外,就要劳三弟多派些人手了。今晚春宵难得,朕便将张权派给你,以助你一臂之力,好让你早些与王妃相聚。”
慕清寒闻言眼神在张权那张有些阴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顿了一会才答:“谢皇上体恤,那便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慕清风那双阴郁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刚刚慕清寒的那一停顿他都看在眼里。若是他的院子由他安排的人守着,那就不是保障他的安全了,只会让他更加提心吊胆,不得安眠。只有将余皆平调进来他才能稍微放下心。更何况这样一来府外的人手肯定就不够了,慕清寒只有自己派人。长夜漫漫,万一从府外进来些什么歹人害他受到惊吓,又或是扰了他的清梦,届时就看他的心情治慕清寒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岂不一石二鸟?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此计甚妙,嘴角带着笑容便跟着林海朝后院去了。
原地只留下张权与慕清寒两人并肩而立。
张权虽然从小就被净了身,但他体内流的终归是草原上的血,草原上的儿女,不论男女皆是身型高大威猛。张权虽算不上威猛,但个头仍是高大的。只是他常年跟在慕清风身边,习惯性的卑躬屈膝,放低身段,不然慕清风也不会放心将他留在身边。
他此时终于站直了身子,是以个头上不比慕清寒差了多少,这两人单从身形上看到是不分伯仲的,只是慕清寒那一身风华绝代的气质,却是张权不能比拟的。
最终张权还是放低了自己,对着慕清寒揖了揖,“奴才先谢过王爷,今晚就有劳王爷了。”
等慕清寒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
他放轻了手脚走进自己的房里,房内烛火通明,桌上摆着讨喜的瓜果,还有一只细颈的透白酒壶,上面勾勒着姿态妖娆的并蒂的莲,酒壶旁是两只瓷杯。
慕清寒见此才想起,似乎还有一些流程没有完成。只是,他的新娘呢?
他再往里走一些,就看见那个等了许久的可怜人儿已经靠在床边沉沉睡去了,她面上还盖着盖头,一身火红嫁衣还未换下。
见到她,慕清寒的嘴角不自主便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这个小笨蛋,不知把盖头揭了再睡,憋坏了可怎么好?罢了罢了,什么流程仪式,通通都到一边去吧。
他动作轻柔地掀开她的盖头,在她微翘的眼睫上落下一个轻若羽毛般的吻,他想试着叫醒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拿掉她的盖头,亲自打了水来将她脸上的妆容细细擦去。他手下的动作极是温柔,被他摆弄的可人儿一点也没有要被吵醒的样子,反而睡得很是安稳。
慕清寒小心地为她脱去身上的喜袍,将她送入锦被中,自己也换了衣服,一同躺了进去。
看着枕边人恬静的模样,慕清寒心中纵使有再多的烦扰,都在这一刻消散而去了。他挥了挥手,熄灭了房内所有的烛火,又伸手将她抱进怀中,在她耳边轻道:“好好睡,我的小娘子。”
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她在梦中凭着直觉朝他的方向拱了拱,一如往常地找到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只刚蒙蒙亮,王府内的下人们便已经开始收拾昨晚留下的残局。
其实本该昨晚就收拾的,但王爷体恤他们这些下人,让他们今早再收拾也不迟,反正今日没有早朝,只要在皇上起来之前收拾干净就是了。
王府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做起事来动作很快,一点声音也没出,没多大功夫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尖叫声打破了王府清晨的宁静:“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声音竟像是从皇上的院子里传来的!
冬园外,林海一边跑一边喊:“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啊!”
无忧昨天实在累坏了,本来晚上的时候就没有怎么睡,又消耗了那么多精力,白天又是一整天的精神紧绷,她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隐约记得飞霜走后,她一个人在新房里等的很是无聊,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睡着之前好像还看见了泉加星来着,不过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只是做梦了而已。
这会听见外面传来隐隐吵闹的声音,她顿时便从梦中惊醒了。无忧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房内的光线,刚一睁开眼睛,她就看见了熟悉的素色帐顶,这,这怎么好像是在冬园的房间里,她难道不在新房吗?
她有些疑惑,但并不是那么紧张,毕竟这是在王府里,还是在慕清寒的房间。
忽的,她感觉腰身一紧,一只长臂正横在她的腰间,将她带入身后那温暖宽厚的胸膛里。
慕清寒吻了吻她的发,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醒了?”
无忧刚刚清醒,这会猝不及防地又被他这温柔的低声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慕清寒见她不说话,手上使劲就将她翻了个面,他垂眸便看见了无忧脸上绯红的颜色,像是睡意未消的模样,但看到她眼中的羞涩他立时便明白了真正的原因,他止不住地笑弯了眉眼,“夫人,可回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