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被刚才的气氛感染,也等不及想去看一看,抬眼却看见濛初眼里淡漠的颜色,“哥,我们不去看看吗?”
濛初看出她的迫切,却还是尽力想告诉她一点,“除非这个孩子也是个玉面狐狸,否则无论是百里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我们凑上前去。”
“是不是玉面,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濛初看着暗依旧期许的表情,叹了口气:她的确还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管暗怎么挣扎,濛初还是把她控制在了一定的距离之外。最小拥上去的都是百里家的长辈,足足围了三层。
濛初和暗不断被向外挤,最终就站在这三层之外。
然而寂静却从这三层人的中心一点点扩散出来,就好像冬日冰封湖面时候的光景。
从这群人里最先走出来的,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这位百里家的孙媳妇等这个孩子成人,已经等了足足二百八十年。这二百八十年间,原本漂亮的金面狐狸已经被岁月催蚀得有些苍老。
这位母亲走出来时,神情木木的。看见站在外围的濛初和暗,一双眼睛里竟涌出可怕的恨意。她咬着牙,死死盯了东方濛初看了一会,突然一挥袖口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突然的寂静和母亲的逃避已然传达出一种不详,再没有嘈杂了,大家都尴尬着。
在这等着吧,像是在等着看热闹;走吧,又好像是一哄而散。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合适。
缓缓地,从人群的中心又走出一个身影,那是怀抱着孩子的百里留。
他用襁褓遮住孩子的脸,只是重复着已经和濛初兄妹说过的一件事情,“这个孩子,叫百里留,从今日起,这才是百里家的百里留。”
即将离开的百里留,缓步穿过人群,走到濛初身边停下,“濛初,你代表东发家的长辈,抱一抱这个孩子吧。”
这是两大世族之间的沟通,濛初不能拒绝。
只是一接过孩子,濛初竟也不禁心下一沉。
这孩子——竟是个——石面的。
正在东方濛初愣神的片刻,襁褓中原本熟睡的婴儿竟霍然开口,伸长脖子,猛地咬向东方濛初光洁如玉的面颊。
东方暗惊呼一声,运力去挡,然而却也怕用灵太猛,伤了婴孩,只一个犹豫权衡间,这刚成人形的孩子,竟已经从东方濛初的脸上血淋淋撕下一整片皮肉来。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即将离开的百里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东方濛初淋漓鲜血仿佛碎玉的面颊,事情发展到了没人能够想见的诡异地步。
而濛初只是笑着把孩子还给了百里留,抬袖遮面,片刻间放下手来,脸上又光洁如新。
若非濛初领口和婴孩襁褓上残留的骇人血迹,谁还能说服自己相信方才所见的一切是真的?一切发生的这样快,仿佛没有发生过。
百里留怀抱着孩子,看见东方濛初嘴角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也许,濛初是要公布这孩子是石面的真相,来以此泄愤吧,他想。
气氛沉寂得可怕,谁都等着有个人能说点什么打破这冰冷的氛围。
“这个孩子……”东方濛初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面颊,似乎是在检查方才脸部伤口修复得如何。
一路落下来,这只手指最后停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突然微笑起来,说:“这个孩子的灵力,绝对已经够得上百里留这个名字了。”
扬长避短,避重就轻,这句评价解了百里家族大半的窘迫。
当日的化人喜宴在这句话后又继续进行,再没有哪个不识相的去追问这百里家又添了个什么狐狸。
十年后,东方家又出了只金面狐狸,是两只银面狐狸的孩子。
这孩子的化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关注,毕竟两只银面狐狸很难产生惊喜。
可那日东方濛初恰好路过这户门口,听见了夫妻俩喜极而泣的声音。
他很好奇,就躲在门外继续听,最后他听见,这对夫妻给自己的孩子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东方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