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去吧,再对着我你的脸要红成番茄了。说开了也好,起码你以后对着我不会不自在,恩?”
穆晴点头,急急下了车回去了。
那夜,尹宇昊的车停在楼下直到天明,车里烟头明灭,他一夜无眠。
七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他翻进顾家的高墙,从窗户进到三楼,想要带她一起去美国。
那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全身而退,穆云峰被隔离审查,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他,可是顾家的败落已经注定。
穆晴那时刚刚知道他的身份,恨他入骨,怎么都不肯跟他走,两个人拉拉扯扯时,阮无双,他们亲热的称呼阮姨的人,铁青着脸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给了穆晴一个耳光,又咬牙切齿的掏出枪对着尹宇昊的脑袋。
阮无双要尹宇昊死。
可最后,死的人却是她。
穆晴死死抱住她,声嘶力竭的赶走了尹宇昊。顾家的众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跑进来时,尹宇昊已经走了,可是,那个温柔善良,深爱着丈夫和两个非己出女儿的阮姨,面色铁青,一动不动,身体渐渐冷下去,冷下去……
她的心脏有旧疾。
她死在了穆晴的怀里。
后来梁氏出面,很大动静的保住了穆云峰。
穆云峰回来时,阮无双的笑凝结在墙上冰冷的照片里。
穆云峰狂怒,拿着阮无双的枪,抵着穆晴的头,将她赶出了顾家。
那之后,尹宇昊怎么也找不到穆晴了。
再后来,他被放逐到家族势力不及的南边。
再再后来,他在刻骨的思念和反复的筹谋里一个人生活。
如果可以重来,尹宇昊愿意当时死在阮姨枪下。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爱入骨髓的人说:那个女孩叫什么——长的很可爱。
哪里可爱?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你在我心里美丽可爱?
如果这份工作有什么让穆晴不满意的,就是应酬了。酒桌上谈事情,虽说是商场的惯例,可是这推杯换盏,她真的不适应。
公司的业务员是个叫老马的男人,三十多岁,是个交际高手。
换句话说,太能闹腾了。
穆晴红着脸,字斟句酌的向跪坐在椅子上的日本武士翻译老马的颜色笑话,田中桑边听边一本正经中气十足的“害!害!害!”
代理商老王是个瘦高的男人,一口龇的嚣张的黄牙,穆晴一个晚上就盯着他的筷子伸进了哪个菜里,然后敬而远之。
“这位漂亮的翻译小姐怎么不喝酒呀?”老王举杯,还附赠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眨眼。
穆晴恶寒。还是也举了举杯,抿了一口。
“哎哎哎,老马,翻译小姐不给面子啊!”矛头转向老马,老马瞄了穆晴一眼,尴尬的笑笑,“王总,我们家的小业务员儿——嫩着呢,您担待点!”
“嫩好哇,我就喜欢嫩的!”一桌子的人会意的哈哈大笑。
穆晴气的头晕,实在很想过去把老王那颗头按在桌上那盆王八汤里。
身边的田中桑还好求甚解,“真的很好笑吗?那个笑话?”
“这可不行,翻译小姐,哎,小姐哎!可得大方点儿!”老王咬着小姐两个字,引的又一阵哄堂大笑。
老马出来打圆场,“穆晴,就跟王总干一杯吧!”
穆晴索性放下酒杯,冷了脸甩出两个字,“不会。”
老马脸色更尴尬,也不用杯子了,拿起桌上的大半瓶酒,“王总,我们穆晴是真不会喝。您看这么着成么——我替她喝!”
老王阴阳怪气的冷哼,“你是小姐么?”
屋子里正笑的翻天,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那我替她喝,成、么、王、总?”
老王笑的嘴角都咧开,看到来人,笑容就扭曲在脸上了,“秦总!”老王的公司隶属于梁氏,他当然见过欧阳暄。
欧阳暄烦躁的扯开领带,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大瓶酒,在一屋子的寂静里全数灌了下去,嘭的一声摔了瓶子,厉声道:“这样成么!”
老王早吓的腿软,听欧阳暄问话忙点头如捣蒜,又被欧阳暄眼里的狠色吓了一跳,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欧阳暄细长的桃花眼阴阴凉凉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穆晴,冷笑了声,大步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视线都被引到穆晴的脸上,都是人精,知道这欧阳暄是为了穆晴而来。当下老王吓的瘫软,被人半搀半扶的送走。
老马一脸郁闷,敬畏的眼神飘来飘去,怎么就倒霉成这样啊?以为供着个萧诺是菩萨,不能使唤,那就再招一个,哪里晓得这一尊来头也不小。
穆晴看老马看她的眼神和看萧诺是一个样的了,欧阳暄临走时那怨恨的眼神和他的交缠,心里就堵成一团。
她在走廊里喊住了欧阳暄。
“有何指教?”欧阳暄冷着脸。
“你什么意思!”她与他和金闵炫都是一起闹惯的,倒一时也没觉得口气有什么不好。
欧阳暄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帮你,要不是四哥五哥守着咱哥走不开,我还不愿意来呢。”
穆晴心跳漏了一拍,“凌翔怎么了?”
“没什么,”欧阳暄露出一贯的恶魔笑容,“就是快死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