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12.被掳走的乞儿
作者:不做秋扇 时间:2018-05-16 22:16 字数:2182 字

然而,他一抬眸却看到了一座城楼,高大的城门上写着两个严谨恢宏的大字——“魏都”。这两个字与这座城楼出奇的和谐,皆是庄严肃穆、不容侵犯,岁月的变迁侵蚀得“魏都”二字斑驳沧桑,一如此时金碧辉煌庄严如昔却掩不住暗波汹涌的魏国,在城楼上随风摇摆的灯火掩映下竟让人生出摇摇欲坠的错觉。

尉迟风收回目光,压抑住心底的汹涌澎湃,转头看着身侧的寂如雪,“请神姑娘降罪。”

神姑娘?

寂如雪微微怔了怔,随之蓦地笑了,犹如银瓶乍现,光彩夺目,她发髻上的那枝梅花也微微颤抖了几下,花瓣飘落停驻在她肩上,有种妖娆的美丽。她斜眸看着尉迟风,眸子里流光溢彩却已然没有半分笑意,“寂如雪。”

尉迟风愣愣的反问,“什么?”

“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寂如雪便迈开了脚步向城门走去,尉迟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喃喃念着,“如雪……”

寂如雪站在城墙下看着尉迟风走近,“你以为接下来要做什么?”

尉迟风思考了片刻,问,“找个靠山?”

寂如雪转过头来用那双如冰似雪的眸子看着尉迟风,“你以为谁最合适?”

尉迟风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当他听到“丁逸”二字从寂如雪口中吐出,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身体也不禁绷紧了,一张脸更是僵硬到了极点,如此过了好半晌他方才抬起头来,“姑娘可知那丁逸他、他……”

当看到面前这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时,尉迟风不禁怔在了原地,连后面要说的话都忘记了,此时他已然不知要如何来形容才算不辱没这般勾魂夺魄的人儿。若说之前的寂如雪好似山巅高不可攀,只能遥遥仰望的雪莲,那么此时的她便是那水中最娇艳夺目的莲花,即便同样只可观赏,缺少了那种难以企及的距离感。

半晌,尉迟风回过神儿来,试探的唤了一声,“姑、姑娘?”

寂如雪并不解释,只微微颔首道,“你且宽心。”

盛夏的天儿本就格外热,再加上是好天气,艳阳高照了一整日,就连树荫下的泥土都干裂了开来,也就到了夜晚的时候才能稍稍凉快些。生逢动乱年代,谁也不晓得眼下的宁静能够维持多久,亲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入了夜街道上便一片漆黑,几乎遇不上几个人。

一个蜷缩在“春风苑”转角处犄角旮旯里,衣衫褴褛、嘴唇干裂的小乞丐从角落里悄悄探出头来朝着“春风苑”门前看了看,仍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寥落,只有偶尔来去的富家子弟,带着贴身小厮,行色匆匆,似是不敢在这门前多做半分停留。

那小乞丐把头缩回去,往侧面一仰,在角落里躺下了,他扭头看着在月光与“春风苑”透出的烛光的掩映下高墙的阴影,竟是勾唇笑了。小乞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面上尽是泥土,看不清本来的面目,然而,即便是墙影的笼罩也丝毫遮掩不住那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亮的眸子。

辗转反侧了许久,他仍是难以入眠,自从那天夜里之后他已经是第十天如此了,而今距离那夜也正好是整整十日。一个人对一件事情渴盼的久了,一旦见着希望,便是明明知道时机未到,却仍是忍不住反复去思量那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再这样毫无进展下去,究竟还要多久他才能回到那个地方?才能拿回来本属于他的一切?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然后看一看那个本该是至亲的功利女人究竟过得有多好……在她的心里,怕是觉着用他的生死来交换荣华富贵划算得很吧。

他直起身子再次探出头去,看着正照着“春风苑”的那堵墙角下的阴影,想到那夜一身白衣如雪站在此处的女子。他微微撇眉,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在这十天十夜的琢磨中逐渐的膨胀膨胀再膨胀,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那一日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理智让他压制住了拼死一搏的念头,他很清楚若是当时走出去了,迎来的若不是机遇,便有可能是危机。他很清楚为着毫无根据的猜想豪赌是不可取的,可是这十日来那个猜想折磨得他几欲疯狂。

就在他有些怔忪的时候,一个身穿深青色袍子,手持折扇,腰间缀着一枚晶莹剔透宝玉,一派富家子弟模样的男子从“春风苑”里走了出来,他似是不经意的扭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小乞丐,先是微微怔了怔,而后便温润的笑开了,一张尚算俊秀的面容,因了这份气度生生的增添了不少风采。

青衣男子朝着小乞丐走过去,小乞丐往角落里缩了缩,并不似其他乞丐一般凑上前去乞讨,待到青衣男子把一锭银子放进小乞丐那只早已经烂了好几个豁子的粗瓷碗里是,他连声谢谢都未曾说,只是把头低了低,隔着凌乱的头发,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青衣男子。

他都亲自出马了,既是碰上了,又哪里逃脱的了?

青衣男子笑靥如花,本是温和亲善,却叫小乞丐生生的在这盛夏打了个寒颤,只听青衣男子朱唇微启,“三弟,好久不见。”

一阵香风袭来,小乞丐怔怔的看着青衣男子,眸子渐渐失去了神采,直至眼帘不受控制的阖上。青衣男子去上前两步,接住小乞丐软倒的身子,丝毫不嫌弃脏的紧紧抱着,如同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一双眸子精光乍现,竟是扬唇笑了起来。

“三弟啊三弟,二哥这便带你去享受这天下间难得的荣华富贵……”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跪拜行礼,“主子累了半日了,把这他交给属下看管吧?”

青衣男子冷冷的瞥了黑衣男人一眼,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有共同利益,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人。

想起那个高贵、美丽的女人,青衣男子不禁冷笑: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的女人,他又怎敢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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