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地斜坐在房间的长榻上，月凌璇的视线却一瞬不动地盯着房门。
“月城主是在等我？”磁性的男音低声述说着。
募得转头，月凌璇便看到那隐约倒映在屏风之上的身影，与往常一般，纤细修长，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轻笑，月凌璇移开视线，“水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啊！”
“不知月城主此时来找在下，有何贵干？”径自的开门见山。
“水公子可还记得之前令手下带走的那名舞姬？”
舞姬？！一听这话，屏风后的碧彤攥紧了拳头便准备冲出去，被离恨天结结实实地拦了下来。
“一名舞姬而已，在下向月城主讨了，月城主该不会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吧！”修长的身形懒散地侧卧在长榻上，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水公子要一名舞姬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舞姬原是内人身边的一名侍女，内人习惯了有她伺候着，所以......”月凌璇留下一半的话柄，希望对方能自己明白交还那人伺候！听到这话，原本被离恨天安抚下来的碧彤又是火冒三丈，直想冲出去揍人。
“若是在下实在喜欢那女子，向月城主讨了，城主该不会为了夫人一个小小的习惯驳了在下这个面子吧！”
声音中仍是带着笑，却不知为何，让月凌璇听在耳中遍布冷意。
“水公子喜欢那舞姬？”月凌璇微微皱眉，带着一丝试探问道。
舞姬，舞姬，你叫谁舞姬呢！被离恨天拦腰抱住并且捂住了嘴的碧彤在心底不停叫嚣着。
无奈地看了一眼那正手舞足蹈的碧彤，水易梦不留痕迹地轻叹，“既然月城主如是问了，在下也就直说了。在下喜欢那女子，就在此向月城主讨了。”
那话被直白地抛出之时，月凌璇便知此事在这位水公子面前已无转圜的余地。轻皱眉，随即，月凌璇起身。
“既然水公子都这么说了，在下便也只有成人之美，那女子......”月凌璇突地抚上心口，那里的异样一瞬即逝，随即月凌璇又随意地笑开，“就送给水公子了。”
“那还......真是感谢了。”一瞬间，那双微眯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冷光。
“既是如此，在下就此告辞。”感觉到空气中颓然冷却的温度，月凌璇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又因为恢复如常的空气放松了下来。那一瞬竟恍然成了错觉般。心里暗道，难不成他们之前就相识？！心中虽是如是想着，但月凌璇还是转身准备离去。这位水公子，还不是现在的他有能力对付的人。
“月城主。”
屏风后，那身影突然又出声道。
转身而对，那身影已然擎长而立。
“水之圆珠，还好吗？”
似没有想到对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月凌璇微愣之后点头，“很好。”
“那还真是幸运啊......”淡淡的呢喃中，言有所指。
皱眉，月凌璇却没有再开口，只是再次转身迈开步伐，离开。
在看到那人确实离开客栈，离恨天才放开了碧彤。
“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一顿！”一被放开，碧彤便冲着水易梦嚷道。
“你说，若是在被人*迫的情况下炼化元丹，炼化成的东西是否会带着原本宿主的怨气？”
愣住，碧彤不解地看着水易梦。
“若是，”水易梦歪头看着碧彤，“那个被怨气缠绕着的东西被送到了一个离原本宿主很近的地方，或者出现在了一个原本宿主身边的人身上，你说会如何？”
似想到了什么，碧彤瞪大了双眼。
“这世上，情最美，也最伤呢！”
望着那夜空，喃喃低语。
......
“相公~”远远见那袭红色缓缓而来，原本端坐在凉亭内的华衣女子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把她要回来了吗？”
“素问，你就一定要她吗？她不过是个下贱的女人，还曾经害过你，把她丢出去自生自灭不是很好吗？”烟凌萱微微皱眉，拥着女子如是说道。
“可是你答应我的......”女子委屈着，眼眶中泛开一片湿润，“说话不算数......”
“这次真的对不起，素问，那个女人还是算了。”将女子拥入怀中，烟凌萱低声说道。眸中的光有些复杂，他希望她幸福，他会为她去取一切她想要的，只是，那个男人......
“是很难对付的人吗？”从月凌璇怀中退出一些，云素问仰头浅浅地问道。
“是动不得的人。”没有隐瞒，月凌璇如是说道。
“我知道了，相公。”乖巧地重新窝入月凌璇怀中，云素问没有再要求。
“素问......”月凌璇柔声念着女子的名字。
埋首在男子怀中，在男子看不到的角落一丝暗涌划过。
......
“梦儿！”那抹蓝色直直立在白衣女子身前，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拿回圆珠已是不可能，但我也不能让姐姐就那样躺在那里不死不活。”碧彤咬了咬下唇，复而坚定地看向白衣女子，“若是真的没办法，那么就交换吧！”
“交换？”水易梦淡淡地睁着那双蓝色眼眸看着碧彤，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她从心底升起一丝丝的寒意。许久，许久，未曾再见过的那个情绪。
“你可知道，为救她，你将支付何样的代价？”淡淡地移开视线，水易梦抬头望着天，“那代价，并不便宜......”
“可是你要我怎么办？”碧彤突然捂面痛哭了起来，“她是我的亲人，是最亲最亲的人啊！”
身子，因为碧彤的话微微一震，但痛苦的人却并未注意到。直到，那声音再次轻轻缓缓地响起，“就是因为是亲人啊......你见不得她被伤一分一毫，若是支付了代价，若是她重新醒来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那么，她会恨不得从不认识那个人，从未见过那个人，也......恨不得杀了那个引发这一切的人......然后，自杀吧......”
心，猛的一颤。碧彤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仿若初见......
“我有办法让她恢复，但需要付出代价。”水易梦淡淡地看向碧彤。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话，卡在了一半。因为碧彤看到面前女子骤然冷凝的目光，想起什么一般，碧彤低下头。
轻叹，自口中缓缓溢出，“人，总是这样。”
下意识地咬唇，碧彤自知说错话，不敢再言语。
一时间，空气中泛开一种凝重。
“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而是她。”言语，再次淡淡散开。
......
“你这个杀人犯！”
手中的茶杯被人径自拍落，耳边是凌厉的质问，水易梦保持着端着茶杯的动作静静看着那茶水与地上泥土融为一体，微微恍神。
紧跟着进来的白衣男子清晰的感觉到女子拍落茶杯那一瞬，院落中的人散发出的浓重的杀气，却因为端坐在中央的白衣女子未有任何反应而压制着。
“姑娘~”女子缓缓抬头，“你冲进来对别人吼着‘杀人犯’这样的字眼可不是好习惯。”
在水易梦抬头的那一瞬，烟凌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的一颤，然后迅速消逝，抓也抓不住。
弯腰，水易梦捡起被拍落的茶杯，“若是姑娘是为了那女子的事，姑娘请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以她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师祖本人也不能在第二天就说出没事这样的话！”一提到那女子，烟凌萱原本因为那怪异感觉而压下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萱儿~”明显感觉到院中的空气又冷森了几分，白衣男子赶忙将烟凌萱拖到身边，“这位姑娘请见谅。小师妹就是这样的个性，一个病人出现在眼前，就不忍心放着不管。她并不是有意冲撞姑娘的。”
“师兄~”听到白衣男子好言好语地对着水易梦，烟凌萱不由皱眉出声道。
“身为医者，有心为病患自是好事。可是，医者也该是最清楚的，生老病死，人生轮回，有些时候并不是一身医术可以掌控的。”水易梦凉凉地述说着。
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烟凌萱猛的盯向水易梦，“就因为没有办法就可以放着不管，任由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吗？”
“若是萱儿姑娘单指那名女子的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已经没事了。”没有直接回应烟凌萱的问题，水易梦只是如是说道。
“你骗人！”烟凌萱仍是激动着，又想冲到水易梦面前，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吵什么，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的！”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响起不耐烦的声音，一袭雪白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丫头，你们在......”雪老口中的话才吐出一半便被卡在了半路，迈出的步子急急回转，准备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