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夏娴娴一个人,的确产出很低,而且她也不想把大部分精力浪费在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上,她的总体目标,还是要做一个高端型人才的。
因此在参加过三四次摆摊行动,并且让夏妈妈享受于这种隔几个月就能有一笔外财的方式后,夏娴娴准备寻机退出了。但是这种好不容易发现的改善家庭生活的方式夏娴娴也不想放弃。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天周末,夏妈妈和夏爸爸带着夏娴娴回老家去参加亲戚儿子的婚礼。老家的酒席一吃就要吃三天,周围关系亲近一点的都会来帮忙,夏娴娴的姑妈和姑父也来了。
姑妈从小学习不太好,上完小学就去纺织厂当了女工,针线手艺不错,也是个头脑活络的人,记忆里,她和自己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在夏娴娴高中的时候,她就在自己家弄了个家庭作坊,帮乡里的工厂代工。
夏娴娴状似炫耀的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给了姑妈听,听者有心,姑妈惊奇的问夏妈妈:“阿姐,真的挣了那么多钱?”夏妈妈有些责怪自己姑娘那么大嘴巴,可是对着自己的小姑子,还是说了实话:“我一开始也就当是小孩子玩意,可是没想到,娴娴做的东西那么受欢迎,她一个月能做几十个玩偶和发夹,别说娴娴做的小东西说像动物也不是特别像,可就是看着活灵活现的”夏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有想过做一些,可是根本没有娴娴做的受欢迎,卖不出去几个。”
娴娴的姑妈去年刚生了个儿子,正是用钱紧张的时候,不由得就动了心思,自己可以一边上班,空余的时候做些补贴家用,这东西成本小,亏了也不打紧。
姑妈一向因为自己哥哥嫂嫂学问大,很听她们的意见。就跟夏妈妈商量:“阿姐,这段时间你也知道,小斌出生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以后上学什么也是一笔大开支,我在纺织厂干过,做衣服的手艺也还行,你觉得,我能和你一起做这个生意吗?”
夏妈妈不由得一愣,想了想也挺有道理,光凭她们两个本来就做不了多少玩偶,而且她平时三班倒,娴娴又是个丁点大的小孩子,这生意又不要什么本钱,就算挣不到钱小姑子也不会和自己生分。
就和小姑子商定了吃完喜酒,再去商量细节。稍后夏妈妈和夏爸爸说了这回事情,夏爸爸一听觉得能补贴补贴妹妹的生活也是好事情,就爽气的同意了。
主导这一切事情的夏娴娴无奈的发现,自己顺理成章的被边缘化了,默默感慨自己人小言微,矛盾的一边感慨时间过的太快,一边又希望自己快点快快长大到能在家里拥有话语权。
作为一个在乡里出生长大,最远出门距离也不过是到镇上的人来说,姑妈的决断速度可以说得上是雷厉风行了。商议结束的当晚,姑妈就去准备好了辅料,缝纫机家里就有,布料去纺织厂整了点零碎材料,倒是真的没花什么本钱。
这年头其实家家的女主人都会点针线活,缝个布娃娃更是不在话下,夏妈妈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对摆摊没放在心上。所以她们深知这生意这么成功,跟夏娴娴想出来的娃娃样子关系很大,这年代人们对娃娃的创造力还停留在模仿人型,什么萌什么卡哇伊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大人们很多都还在为温饱水平而努力,对精神层面的花费不大,而小孩子天生对可爱对事物没什么抵抗力,这一代的孩子正好是独生子女政策实施的一代,条件一般的家庭也舍得在唯一的孩子身上下本钱。
姑妈和夏妈妈一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的自己做自己卖,渐渐的发现不管做多少,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钱是壮胆药这话真的不错,几个月好,看着钱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手的姑妈一咬牙一跺脚,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做起了专职玩偶生意。按照夏娴娴想出来的样子分包一杆子想做点零活的纺织厂小姐妹,收齐了再统一贩卖出去,挣中间的差价。
夏妈妈由于自己的铁饭碗,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全职进去,就靠着夏娴娴的手艺就享受着小姑子的工作利润,思来想去觉得这种白拿钱的感觉不好,而且时间短还行,时间一长,为了钱两家人必定会生分。
夏妈妈和夏爸爸都是那种老实本分,若不是夏娴娴要求,都不会有做生意想法的人。所以之前才把夏娴娴培养出了那种说难听点不思进取的性格。
现在形势所迫,即不想白拿钱,但是若让他们放弃这笔外财,也着实心疼。在这样的心态下,夏妈妈和夏爸爸思考了好几天,终于憋出了一个主意。
夏妈妈和夏爸爸中学的时候是同学,虽然夏爸爸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省里工作,但是和她们共同的同学联系还是很紧密,前不久还小聚了一下,聚会上,时任某局小科员的同学甲曾经爆料说,领导准备在城区边缘一处,原来是当地农民自发形成的地摊市场的基础上,建设一个大型的服装纺织批发市场。差不多已经完工了,估摸着现在已经进入招商阶段。
夏妈妈就撺掇着夏爸爸去问问租个铺位要多少钱。
夏爸爸内心也不想让自己妹妹吃亏,没多久就联系上了同学甲。
当时该批发市场只是一个雏形,而且大部分人对做生意还是抱着不务正业的看法,所以同学甲告诉夏爸爸,如果只是租一个摊位的话,一年只要200块钱,但是如果是正式点的门面,就价格稍贵,大约400块钱一年,不过门面选择的人少,为了早点卖出去,还可以打个折扣,一间位置很好的商铺买断价一万块钱。
虽说优惠了,但是对于工薪家庭来说还是一笔巨款,夏妈妈和夏爸爸这段时间加上以前的积蓄,也不过就凑了五千多块钱。本来是熄了买断的念头,可是深知之后一铺富三代的说法绝不是夸张的夏娴娴不干了。
顶着一张嫩脸的夏娴娴无耻卖萌:“妈妈妈妈,一万块钱很多哦吗?”
夏妈妈看着女儿耐心的解释;“乖囡,一万块钱很多的。”
“那跟400比起来呢?”
“当然比400多了。”
“多多少呀,多少个400是一万块呀?”
“25个400才是一万块呢。”
“哦哦哦,一年400块的话,那我们租了25年以后就要花比1万更多的钱啦?”
“傻囡,我们怎么会租25年那么久啊,25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啦?”
“那妈妈,租个10年要多少钱啊?”
“10个400就是4000块钱。”
“那妈妈,一直是400块不会涨的吧?”夏娴娴天真烂漫的问道。
夏妈妈一开始只是当陪着女儿做数学题。可随着计算金额的变化,她慢慢陷入了思考。10年租金如果涨价,她们可能付出要超过1万块的一半,如果买下,25年后,这个铺子就算净挣的,现在一个月有两百多的额外收入,加上自己和老公的工资,抠抠索索个几年也能补上这个窟窿。中国人那颗挚爱置产置地的心就占了上风。
这个年代,人们买什么还完全没有贷款的意识,夏妈妈盘算了半夜,第二天就开始向亲戚朋友们借钱,那时候的亲戚关系远不像多年后的那么冷淡,各家亲戚虽然钱都不多,还是你几百我几百的凑满了钱。
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拉动GDP的都是女人的冲动消费。房子证件下来后,逐渐冷静的夏妈妈发现自己这把玩大了,商铺都买了难道还断断续续上货?和小姑子商议来商议去,两个女人发了狠,这开弓没有回头箭,干脆就搞大。
那个时候,还没有微商,某宝,没有铺天盖地的颜色和款式,人们如果想要淘些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块市场,而且该市场旁边就是长途汽车站,很多别的地方的零售商也会过来拿货。如果搞得好,销量肯定不错。
俩个人就分了工,夏爸爸是搞工程的,装修什么的就交给他,夏妈妈负责和税务工商打交道,姑妈在纺织厂打工的经历也派上了大用场,进货分包都搞定了,夏娴娴一个人的设计毕竟无法满足需求,她们就几个人一起集思广益,也谈不上什么专利不专利,看哪些畅销就仿哪些。
几个全没什么经验的人,凭着齐心协力这几个人,倒是真的把商铺给开了起来。
开业第一周,因为零售商没见过这种新式样,怕销量不好,都只买几个回去卖卖看,因此总体销量还没以前摆摊的时候高。几个人都犯了愁。
夏妈妈和夏爸爸都是利用工作之余在铺子里帮忙,除了心疼买铺子的钱倒是也没太多想法。但是夏娴娴看姑妈整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姑妈,这才第一周,你放心好啦,我们做都东西大家一定喜欢。“这可是三十年的实践证明的。夏娴娴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
姑妈只当她小孩子童言童语安慰自己,也只能强颜欢笑,至于暗地里有没有盘算继续去外头摆摊零卖就不知道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没有半个月,之前来过的零售商们蜂拥而至,他们把玩偶带往各地,基本上的反馈就是一销而空。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第一“”个月的销售额还是让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大家如坠梦里。五千多块钱的销售额足足是租金的十倍还多,市场经济指引下,临近多出来好几家卖玩偶的摊位,但是由于夏娴娴家的铺子样式新,又是第一家吃螃蟹的,后面几个月销售额逐渐稳定在3000左右。
成功打响第一炮的幕后功臣夏娴娴这时候可顾不上欢呼庆祝,马上五周岁的她遇上了另一个重要抉择,是否要提前上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