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转身又进去了,直到抢救室的门完全关闭,尉司衍还反应不过来。
她要死了?
他已经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连她也活不成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跳得他整个人都在摇晃。
他究竟做了什么?
正在尉司衍神魂炸裂之时,季少屿已经打通了电话,“傅院长,我命令你现在把季民医院血库里所有的AB型RH阴性血全都调出来,立刻送到市一。”
“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我现在就要这个血,越多越好!”
尉司衍第一个想到的是华澈,他们是亲姐弟,还有华谨。刚掏出手机,旁边季少屿说了一句,“华澈和华谨都不是。”
“还不如现在马上高价在网上买血!”季少屿说做就做,“黄秘书,你帮我……”
尉司衍已经完全乱了章法,叶医生……她拿的是美国医生执照,一定有办法,可叶医生的话却只让他更慌乱,“这个血型国内的确非常稀少,目前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做排异测试,如果是在……”
“立刻帮我用所有的网络平台买血,多少钱都可以。”哪怕是一千万买一滴血,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就只有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抢救室里护士不断有护士进进出出,一袋一袋的血浆拿进去,就是不见医生再出来。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先疯掉,他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到她耳边说上一句话,也好过等在外面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想趁着护士进去的空当跟进去,还是立即被发现了,“病人受外力刺激终止妊娠,胚胎半脱落停留在子宫内造成大出血,现在我们一方面要将死胎强行剥离,一方面要争分夺秒地止血。现在病人的伤口一直处于打开状态,感染风险极—高,你全身上下都是细菌,如果你不怕让病人更危险,你就跟着进来。”
护士说完就没再多看他一眼,他退出来之后对着旁边的墙壁一阵拳打脚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克制他想要当场撕了自己的暴戾。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悔恨的感觉竟是这样,仿佛身上的每一条血脉都在倒行逆施。他还活着,却恨不能立即原地爆炸,自取灭亡。
从夜晚到凌晨,从凌晨到天亮,整整九个小时,他的双眼已经凹陷,下巴上青了一片。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出来宣布她暂时渡过危险期的时候,他直接栽倒了。
伤口发炎加上急怒攻心,引发高热不退,他昏迷了一天一夜,等他醒过来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在加护病房。
隔着玻璃窗看她躺在那里,他心里密密麻麻一片疼。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问自己,够了吗?
季少屿是什么时候站到他旁边的,他完全没有注意,“我已经准备好了戒指向小菀求婚。”
尉司衍置若罔闻,只贪婪地凝望着视线中的人。
“姓尉的,这次你别想再跟我抢。”季少屿脸上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尉司衍失去一切,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丧家犬,“不过,我怕你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尉司衍连余光都懒得睇他一眼,“就凭你!”
季少屿冷哼一声,“走着瞧!”
尉司衍很快就知道季少屿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因为之后连续三天,天宇集团的股价都是一开市就直接跌停板,市面上流通的散股很快就被吸光了。
办公室里,尉司衍冷眼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想打一场出其不意的收购战吞掉天宇,他要让四季有胆子张这个嘴,却没“肚量”咽得下去!
想当年他在美国X市最繁华的CBD里厮杀出位的时候,季少屿只怕连K线图都还不会看!
难怪季宴廷按捺不住了,真等季老爷子把四季集团交到季少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手里,季宴廷到时候只怕连一根毛都捞不着,不如先下手为强。
说起来,整个季家他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个一直被闲置的季宴廷了。
华菀认识季宴廷更久。所以那天在青山湖别墅,她把电话打给季宴廷并不单单因为他是季家人,并且在警局挂过三年闲职。
很可能,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就在尉司衍凝眉思忖之间,守在医院的人打来电话报告华菀醒了。他即刻起身往外走,正要拉门出去,乔滟同时推门而入,“四哥急着要去哪里?”
他迎面打量了乔滟一眼,并未打算停下脚步,“你怎么回来了?”
偏偏乔滟有意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他站定,她才仰起略显苍白的脸微微一笑,“四哥就这么不希望我回来吗?”
尉司衍蹙眉,“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
乔滟看着这个人被她绊住心却早已经飞到了华菀身边的男人,内心一片酸楚,明明是她先认识他,先爱上他,这几年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却从来看不见。
叫她如何甘心!
“四哥是急着去看华菀吗?”谁说唯有喜欢一个人藏不住,嫉妒一个人更加藏不住,就像此时此刻的她,即便明知道撕破脸的后果,她也义无反顾,“四哥如果一定要去的话,顺路带我一起去吧!”
“只是不知道,华菀如果知道我是四哥派到她身边的人,会怎么样?”
尉司衍的脸色不是一瞬间变的,却绝对是这多年来她见过最可怕的,“你在威胁我?”
任何时候,乔滟都绝不情愿跟他对抗,但是为了得到他,比这更疯狂的事,她也敢做,“四哥不是已经查到那个混蛋为什么会盯上华澈了吗?”
“我选择主动坦白,也是为了自保。”她近乎绝望地说出这句话,却妄想听到一个相反的结果,“我怎么知道四哥将来不会把我交给华菀。”
明知道这是事实,她还抱着一丝死而不熄的希冀,“毕竟,四哥现在心里已经只有她了……”
尉司衍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他果断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跟了我这么久,就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手上一再加劲,“不把你交给她,我也一样可以让你自食恶果!”
乔滟很快被掐得喘不过气来,面孔涨得通红,但她倔强地不肯讨饶,泪眼迷离中只看到他一脸的震怒和杀机,“你胆敢靠近她一步,我就只当当年没有救过你。”
就在她以为她真的会死在他手里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次,你好自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