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菀……”季少屿还想再争取，华菀已经阖上了眼睛，“二哥，我想休息了。”
季少屿临走之前不忘帮她把床和枕头放平，替她掖好被角。
等他们母子离开后没多久，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华菀心里多少有感觉，只是她眼皮实在重得很，渴睡之极。
尉司衍等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坐下，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如果不是怕她醒来看见他又要伤精神，他完全可以一直这样守着她，管它白天黑夜。
刚出病房门他的手机就响了，“四哥，查到了。”
“华小姐在拘留所期间只见过一个人，一个叫顾北铭的律师。”
尉司衍确定瓦解之前的华笙集团法务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姓顾，“背景？”
“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普通律所的小律师。”
他蹙眉，“查季宴廷在警局挂职那几年有没有什么案子跟他们律所有关联。”
“好。”
挂了电话，尉司衍抬脚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一个是眼巴巴地求着娶，一个是不着痕迹的待价而沽，他要是不做点事，只怕他们两个要当他是死人了！
院长办公室的里间正上演一幕春色无边，尉司衍一脚将门踹开的时候，那个快秃顶的老男人正埋在女秘书的胸脯之间。
“谁……谁……”
“啊~”
扭头看清外面人的背影，院长一阵手忙脚乱，立马提着裤子爬了起来，“尉……总……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女秘书倒是淡定，背过身去里里外外收拾好，率先走了出去。
回身关门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女秘书”之外的常态，以眼神郑重向尉司衍打了个招呼。
很容易听得出来尉司衍的声音里绷着一股子一触即发的火气，“怎么？嫌我来的不是时候，败坏了蔡院长的兴致？”
“哪里……哪里……”院长堆满一脸笑，“尉总什么时候大驾光临，鄙人都无限欢迎！”
“蔡院长就别拽文了。”尉司衍厌恶地一摆手，“我今天来是想请蔡院长帮个忙。”
院长听完他的话之后面露难色，“这个……恐怕……”
“那天晚上参与华小姐抢救手术的不仅仅个个都是我们医院的圣手，其中一位还是国内妇产科的权威，要让她们违背……下这个结论……只怕……”
尉司衍眼风一凛，眉宇间的戾气尽显，“蔡院长，这就是拒绝我的意思了？”
“不……不……”瞬间被吓得腿软的院长打了个哆嗦，连忙改了口，“尉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院长一边擦着汗，一边谄媚地赔笑脸，“我想办法。”
尉司衍这才不紧不慢地唔了一声，“那就辛苦蔡院长了。”
“不辛苦……不辛苦！”
弯着腰把尉司衍送到门口，关起门院长就变了脸，怪只怪自己半年前一个大跟头栽在了人家手里头，否则他堂堂一院之长，用得着点头哈腰像只哈巴狗一样吗！
“啊—啊—”院长一长声怒号之下将书桌上的文件全都掀翻在地，一张油腻的老脸上目露凶光，“姓尉的，咱们走着瞧！”
……
病房里，华菀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罢了。
她很清楚是谁坐在那里。
之前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他。
她最记挂的人还是华澈，就算季少屿已经把他转到了季民医院，她还是一万个不放心。
孩子没了，一个季少屿怎么够尉司衍泄恨！
偏偏她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第二天一大早唐心就找过来了。
见她这个样子，唐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华总……你这是怎么了？”
她只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几句，就开始交代正事。
和她预料的一样，唐心的办事效率极高，中午她就接到了银行经纪的电话。
那笔钱是她留给华澈的，现在不得不先挪用了。
偏偏她当时被鬼迷了心窍，一心求死，不仅设置了期限，还规定只有华澈本人亲自到场才可以启动。
所以现在即便是她想动用这笔资金，手续也十分复杂。
第二件事是找到乔滟。
乔滟是为了华澈才会以身犯险却招惹那个畜生，无论如何，她有责任搞清楚乔滟现在的状况。
她让唐心去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联系季宴廷。
其实这件事最简单，之所以刻意放在最后，是她还在等，等季宴廷主动联系她。
季爷爷大限将至，最沉不住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可她万万没想到华澈住在季民医院会被人偷偷溜进去拔掉了氧气面罩！
幸亏值班护士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季少屿亲自到病房里来把这件事告诉她，就是怕她激动之下会不管不顾立刻冲到华澈身边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他没想到，惊骇恐慌过后，华菀竟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个看似一阵风都能吹跑得无影无踪的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季少屿的目光流连在华菀近乎透明的脸孔上，内心却升腾起了一种比拥有她更神圣的情感。从今以后，他会为了她变得更强，唯有如此，才能保护她，令她依靠。
而此时此刻的华菀，看似心焦如焚，脑子里却横亘着一个清明的念头，不会是尉司衍，他绝不屑用这样的方式。
他的确憎恨华家的每一个人，他发誓要让他们一个个尝尽锥心蚀骨之痛，但他不会卑劣到拔掉华澈赖以续命的氧气管。
就算孩子没了。
他也不会这样做。
尉司衍也许会把华澈转移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千方百计地唤醒他，强迫他直面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自己，也不可能派人去谋杀华澈！
这么一想，她反而连全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是谁？
还有谁躲在暗处想要害他们？
令华菀意外的是，乔滟竟然就等在华澈的病房外面。
等她和季少屿走过来，乔滟上前一步朝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华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华澈！”
还有更令她想不到的，尉司衍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在她身后，“乔滟，你最好想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