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菀倒也不掩饰，狡黠一笑，“要是我眼睛里只看到一枚戒指，季爷爷今天怕是也不会见我吧！”
不动声色的季老爷子自有一番常人不敢轻易对视的不怒自威。
可惜，儿子季宴廷受母亲和舅舅的牵连，多年来一直不受他待见；唯一一个孙子季少屿，又实在不是征战商场那块材料。
再加之全霁城别家的千金名媛不是不务正业，就是花拳绣腿，才让眼前这位老谋深算的四季集团掌权人不得不重新把眼光落在了她身上。
当然，这完全不表示她就能稳进季家的大门。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在华菀荣宠不惊的目光注视下，季老爷子慢悠悠地扯了扯嘴角，“那就让季爷爷看看你的眼光有多长远。”
……
从二十九层下楼到停车场，季少屿出电梯的时候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
车子很快从特殊VIP通道开了出去，进入熙熙攘攘的市区道路。
季少屿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侧目看她，“在想什么？”
华菀从前方车水马龙的车流里移开眼，转头看他，“宁顺园的项目，什么时候开始最后一轮招标？”
季少屿显然不满，“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
就在这时候，季少屿的手机响了，车载屏幕上显示：宋琳玥来电。
他一脸尴尬，慌忙点了挂断，等到宋琳玥第三次打过来，华菀快一步伸手替他按了接听。
娇滴滴的嗔怪声立刻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少屿，我马上就要进去做检查了，舅舅问你怎么还不过来？”
看季少屿的神情，莫非……宋琳玥怀孕了？
季少屿不安地看了她好几眼，惹得宋琳玥在那头连声追问，“是少屿吗？”
“少屿？”
季少屿还是掐断了电话。
他给出了一个勉强可以摆得上台面的理由，“宋琳玥的舅舅，是宁顺园项目的官方总负责人，上个月刚刚上任。”
原来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季老爷子第一关就是宁顺园。
摆明了是买一份双保险，生怕她一出现就惹得季少屿丢了这份人情。
眼前季少屿紧张，她倒也不是全无触动。说到底，他始终不肯承认，不论现在以后，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他季少屿这个人。
但她的语气到底比以往柔软了三分，“宋小姐是到季民检查吗？”
“二哥还是掉头回去。服装店，我可以自己打车去。”
本来是不必出来这一趟的，是季少屿坚持要带她去定制店里做几身衣裳。
听她这么说，季少屿只管握着她的手，“不行，我先送你。”
华菀故作俏皮，“反正你去不去，都是你付账。”
其实季少屿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天他打电话给市一的蔡院长，让他尽快办好她的转院手续，蔡院长告诉他，她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这样一来，宋琳玥肚子里的孩子对他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这几天他一直想抽个时间告诉她这件事，却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小菀……”季少屿一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二哥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再说了，女孩子逛衣服店，你也不方便全程陪同。”
“我让唐心过来陪我。”正好她也想跟唐心碰个面，看看她手头的进展。
等她挂了唐心的电话，季少屿又摆出了一副求婚的架势，“小菀，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十年。我季少屿的太太，除了你，不会是第二个人。”
“就算……”
华菀粲然一笑，打断了他，“二哥不是想在车里宣读结婚誓词吧？”
“我就在这里下车。”
开门下车的时候华菀甚至没有多看季少屿一眼，绝不是受不了他的深情款款，恰恰相反，她觉得很滑稽。
他口口声声对她朝思暮想了十年，却丝毫不妨碍他跟别的女人巫山云雨，让别人的女人怀他的孩子。
看着季少屿的车重新汇入车流，华菀原地站了大半分钟，伸手拦下一辆车，刚报了地址，司机连车子都来不及发动，外面突然巨响震天。
猝不及防地，她的脑子如被一道白光劈过。
等她穿过车流冲到最前面看清楚，马路中间被撞翻的那辆银灰色威兹曼，正是季少屿的！
华菀眼前一黑，几乎当场背过气去，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只看到季少屿所在的驾驶室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车身翻了个底朝天，碎玻璃迸裂一地，几乎分不清她所看到的季少屿的身躯部位，“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呼救声迅速淹没在周遭的喧闹声里，她颤抖地摸出手机，“岑秘书，少屿出事了，宸虹路十字路口，你马上想办法把监控调出来看。”
“等等……先别让季爷爷知道。”
耳边有一阵阵惊风呼啸而过，华菀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在闭路电视中看到的偷偷潜进华澈病房拔掉氧气管的那个瘦高背影。
先是华澈，现在又是季少屿！
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摆明是冲着她来的！
是谁？
——尉司衍？
——季宴廷？
深秋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她背上已经被汗透了，一颗心仿佛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
她绝不能继续被动下去，她必须揪出背后这个人！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个明显变过声的声音，“华小姐，你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华菀迅速镇定下来，“你是谁，我有什么东西在你手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方并没有急着提出要求，“我可以先给你看，你看过之后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
然后她听到了手机提示音，“别挂断。我必须先确定。”
她飞快地点开新信息，竟然是华澈被那个畜生强暴的视频，不是太清晰，但是能看得出来是华澈的脸……
那个畜生有一只纹满图案的花臂……
华菀的心脏急剧的收缩扩张，仿佛随时会炸开，只恨不能把那个畜生从屏幕拖出来碎尸万段，“让乔滟跟我说话！”
除了乔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华小姐，我不认识什么乔滟，你最好别耍花样，按我说的做。”
“否则，全世界都将欣赏到你弟弟的……”
华菀红得滴血的一双眼睛不断在周围人群中扫视，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