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菀仓皇后退了一步，他竟然是在悼念那个孩子！
不，他怎么可能看见，他这是在说什么疯话！“我只当是被一条疯狗啃了……”说完她拔脚就走。
尉司衍却更快迎面挡住了她，“为什么你竟然可以无动无衷？”
他脸上的软弱和动容正在消退，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凛若寒霜，“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看到它的吗？”
一阵心慌气短，华菀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疯子身边，他却一把将她禁锢到胸前，锋芒毕露的一双凤眸反复逼视她，“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她多么希望她没有心，没有心，她就不会痛，不会悔，不会在每个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
“没有。”她毫不示弱地仰着脸与他对视，“我的心早就死了！”
“不妨告诉你，是我故意冲过去挨你那一脚的！”华菀看着他眼底的漩涡一点点吞噬了倒影其中的自己的脸，“我从来没想过留下它，我怎么可能要它！”
尉司衍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可她还不能停止，“不过，也许我真的应该带着他远走高飞，生下他养大他，二十年后亲口告诉他，是你害死了他的外公外婆；害得他舅舅变成了植物人！”
“让他找你报仇……”
啪的一声，尉司衍甩手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地上，“华菀，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虎毒不食子！”他整个人活像一座喷发的火山，“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华菀伸手拭去溢出唇角的血，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派人拔掉华澈的氧气管，撞翻季少屿的车，你还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尉司衍，不如你现在就亲手掐死我？”
尉司衍眼看着她堂而皇之地走到自己面前，从开始到现在，她就是这样的有恃无恐，她就是这样的拿捏他，料定了他不舍得伤她！
可是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敢再靠近他一寸，他一定会亲手扼断她的脖子。
咫尺之间，华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将他的每一丝隐忍和克制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不是他。
绝不是他对华澈和季少屿下手！
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她内心最直接的感受！
这样一触即发的对峙，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黑色。
华菀终于讥讽一笑，退开了去，“过时不候，尉总不肯动手的话，就不要再搞我身边的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掉了。
尉司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处发泄的暴怒反噬得他全身上下炸裂一般的痛，喝下去的酒早已经全醒了，醉到浓时做过的梦也该醒了。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任由她扬长而去，任由她践踏自己的心！
……
一坐进车里华菀就不行了，仿佛釜底抽薪，全身上下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掉了，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
唐心连忙从后视镜里看她，“华总，你没事吧！”
“之前有一辆车从旁边开过去，是不是……”
华菀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气若游丝地说了两个字，“开车。”
被尉司衍这么一耽搁，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办事，只能让唐心直接把车子开回了医院。等回到房间锁好门，连衣服都没有脱，她就一头栽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岑秘书来敲门的时候，华菀只觉得头痛欲裂，季老爷子要见她。
竟然是邱敏芝带着宋琳玥闹到了季老爷子那里。
昨天的那些记者都是唐心安排的，今天各大杂志周刊的头条也都是唐心连夜写好的，华菀只是没想到，邱敏芝会如此沉不住气。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华菀该怎么打招呼就怎么打招呼，既不过分客套，也不以任何身份自居。
华季两家本来就是世交，虽然她以往一向懒得主动来往，但认识二十几年的情分，也不是假的。
季少屿的堂姐季少芬也在，一见她走进来就给她递眼色，她亦回以友善一笑。
“爸，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本不该因为小辈们的事来扰您清净。”对这位一向威严八面的公公，邱敏芝大概自以为用词已经十分滴水不漏了，“但是现在少屿还没醒过来，公司上上下下也没个人主持大局……”
却还是被季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公司大门今天没开吗？”
有这么多晚辈在场，邱敏芝面子有伤，再说话就没那么恭敬了，“爸，话不是您这么说，少屿的脸面就是公司的门面。”
“其实我今天带琳玥上来也是想让您宽宽心，您现在有重孙了。”话说到这里，邱敏芝有意瞟了她一眼，“还有一件事，既然您也叫了华菀上来了，正好。”
邱敏芝从包里取出一个资料袋放在茶几上，“爸，不管您和少屿是怎么想的，我绝不会同意华菀进我们季家的大门。”
华菀不紧不慢地睇过去一眼，实在想不出来这里头会是什么跟她有关的东西。
到这时候，季老爷子的眼光才算落在了邱敏芝身上，“季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邱敏芝大概没想到老爷子会一次又一次当众不给她留情面，气得一张脸红白交加又不能发作，“我是少屿的母亲，儿子娶什么样的老婆，我这个做妈的总有发言权吧！”
华菀头疼得想不了事情，眼前也还不到她开口的时候，只管事不关己地坐着，就当是放空养神了。
“爸，我今天来就是告诉您，少屿娶谁我都可以考虑，除了这个华菀。”邱敏芝把资料袋里的东西翻出来，“华菀之前流产大出血，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了。”
华菀全身一颤——她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报应。
这一定是她的报应。
尉司衍说得对，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却生生送上去让他一脚踹掉了她的孩子。
都说孩子是上帝亲手送到人间的天使，从今以后，还有哪个瞎了眼的天使敢投胎进她的肚子？
“我绝不同意少屿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邱敏芝一脸嫌恶地看着她，“现在琳玥肚子里的孩子也快三个月了，就算你不介意给我的宝贝孙子当后妈，我们还怕你虐待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