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尉司衍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好像昨天晚上在她面前无声流泪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或者那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但这种恍惚也只有几秒钟,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无影无踪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刚刚重新闭上眼睛,唐心已经被黎令源送回了家,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她心里就有预感了。果然,季老爷子快不行了。
趁着换衣服的时间,她给季宴廷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半小时之内,除了季少屿,季家能赶过来的人全都赶到了。
其实季宴廷未见得有胜算,因为季老爷子的遗嘱肯定是一早就立好了的。
至于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外人。
就算她真的进了季家的大门,也不过是换个更顺理成章的身份替季少屿鞍前马后,季老爷子绝不可能不防她。
果不其然,岑秘书有一份合同交给她。
不得不说,丰厚诱人。
可惜,不是她想要的。
“董事长说华小姐一签字,马上就可以安排你和副总订婚。”岑秘书把笔递给她。
华菀忍耐着身上的忽冷忽热,不表态,反而问道:“二哥的车祸,岑秘书有没有查到什么?”
“暂时并没有查到什么特别。”岑秘书推了推眼镜,“董事长让我转告华小姐,令弟目前在季民医院享受的一切治疗和护理都是最好的。”
——威胁她?
倒也不意外。但她眸底还是瞬间就染上了厉色,“就不知道这份合同,季爷爷是在二哥出事之前就交代好岑秘书的,还是刚刚才交代给岑秘书的?”
她微微翘起唇角,看似自嘲,其实却是犀利逼人,“既然一样是卖,当然要趁火打劫卖个好价钱。就不知道岑秘书能不能做主,接受我加价。”
岑秘书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董事长还说,华小姐如果着急用钱,可以先预支未来三年的酬劳。”
“这是董事长最大的让步。”
彷如脑后惊风,华菀背脊一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镜框背后的一双眼睛,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果真如此的话,也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华菀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一团乱麻,先对付眼前,“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明天中午12点。”
“但是二哥现在根本不肯见我。”即便是缓兵之计,她说的也是事实,“我一个人怎么订婚?”
“这件事华小姐就不必担心了。”岑秘书一派泰然自若,“副总对华小姐用情至深,等他接受了这个现实,只会更加感激华小姐。”
“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配合。”她眸中袒露计较之色,表示她的确是在认真权衡利弊,“又是这种非常时期,独角戏更加不好唱。”
“何况伯母又那么反对我!”
岑秘书的应答显然是早就设计好了的,“那就请华小姐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做出决定。”
华菀点了点头,跟着岑秘书走出了就在季老爷子病房隔壁,被老爷子的秘书团当做临时办公室的另一间房。
在走廊上迎面碰到了季宴廷。
当她把这个猜测告诉他的时候,他也表示很意外。
“白天你让我查的号码都是虚拟号,没有参考意义,录音正在做初步的筛选比对。”季宴廷微睨起眼角,“如果真是我老头子,你倒可以放心。”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揽你。”季宴廷很快就想明白了,“所以,老头子给你的实际好处就只有……钱。”
他不由得啧啧两声,“协议结婚?自动放弃婚后财产?薪金聘用制?”
季宴廷一双眸子饶有兴致地看住她,朝她走过来,“想来想去,还是我的开放式婚姻更合理。”
她身上一些冷一阵热,又累又困,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依墙而站。却不想季宴廷一再逼近,最后竟然毫无预兆地双臂一撑,将她圈在了其中。
“你说对不对?”他的脸跟着压下来,逆着光,十分脸硬朗英挺的一张脸,不同于季少屿的白皙阴柔,也不同于尉司衍的冷硬凛冽。
一股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这是华菀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跟他面对面,大概是发热发得连脑子都变慢了,她竟然忘了第一时间躲开。
等她反应过来伸手推他的时候,他同一时间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真发烧了?”
华菀顿时听出弦外之音,“原来季叔叔根本就不相信我!”
大概他们两个人的姿势确实暧昧了点,邱敏芝远远地一眼瞟过来就立刻跳了起来:“好你个华菀,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老爷子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我儿子还躺在床上,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长辈!”
邱敏芝尖细的嗓音夹杂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在深更半夜的医院走廊外面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今天就要让老爷子好好看清楚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邱敏芝三两步就冲到了她跟前,正想伸手拽她,季宴廷抢先一步钳制住了她的手臂,“说到水性杨花,她怎么能跟嫂子你比!”
“不如让我猜一猜嫂子是从哪里赶过来的?”季宴廷说话仍然是一贯漫不经心的调子,“御景蓝湾?还是天逸公馆?”
“嫂子这几年包养男人的眼光实在是一年不如一年。”季宴廷一边说,一边侧目给了她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眼色,“前年那个爱跑马,去年那个爱赌球,今年这个……”
邱敏芝猛地挣脱开季宴廷的手,气急败坏的一张脸上什么颜色都有,“小叔,你现在是摆明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季宴廷的语气顿时冷了,“说得好像你们什么时候没有把我当成外人一样。都这个时候了,大家就别再兜圈子了。”
“邱副会长如果不想亲身经历一场一女三男的艳照门,就赶紧带着你那下半生只能坐轮椅的宝贝儿子飞到国外找个地方安度晚年。”这颗深水炸弹一扔出来,邱敏芝的脸彻底白成了一张纸,还是被揉皱过又铺开的那种。
到这时候,季宴廷已经丝毫不再掩饰他对四季的志在必得,“奉劝你们别妄想拿遗嘱来压我。我老头子当年是怎么无视我姥爷的遗嘱,今天,我就会怎么作废他的遗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