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廷话音刚落,邱敏芝还没来得及回嘴,岑秘书人未近声音先至,“廷少,董事长请你进去。”
季宴廷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熬不住就先回去休息。”
华菀颔首。
这一幕,倒让华菀看清了一个事实,男人狠辣起来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前的季宴廷跟尉司衍又有什么区别?
令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早就有了全盘主张,何必又跟她提什么开放式婚姻?
她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季宴廷还没走远,回过神来的邱敏芝就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原来你早就跟老幺勾搭在一起了!”
“你敢这样对我儿子,迟早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华菀实在难受得厉害,根本没力气跟她吵,“伯母有心思算计我,不如先顾好自己。”
说完她就走了。
回到自己住的病房先找药吃,然后躺到床上裹紧被子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是季宴廷把她叫醒的,“小菀,醒醒。”
她使劲睁开眼睛,“季叔叔?是不是季爷爷他……”
季宴廷眸色一黯,点了一下头,“二十分钟之前走的。”
华菀挣扎着坐起来,“你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
季宴廷怅然一笑,五分自嘲,三分苦涩,剩下那两分,应该就是悲痛了。
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再憎恨,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知道老头子跟我说什么?”季宴廷脸上仍然兜着的那抹笑越来越萧索,“他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让我帮季少屿守住这个位置。”
“他什么都知道。这些年,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抬眼看她,“小菀,他把什么都算好了。”
“他什么都算好了!”季宴廷的神情很复杂,“除了季少屿的车祸。”
“他怀疑是我!”季宴廷摇头,“不,他认定了就是我!”
这个时候,华菀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论关系,她和季宴廷也不算太熟。
记得应该是他母亲去世,他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年。那天晚上是季爷爷的寿辰,他们一家人也都去了,不知道怎么他们两个就在院子里单独碰到了一起。
忘了是谁先开口说的话,反正是聊了好一会儿。
其他都不太记得了,最有印象的是他教她看星座,告诉她,冬季才是亮星出现最多的季节。
当时她才高一,季宴廷大学好像还没毕业。
其实他也没有大她几岁。
是什么时候开始朗朗上口叫他一声季叔叔的呢,她的思绪正走远,季宴廷却已经恢复了常态,“打电话要挟你的人给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华菀也跟着回了神,“快天亮了吧!那就还剩两天。”
季宴廷蹙眉沉思了片刻,“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
“有。”华菀始终还是怀疑乔滟,但如果真的是她,难道仅仅是为了钱?“你再帮我仔细查一下乔滟。”
季宴廷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窗外,窗帘闭合着,天应该还没有亮起来。
华菀忖了忖,还是决定开口,“季叔叔应该不会为难少屿吧!”
季宴廷不紧不慢地掀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就依季叔叔说的,让他们一家人去国外过悠闲的日子。”其实她真心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虽然邱敏芝绝不甘心,但是这对现在的季少屿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她不说最好的选择,是因为她看得很清楚,季少屿现在根本没得选。
谁知季宴廷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来你对我很有信心!”
华菀一怔,她算漏了什么?“还有什么问题?”
“老头子伪造了一份我买凶撞死季少屿的证据,人证,物证,银行流水,样样俱全,滴水不漏。”
华菀立时惊得呆住,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都是至亲骨肉,就算老爷子再怎么怀疑,也不该这样诬陷自己的亲生儿子!
“最狠的是,他早就跟警察局的人打好了招呼。”季宴廷拉长了眼风,“只要我踢走季少屿,立马就会有人来提我。”
的确够狠!
“百分之十,足够我进董事局了。”他眼中露出黠光。
华菀不做声。
没想到他接下来会说,“就算你不想重振华笙,不想报复尉司衍,但是他会放过你和华澈吗?”
什么时候,季宴廷竟把她看得如此透彻?“你要的不是钱,而是让尉司衍永无翻身之地的能量。”
“小菀,嫁给我。”
华菀抬眸,温温凉凉地直视他,“季叔叔应该明白现在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解决那段视频。”
……
另一边,青山湖尉公馆。
尉司衍正站在三楼书房的落地窗前,一双凤眸正凛凛地盯着外面。
天还没有完全亮,好像起雾了,窗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的目光却像是已经穿透了重重阻碍,径直落在了某个人的眉眼之间。
昨天晚上在霓裳缤纷门口看见她的第一眼,他的脑子就像接收到了某种命令,毫不迟疑的把邀请名单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她的确有令男人趋之若鹜的资本。
他想不到她搭上的人竟然是黎令源。
为了彻底打垮他,她竟然连华家一向来不主动跟军政界人士结交的规矩都不顾了吗?
房间很大,只玄关处一盏壁灯亮着,男人紧绷的侧颜在黑黯之下越发显得凛若寒霜。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转身走过去接听,“四哥,人找到了。”
一夜没睡,那头的人声音里明显有倦意,但是说到这里却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你绝对想不到她现在藏在哪里。或者说,你绝对想不到她现在背后的人是谁。”
尉司衍不作声即是示意对方不要卖关子,直接说。
“季远山。”
——季老爷子?
尉司衍蹙眉沉思了半分钟,“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再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华菀。”
那头的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哦对了,除了我们,另外还有人在查她。”
尉司衍嘴角一沉,“什么人?”
“季宴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