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教授就是这么不解风情。
魏卿牵着赵建国的妻子,化工学院的文英文教授出场的时候,聂菲戳了一下封恒的腰,示意他看向顾柔道:“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
连“老师我可以跟您一起跳”这句话都根本没有说出口的顾柔看着和赵老师的妻子翩翩起舞的魏卿,一时之间委屈到了极点。
封恒顺着聂菲手指的目光看过去,摇了摇头:“老魏也真是,凡是这种场合总是一个人来,给小花儿们希望又偏要拉着文老师开舞,然后亲手碾碎花儿们的心,啧啧啧。”
文英已经习惯了魏卿的这种行为,总是和他开玩笑道:“小魏,要是哪次我没跟着你们赵老师来,你又打算找谁救场?”
“还有钱老师和马老师。”魏卿停顿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改天遇见你妈妈可真得说道说道你了,刚不是有个小姑娘主动去找你么?怎么就不能跟人一起跳一曲了?人都毕业了,也没什么影响不好。”
文英眼瞅着顾柔是个文静漂亮的,便想撺掇魏卿。
“不喜欢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
魏卿微微一笑,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顾左右而言他:“应该是低年级的。”
他对顾柔有印象,知道她并不是毕业生:“好像也来了不少大二大三的给毕业生送行。”
“甭管哪一届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赵老师还想着早日喝你喜酒呢。”
文英把“给小辈催婚”这个中年人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快了。”
魏卿对于这些话一向都是特别正能量地回应,给所有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老教授都是这两个字。
可惜说了这么多年“快了”,文英也没见他真的快过。
不过这一次倒是终于瞧到了眉目:那次舞会过后还不到半年,就从地下蹦出了个小剑灵给魏教授当媳妇。
经过一番回忆,聂菲终于想起了那天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粉色身影,谁知她却更生气了。
“我记得她!后来她还强抱了老魏!”
因为封恒去和一些以前的老师打招呼,之后又遇到一些学生非要拉着他合照。他顾不上聂菲,只好放她一个人坐在一大堆蛋糕水果旁无所事事,静静地吃吃吃。
吃到最后实在是撑了,她便打算起身走一走,顺便去洗漱间补个妆。
这一补妆就看见魏卿刚从隔壁男士洗漱间出来,状似喝多了的粉色姑娘像是已经埋伏在门口很久了,直接就往他身上倒了过去。
聂菲急忙躲了一下,往洗漱间大门后藏过身,想看看这场好戏要怎么发展。
魏卿出于绅士风度并没有推开顾柔,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顾柔身上的确有酒气,应该是真的喝多了。
于是他把她扶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打给了聂菲。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吓得聂菲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按掉,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是魏卿,吓得“啊”了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便罢了,还被她一脚踢到了魏卿面前。
魏卿微微眯了眯眼,把一直靠在自己肩上的顾柔推开,站起身来对着女士洗漱间门后躲着的聂菲道:“出来。”
原本想看热闹却被抓包的聂菲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低垂着头辩解:“我就,就刚好补完妆出来路过。”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喂,你自己温香软玉抱满怀,打电话给我干嘛!神经病啊!”
魏卿无奈,强忍着想要揍她的冲动道:“自从你高三升学宴喝多了在我们面前大闹那一次之后,你不是一直随身带着醒酒药么?”
“给她吃点,是一个学生。”
魏卿用下巴指了指顾柔,交代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聂菲回想起那一天她给顾柔吃了醒酒药,之后还带着她回到了宴会厅才和已经打算回家的封恒与魏卿一起离场,轻哼了一声:“我现在全想起来了,装醉,强扑,还骗了我醒酒药!”
“现在小女孩儿怎么都这个德行啊!”
封恒发现自己这个追忆过去的行为非常愚蠢,似乎让自家媳妇越来越生气了。
“心机深,脸皮厚!你说小云儿遇上这种人可怎么办啊,还有和婉那个最毒妇人心。”聂菲越想越头疼,丧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似乎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之前还觉得自家媳妇身边没一个知心好友会寂寞,这会儿封恒发现有了知心好友也很麻烦。这丫头对云未昭简直比对她自己还上心。
不过说起和婉,封恒一向澄明清澈的眸子忽地暗了暗。
“那女孩儿说,小云儿的背景,院里都扒烂了。可谁有这闲工夫去扒这种东西?”
封恒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这世上最见不得小云儿好的人,就是和婉。也只有和婉知道小云儿这些身份全是假的,而且和万卿有过那么一档子旧事。”
“所以你说这小姑娘什么来头,没什么来头,拿着有心人放出来的消息做跳梁小丑而已。”封恒腾出手摸了摸聂菲的头,想把自家小野猫的毛给捋顺了。
聂菲听他这么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遍,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说起和婉,博物馆剑灵失踪这事儿,你们还给小云儿瞒着呢?”
“瞒着啊,免得吓着她。”
封恒抬头看了一眼红绿灯,被这个路口红灯的时长给彻底惊呆了:“而且博物馆里的剑灵似乎有几个她的好友,这要是急着要去救人,你让老魏和她两个人送死去,不,可能还要带上我们两个一起送死去。”
聂菲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封恒所说的情况,附和着点了点头。
“况且特展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先把那伙人引上钩了再说。”
封恒在魏卿家楼下的停车场停好车,这会儿魏卿的车也跟着拐了进来。
“小云儿,等着看你手艺呢。”
最近云未昭跟魏母学了几样拿手菜,从葱爆羊肉到肉末蒸蛋,无一不被魏卿各种炫耀。
封恒和聂菲听着心痒,就决定趁着周六约上他两一起逛街看电影,玩够了再来魏卿家品尝一下小云儿的手艺。
云未昭十分害羞地捂住了半张脸,不好意思道:“你们,你们别太期待呀。”
几人来到魏卿家里,魏卿自然是帮着小剑灵往厨房里去。
封恒则很自然地打开了电视,聂菲原也想着去帮帮云未昭,见魏卿如此主动便也止住了脚步。
正是各省级卫视的晚间新闻时间,封恒百无聊赖地换着台,暗自腹诽这些新闻大多都是些伟光正的内容,没什么新奇之处。
谁知刚刚换到A省电视台,封恒忽然被雪山呼啸的场景吸引了目光。
“经过救援,李杨(化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目前正在格尔木市B县人民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据悉,李杨(化名)是来自A省A市的一位登山爱好者——”
虽然登山遇险者的脸在电视上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张脸即使化成灰封恒也认得。
不就是他失联了将近一月之久的八叔么?
封恒有些绝望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道:“老魏,找着八叔了。”
“有消息了?”
魏卿听见封恒这么说,急忙擦了擦手走到他身边:“回A市了还是?”
“爬雪山遇险了,刚还上了新闻。”
封恒指了指电视,这时新闻已经播到了其他消息,魏卿顺势看去,不由失笑:“在哪儿发现的,西北那边还是国外?”
“青海格尔木。”封恒想起刚才电视屏幕上显示的地点,应声道。
看来是去昆仑山了。
魏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封恒道:“咱们还等八叔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封八叔这次还是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来,一修养也不知要修养到几时去。
“等不了了,特展的消息都已经正式投入宣传了。”
封恒很惆怅地皱起了眉:“这样吧,我再去试试能不能把六叔忽悠来,顺便问问他那儿有没有八叔除妖用的法器。”
随着春意愈发热烈,大安国将军万卿墓的发掘也逐渐接近尾声。A市博物馆新一年的首个文物特展正式拉开了序幕。
特展以“大安文明之光——列国征伐的战火喧嚣”命名,展出了以乾坤穿云剑为主的万卿墓诸多陪葬品,其中还包括回忆录竹简、疑似将军夫人遗物的胭脂水粉旧物等等。
同时一起参加特展的还有A大考古学教授魏卿于年前捐出的大批精品文物,从战国古剑玄铁黑剑起,到西汉古剑息陌双剑止,以实物完美记录了上古铸剑术技艺在各个时期的不同发展。
可以说自从特展开始,魏卿和封恒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每日夜里守在保安室里盯着监控,就怕错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那人既然能把之前所有的剑灵都一起带走,如今出现了这么多新的剑灵,想必必定会有所行动。
可惜两人守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云未昭这会儿终于知道了博物馆剑灵集体失踪之事,她每日都在担心着贯虹剑和厚岩剑,但最让她觉得恐惧的是,飞鹤环游剑爷爷那么一大把年纪,就算是不老不死的剑灵,体质也总比青年人要虚弱一些,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所以即使魏卿不同意,她也依旧每晚都跟在他和封恒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监控视频。
想赶紧把那罪魁祸首揪出来,救出她的朋友们。
“这什么情况啊,都三天了,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封恒递给魏卿一杯咖啡,边打哈欠边敲了敲桌子道。
魏卿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直沉默无言地看着云未昭。
“嘿,别看媳妇了,说话呢。”
封恒伸出双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魏卿按住他的手臂,抬起眼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啥?”封恒丈二摸不着头脑。
“连乾坤穿云剑都展出来了,他们早该来了不是么?”
和其他天地灵气化生而成的灵族不同,剑灵一直是灵族中很特殊的一支。
活人殉剑,之后剑身出炉,那个人也成为了不老不死的剑灵。
但这样的过程,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
铸剑炉锥心之苦,若不是极其高贵的血统或是拥有无比强韧坚定的决心,甚少有人能够撑得过七七四十九天。
所以剑灵其实很极端:一部分是贵族,一部分则是以自身强大心性为媒介扛过铸剑炉灼烧的普通人,而这样的心性,多数不是满怀着仇恨便是饥荒年代为求生存的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