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床,绮瑶掀开帐子便往后一仰躺倒软软的被子上,伸个懒腰,嗯,真好!耶?不对,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这是……
绮瑶迅速翻起来,怔住。莫青琰侧卧在里侧用手支着头定定望着绮瑶,黑发垂落下来,红衣妖娆笑意魅惑。
“莫青琰?”还奇怪他不出现,看吧,说什么来什么。绮瑶眼角抽抽,今晚好好睡一觉的愿望又得落空。
“阿七一定要叫得如此生疏么?”莫青琰弯着嘴角伸出空着的手臂,“阿七,过来。”就跟唤小狈一样。
绮瑶眨眨眼当没看见,“你来做什么?”其实是想问又要利用我做什么,说清楚大家都好办。心里有隐隐的喜悦几乎被忽略。
“感觉到阿七在想我啊!”这话倒是没有乱说,想的确是想了的,不过貌似含义有待研究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绮瑶撇撇嘴,习惯性的吐出这样的话其实心里却并不是很好奇。莫青琰的身份就算不是很清楚,可至少知道他有特殊的力量了吧,知道自己想什么应该很正常。
“阿七过来我就告诉你,”莫青琰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笑,“绝不食言。”
相信?绮瑶皱了皱眉,还是慢吞吞的挪过去。看着他躺在那儿竟然觉得莫名的熟悉,脑子便有些不清醒了,只剩下一袭红衣和俊美无俦的脸。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好像有些依赖他了呢?即便从来不曾正真意义上做过什么,可一旦有事发生出了青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在有事发生,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第一个出现的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依赖。就像现在。
莫青琰拉着绮瑶躺下,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颈窝满足的蹭了蹭,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很疲倦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可怕,“阿七有没有听说过离咒?”
离咒?什么东西?
“沧漓很古老的咒术,”不等绮瑶回答,莫青琰自顾自的说下去,“以血为媒,受咒者的一切施咒者都能感觉到却不会受影响,施咒者甚至能控制受咒者的思想。而若施咒者死伤那么受咒者会承受相应的痛苦抑或失去性命。很不公平么?不,这是极为烈性的咒术,施咒者会受到强烈的反噬,而且只要施咒者活着一天受咒者便在其保护下一天,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改变咒术。咒术改动的影响是双面的,施咒者受到的反噬是平时的几倍,而受咒者也一样会承受来自于施咒者的痛苦。其实离咒算是个死咒呢!即便殊途终亦同归。”
多听一句绮瑶的身体便僵硬一分,所以他咬她,所以那晚那个杀手没能得手,所以莫青琢会问“你对她做了什么?”,所以自己是绝好的筹码,所以……眼眶有些涩涩的发疼!委屈……是的,委屈!
“为什么?”好像现在就只能说这样一句话了,绮瑶闭了闭眼很怕眼泪会流出来。刚刚才决定相信你了,为什么却又要打破一切呢?“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要对我用那个什么离咒呢?或许你是有非用不可的理由,可是我要怎么接受?
“为什么?”莫青琰的声音越来越低,有微微的无奈,唇角有鲜红的血液溢出,刚好滴在绮瑶惨白的唇上,有些温热,腥味儿蔓延开来。“因为阿七的身体里藏了她的魂魄,因为那个魂魄对他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阿七想听故事么?”
笔事里的人们永远有着传奇的人生,你从来就很羡慕那些传奇,可是当自己站到那个位置上才发现其实传奇里更多的是无奈!
夜沉沉,更漏深。
沧漓沉渊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对立。沉烟云煌本是恋人,一主沧漓承袭玄天一主沉渊承袭溟海。可即便是绝艳天纵睥睨天下却依旧如凡人一般。或许是太过骄傲,明明只是误会明明只是挑拨明明只是无心,却是谁都不肯让步。抑或是千年的相守早已不似当初。沉烟坠碎魂渊之前立下明令,沧漓沉渊自此永绝。而昆仑上神早已不再插手两洲之事。
幻初是沉烟之后第九代弟子,赐名九微。而离夜却是沉渊所属之下玄洲之王,据说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不过一千多岁的年纪便承袭了沉渊之主的位子,连带那强大的力量。而幻初却不过是沧漓弟子中的翘楚。当初沉烟一曲动十二洲,幻初则一舞惊昆仑。尊主之位,迟早而已。
红衣如火,翩然如蝶,一颦一笑倾城。那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曼珠沙华嫣红似血。
她说,要见师傅先过了我这一关。他说,那冒犯了。如果不是那样一场相遇……
红色的花瓣翩飞如雪,一个不平衡,她似折翼的蝶堪堪下坠。咬着唇定定望向他,心有不甘。他勾唇浅笑,轻掠到她身侧将她揽住,垂头,“现在可以了吗?”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脸颊,她绯红了脸。所谓命运,便是就算你站在原地不动却依旧逃不脱坠落悬崖的结局,是劫难。
不是不知道他是谁,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很多时候,心不由己。
沉烟结下的封印是一旦动情便永远无法继承玄天的力量,而她却是命定之人,无路可退。逃脱吗?她做不到!又或许会存在侥幸,如果师傅永远不衰竭,如果离夜肯放弃一切……可如果仅仅只是如果而已。
师傅莫名的开始出现大限将至的迹象,只得将沧漓的力量从体内剥离交给她。可她却根本无法驾驭!她看见师傅眼里的震惊以及绝望。终究……还是逃不过吗?命运的转轮早已开始转动,无可挽回。
虚无的力量一旦与上一任宿主脱离而又未被下一任宿主接手便很容易被自身功底足够强大的人掌控。幻初是命定之人,自然是不需要这些,而现下除去幻初有能力有机会的便只剩……离夜!彼时,沧漓无主,动乱已现。
“君上,为什么还不动手?”说话的是戟歌,幻初认得这声音,离夜之后玄洲新一任的王,“沧漓无主,正是最好的时机。”
明明早就有人提醒,明明早就应该怀疑,却依旧选择固执的相信。到如今,要回头是不是还来得及?神灵从来没有冷暖一说,可为什么会觉得是刺骨的冰凉?
碎魂渊常年积雪,天地茫茫。幻初站在崖边,血红的衣袂在苍白中突兀的上下翻飞。这个结局要由开始犯错的人来写吧!没有救赎……
雪,漫天大雪纷纷然飘落。却是诡异的红色。
“所以,你要先放手!我还真是天真,竟然会以为自己能重要得过玄天的力量。”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呢?还是直接杀了我?”
“我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呵呵……怕是在想留着我会有别的价值吧!”
“幻初……”欲言又止。
“怎么?我没说对?”讽刺,“你不过是算定了我爱你吧!可就这一点就足够吗?你太小看我了。别忘了我除了是幻初还是玄天的继承者,既然能与你站在同样的高度那就有必然的理由。”
“我承认,对你动了情,我就只能继承一个虚位无法真正掌控玄天的力量,你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吧!昆仑墟分为玄天溟海的时候,沉烟结下的封印就是无论是谁继承玄天的力量都不得动情。我当初一直以为是她和云煌的事情让她心里不甘,现在看来却是我错得彻底。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沉烟跳碎魂渊之前是想杀掉云煌的吧,毕竟玄天溟海是不两立的,而且杀掉云煌比她用自己来限制云煌要明智得多也有利得多,可琉璃琴的琴弦终究还是偏了那么几分。怎么办呢?我那么恨你却好像还是狠不下心。所以……”
所以,我只能选择我能做到能改变的!离夜,如此剧情却又怎么可能让你得偿所愿?
她拼着一身修行不顾一切用了禁咒将玄天并着整个沧漓一起封印在玄天神殿之中,从此世上再无沧漓。那个禁咒,施咒者魂飞魄散!红色的血铺满天地,她一跃而下回头向他绝望的笑。碎魂渊碎魂,即便神灵依旧无可避免。无论爱恨,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