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孙宁斐的房间之前,要通过一条蜿蜒的长廊。这条长廊的圆柱和栏杆,都是由紫檀木所制。名贵且不说,任筱晓一路走来,发觉檀木散发出的独特的浓郁的檀香味弥漫在整条回廊。她沉酣其中,不觉放慢了脚步,贪婪地吸着空气中好闻的气体。
余光不经意扫道柱子的侧壁,才发现那上面雕刻着五彩斑斓的壁画。任筱晓驻足凝望,上面刻工精细流畅,令人神往。
这就是王府的豪华吧,任筱晓默默感叹。
想起孙宁斐在等着,她又继续前行。可脑子里却在想:连一条走廊都雕梁画栋,她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回廊的尽头通着正厅的侧门。正门在中央,是只有主人才能走的。谢谢前脚迈进门槛,后脚还没着地,就被正厅的装潢吓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正厅,她无法想象,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仅仅是一间屋子,这简直是一幅立体的画嘛!居中的立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古玩。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摆设,简直是一件件艺术品---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正前方的墙壁上,并排悬挂着几位名家的画作,仔细观赏,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山水田园之间。任筱晓看得出,这厅子的主人,不似财大气粗的富豪那样附庸风雅,而是真有豪情逸致。
才知道,这就是宋代有钱人家的品位啊!北京博物馆也不过如此吧。如果她能拿一件器物回到2010,哪怕是小小的一块玉佩,那她的下半生就不用愁了。任筱晓贪心地想着。
她又环顾了一周,希望把一切都装进眼里。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向孙宁斐的房间--现在她更加期待他房间的格局--在看过了品味非凡的大厅之后。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站在孙宁斐门前,任筱晓深呼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隔在她与他之间的门板。
在看见孙宁斐的刹那,任筱晓知道了,她刚刚的想法错的多么离谱!因为,屋子里装着一个这么养眼的帅哥,还看什么屋子的格局啊--
身着剪裁完美的天青烟衫,被阳光折射得七彩斑斓。腰间一条金丝银羽缎带,塑出了衣服主人的完美身材。袖口边绣着点点淡烟色的铁角凤尾,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更秀出了他骨节分明、线条修长的手指。外披一件透明流沙,更加锦上添花。
任筱晓吞了吞口水向上移动目光,在深黑的剑眉和英挺的鼻梁之间,是一对深邃却澄澈的眼睛,透过这双眼,她却无法读出半点内容。忽地,男子墨色的瞳仁随意地向任筱晓扫过,只这一扫,就摄了她的心魄。
孙宁斐慵懒地倚在榻上,任一头棕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有几根头发遮在他的眼前,更显得魅人。见人来了,孙宁斐的薄唇向上轻挑,“来了?”
此时,任筱晓的大脑是无法运转的,这直接影响了她的听力,她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看。
孙宁斐见状,收回了看向任筱晓的目光,正了正衣襟,转向桌上空无一物的碗碟,大概是景德镇的。“菜是你做的?”他提高音量问。
“啊?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孙宁斐特有的低缓,但富有磁性的嗓音震醒了任筱晓,她终于回过神儿来。
孙宁斐一听到任筱晓的声音,便立刻认出了她是他回府当晚遇到的女子。这不由得使他多看了她几眼。眼前的人儿生得皓齿红唇、杨柳细眉、眸清似水,一束秀发随意地挽在一侧,不经意间垂下的几丝清发添了几分野性,不施粉黛浑然天成。不过当他看见她眉宇之间的那颗朱砂痣时,微微皱了皱眉。
“王爷?”被孙宁斐盯了许久,任筱晓没出息地脸红了。这可和她的原计划不符啊。她很想本着“我对帅哥不感冒”的原则,对他视而不见的,可是她就是喜欢看他的眼睛,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回转的流波确实令她着迷。
孙宁斐回过神,微敛目光,有点不悦地说,“叫我少爷。没人教过你么。”
少爷?为什么不喜欢王爷的称谓,这可是权力与荣誉的象征啊。任筱晓虽然疑惑,但也知轻重,没有问出口,顺从地叫了句:“少爷。”
孙宁斐收回目光,心里想着:我从未如此失态,对一个女子,怎会...
“你叫什么?”他问。
“任筱晓。”这时任筱晓也清醒了过来,再帅的帅哥也不能当面包,再说人家根本也看不上自己。从小到大,帅哥都是与她绝缘的,他们嫌她的身世、嫌她的性格、觉得她没有女人味...他也不会例外吧。更何况,我并不属于这里,我要做的就是要离开这里。她这么想。
于是任筱晓回复了本性,把他的帅气撇到一边,忍着坏笑问,“少爷,我做的还可口吗?”
“还可以,除了有点辣外。”孙宁斐也恢复了神态,淡漠地说。
呵呵,有点辣?任筱晓瞥了眼孙宁斐微红的嘴唇,她放了五跟辣椒,没想到他还...真能忍~~“那么,下次我会注意的。”任筱晓强忍住笑。
孙宁斐突然笑开了,这一笑邪魅非常,“我让你失望了?”
“什么?”她心中一惊,难道他发觉了什么?而且,还说的那么笃定。
“为高高在上的少爷做饭,谁会不小心翼翼,谁会故意放这么多辣椒,”孙宁斐加重了“故意”二字,看了眼任筱晓微微苍白的脸,继续说,“除非另有所图。”
原来,这就是任筱晓无法看出他眼里的内容的原因,原来,他早在她毫无防备时,洞察出了她的意图。
任筱晓微微一笑,本想激怒孙宁斐,令他把自己赶出孙府,这样也算是“堂堂正正”地离开了。可没想到...呵呵,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看来,与这样IQ超高的人斗智,她要多花点脑筋才行了。可是...
“可是你不懂,既然菜这么辣,为什么我还吃光了?”孙宁斐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过她一眼。
果然厉害,竟然猜中了自己心中所想,这家伙是学心理学的吧!既然这样,任筱晓也索性开门见山,:“对,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吃辣,而你,是孙府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孙宁斐看向任筱晓,露出得意地笑。
但这笑容背后,掩藏着别人无法察觉的苦涩。这种风味的菜肴,他好多年没有吃到了。自从他的娘亲去后,就再没有人……但这菜的味道,真的和娘亲做的好像。孙宁斐抬头,再看向筱晓眉间的朱砂痣,陷入沉思。
任筱晓还在咬牙切齿,真是失策了!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哼哼,孙宁斐,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少爷,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她故作可怜状,“做完后我本想尝菜的,当时我用手捏起一点菜,刚想尝,就被恐...哦,巩姐拍掉了,然后...”
她看着孙宁斐白皙的脸慢慢黑掉,毫不留情地说:“巩姐又用手放了回去!”
孙宁斐听完,英气的眉毛隐忍地挑了挑,然后不自然地掉过头。此时,他的胃里一定翻江倒海了吧。任筱晓心里偷笑,哈哈,跟我斗,你还早了一千年!
“出去!”从言语中,可以听出孙宁斐已经微微发怒了。
任筱晓急忙转身,惹怒了孙宁斐,这个时候再不走,就恐怕走不出去了!
“等等!
“什么?”她掉转头,故作镇定地问。可心里却怕得要命,因为她看见了孙宁斐眼中严厉的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