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许敏和林雨把这些螃蟹都带到了诺亚饮食里,老板给他们做出了各种美味的螃蟹菜肴,三公吃的肚子涨起来,全然不知道里面放了头孢。
晚上的时候,潮水推来一片彻骨的寒冷,将沙滩白天残留的温热无情的吞噬,留下湿漉漉的一片沙子。
不一会儿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潮水汹涌的翻滚着,有时竟飞起几米之高,许敏对这样的天气感到开心,但他藏在心里一言不发,他看向三公的目光明显透露出一种激动。
这激动是惊悚的,是诡异的,就连三公都感到害怕,它在许敏的怀里不安的抽搐着,许敏把它放在地上,任由它跑到角落。
他把手伸出窗外,看着它的颜色,握紧,然后再伸展开来,他同时发觉棕榈树抖得厉害,他闭上眼睛,然后突然睁开,天空在那一刹爆出一道响彻的惊雷,那极致的白光闪进他的瞳孔里去,他一跃而起,脑袋咣的一声撞在了窗沿上方,他只是发出一声闷响,就立刻又投入到他那疯狂的举动里去了,他蹲在窗沿上面,像一只寻觅老鼠的野猫,眼前的大海再次掀起一个巨浪,他突然就发了疯一样的笑了,在他自娱自乐的欢呼声中,他的衣服一块块的撕裂开来,狂风瞅准时机一瞬间就把它们劫掠走了,它们在半空中凄惨的飘摇着,有的落进白色的浪花里,有的落在泛着白光的礁石上面,有的则挂落在树木上面,不忍离开。
天空开始下雨,那是极速而不可阻挡的,硕大的雨点接踵落下,几乎在眨眼间就开始大雨滂沱,一阵轰鸣的雷电相继降临,许敏上身只剩下一件破烂的衬衣,他瘦弱的胸膛在闪电里泛着虚伪的高光,接下来三公一声猛叫,他随即一跃而起,那身姿像极了瘸了腿的青蛙,也许是癞蛤蟆,他兴奋,他激动,他刚完成那丑态百千的落地,就开始倒下身子,尽情地在地上打滚,他大叫着,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弹耳膜,很快他全身湿透,肩膀一阵夸张的抽动,他牙齿不停的打着哆嗦,沙子和雨水汇聚成污浊的水洼,连在一起是一片障眼的黄河。许敏的长发海藻一般粘附在脸上,眼睛几乎完全闭着,雨水在鼻尖,在下巴,在耳垂汇集一起。
他只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就踉跄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大海,三公摇着尾巴跑到门口狂叫不止,在风中变为可笑的献祭,他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眼前的大海,三公一下子窜了出去,那些水垢深陷着它的爪子,它奔跑的是如此吃力,许敏已经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面,他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笑得如同一个疯子,不,也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他开始弯腰,比棕榈树要更加具有韧性,雨水流进他的嘴巴里,敲打着牙齿发出滴嗒的响声,三公想要尝试飞扑到石头上面去,却屡次都滑了下去,它的爪子溢出鲜红的血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向地面,一个巨大的浪拍打过来,许敏大叫一声:费罗伊德!
三公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蹿起,它就要成功了,他的爪子已经触到了许敏的靴子,但是海浪已经到来,一片哗啦啦的巨响里,许敏的身子向后跌去,他的腿还放在礁石上面,而他的上半身已经仰到了后面,海浪往后迂回,那些海水漫过他的身体,只剩下他的鼻尖在海面冒着气泡,三公被冲得更远,但它立刻清醒过来,慌忙游动到主人身边,它咬住他涨起来的裤腿,然后用尽力气往回拖曳,但是许敏依旧一动不动,三公呜呜的叫了一声,激烈的舔着许敏的鼻子,没过几秒钟,他就一下子坐起来,猛地吐了几口海水,然后不停的呼气吸气,大声咳凑着。
“汪汪……”三公去舔他湿漉漉粘附着沙子的脸庞,他站了起来,把三公抱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回到屋子里,许敏把湿透了的裤子脱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打开电风扇,抱着三公坐在地上吹。
三公不停的打喷嚏,许敏也打着喷嚏,三公打着冷颤,许敏也是,许敏的牙齿上下直打哆嗦,三公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那天晚上,许敏紧紧的抱着三公,出乎意料的,睡眠格外顺利。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这是不同以往的黎明,天空尚且推挤着黯淡的阴云,许敏早早的醒过来,他披上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扣上扣子,穿着拖鞋走了出去,他走到海边,呆呆地看着海面,他的视线模糊,于是用力揉了揉,眼腺发出一阵舒服的感觉。
他再次睁开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他呆住了,一只仿佛是手臂一般的东西在礁石旁飘浮着,他低头附身去看,仔细的瞅着,他的脸色突然一片惨败,已经惊吓到说不出话来,他扑通一下跌倒在浅水里,裤子和衬衣湿透了一半,他来不及顾上身体的冰冷,踉跄地爬起来一口气跑到屋子里,他咣的一声把铁门从里面插上,背贴着门坐在地上。
三公从被子里抬起脑袋,一脸茫然望着他,他也缓缓的看向三公,布满汗水的脸上,充满着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