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风宅里弥漫着低气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洛晩的不一样。虽然她还是想往常一样,慵懒地笑,但是那笑容之下,却潜伏着淡淡的忧伤。
他们时刻都在注意着自己的言行,怕不小心说了什么,挑起洛晩心底的难过。就连爱斗气的萧小沫和刘芒,最近吵闹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众人的异常洛晩也感觉到了,不想他们担忧,洛晩便时常绕着曲城漫无目的地转着,一圈又一圈。
这一天,洛晩还是如常在曲城绕圈子。南星顶着一张平庸无奇的脸,静静地跟在洛晩身边。
洛晩很安静,看着城中安居的百姓,偶尔还会笑一笑。不是羡慕,亦不是落寞,那笑也很安静,仿佛没有带情绪,只是无意义地笑着。就像是脸皮习惯性扯动嘴角,一切与情绪无关。
“公主。”晴朗磁性的男声骤然响起,俊美中带着邪魅的男人站在洛晩面前。一贯带着三分潇洒笑容的人,此刻却是却是面容平静,平静得不带一丝表情。
“公主是否该振作起来了?”沈冥非望着洛晩,眼神平静,没有笑意,也不带怒气,可依旧让人觉得他现在很不满。
“沈冥非,你在胡说什么?”洛晩别开眼,嗤笑一声,“本公主很好,哪里需要振作了?”
“洛晩!”沈冥非第一次在洛晩面前显示他的气恼,优雅邪魅的贵公子形象顿失,“你真的不知道吗?风宅里的每个人现在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你,他们都在担心你!可是你呢?你对关心你的人莫不关系,一心沉沦在死亡带给你的伤痛中,你不肯忘记,也不接受别人的关心!你让关心你的人担忧,而你却只是逃避。洛晩,你能意识到你多冷漠吗?”沈冥非看着洛晩,没有了笑意的他,眼中的斥责太明显,让洛晩无法直视。
洛晩半垂着头,整个人都笼罩在落寞里。
“沈冥非,我并没有沉沦在伤痛里。”洛晩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迷茫,“我只是想到处走一走,看看别人的生活,再好好想想以后。”
“公主,其实你就是在逃避。”沈冥非语气果断,洛晩疑惑不解地抬头望着他。沈冥非直直地望着洛晩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不管别人的担忧,你四处看着曲城百姓的生活,你虽然没有羡慕,可是你心里在哀叹!”沈冥非指着洛晩的胸口,微微挑眉,“你在想,如果你只是这样普通的人,就不会连累别人为你而死,你在心底,其实是在怨恨你自己的吧?”
洛晩愣住了。
沈冥非说中了她的心事,满不在乎的伪装暴露在阳光下,无处可藏。
的确,洛晩不厌其烦地看着曲城人单调的生活,并不是因为羡慕。她只是在惋惜,那些原本死去的侍卫连拥有这样平凡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她在厌弃自己的所谓高贵的身份,因为这些,才是那些人丢掉性命的根本。
洛晩很伤感,她和那些人几乎没有接触过,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记得他们的脸。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强加给了那些人所谓的责任。
这并不是洛晩第一次见死人,也不是洛晩第一次杀人。可是,洛晩却很久没有都没有如此伤感了。
半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心一意地服侍她。半夏为她哭过,为她抱不平,因为她的疏远而伤心过,却依旧全心全意地对她。最后,为她而死。
洛晩接受不了,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她付出了什么,才换得半夏的以命相报?她甚至没有对半夏全心全意的信任,在风清河受伤的时候,她的确是怀疑过半夏的,只是后来想明白了,但依旧没有全心地信任半夏。她连同曾经的洛晩,给过半夏的,不过是十几年的相伴中,没有像对待狗一样对待她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
她一直在想,半夏冲上了的那一刻,心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没有犹豫,就那么挡在刀口上?还有那个面孔已经模糊了的侍卫,是什么,让他为一个才跟了三天的陌生女孩挡住致命的长剑?
只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吗?那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为了一个身份而失去。
一切,都在对着洛晩叫嚣,人生的不平等。
“公主,你在公主的位子上,你就要承担它带给你的荣耀和责任,还有无可避免的痛苦。”沈冥非正色地望着洛晩,语重心长,“当你生为公主时,这些事就是注定的。这是你的命运,你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
洛晩望着沈冥非,忽然笑了,“沈冥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挺会说教的。”好笑地摇着头,洛晩的语气带着叹息,“你说的我明白,我原以为避开大家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担心了。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公主,明白就好。”沈冥非勾着唇角,终于笑了。
“启禀公主,皇上令人传来圣旨,请公主即刻回风宅接旨。”飞奔而来的侍卫,语气惶急。
此时距离洛晩预定会洛水城,只剩下几天了。不知道宫中出了什么事,才会那么急着召她回去?洛晩不禁心下一惊,带着侍卫迅速回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