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泰殿里人影浮动。大玉儿特地选了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作为宴会的场所。秋意正浓,倚泰殿里菊花盛开,各色花朵映衬着大家的笑脸,相得益彰。“太后万福。”各宫太妃们纷纷站起身来行礼。“皇额娘万福,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太妃群中一个童声冒了出来,那是博果尔。大玉儿莞尔一笑,“博果尔果然乖巧。”她伸出手来牵住博果尔,“贵太妃,让博果尔挨着我坐吧。”她对贵太妃笑着说道。“那好啊,就怕这孩子淘气,没得让太后烦恼。”贵太妃笑道,客气话当然是要说的。“孩子嘛,哪有不淘的。”大玉儿笑了便拉着博果尔往前走了。
“十四哥。”这边多铎刚到便拉住了多尔衮。吉祥真是郁闷极了。经历了这番事情,她最不想面对的便是多尔衮。这个多铎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尔衮看起来心情挺好,他身边站着小玉儿和瓜尔佳氏。两个女人也是盛装出席。吉祥突然有种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感觉,真是星光闪耀啊。“十五弟,好久不见,倒是精神不少啊。”小玉儿笑道。她那双丹凤眼十分美丽,正盯着多铎笑着。
“十四嫂真是说笑。”多铎如今的确是神清气爽,吉祥就站在自己身边,他有些得意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咱们进去吧。”而多尔衮却只说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他任何人都没看便转身往前走去。
“多铎,偏是你这么得意。”望着多尔衮三人的背影,吉祥仰起小脸对多铎抱怨道。“看来,十四哥还在生我的气啊。”多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多尔衮的冷淡让他本十分高兴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芸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她只顾四处瞧着。这文达氏家的小女儿刚满十五岁,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乖巧伶俐,又正是青春年少,真是美。如今她正端坐在席边,目光却穿过戏台定在了一个方向。
阿济格今天没有带雪琴来。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席间,正与多铎喝酒。猛一回头便迎上了芸香那火辣辣的眼神。他不禁笑了一下,“多铎,你如今可是得意之时啊。”他贴近多铎的耳边,“那美娇娘可是自在啊?”说着,二人便相视一笑起来。
芸香不禁看呆了。阿济格那年也不过三十二三,正当年的时候。剑眉星目,挺拔俊朗,都占齐了。这朝中谁不知道多尔衮兄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芸香少女怀春,待要上前,却又止步,低下头时早已羞红了小脸。她的心里慢慢在融化。
这厢琦鸢看在眼里,心里却悲伤得紧。难不成自己的妹妹也要如自己一般的命运?她想要阻止,但却又收回了那双手。她不忍心破坏妹妹心中美好的憧憬。“姐姐,怎么英亲王的福晋没来呢?”芸香并不知道姐姐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回头问道。“不知道啊。”琦鸢笑道,她望着妹妹脸上还没褪去的红晕,眼里全是爱惜。“哦,”芸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的眼光一直都没离开过那个男人。
吉祥却也注意到了芸香的异样。她偷偷朝多铎笑道,“十二哥可真福气啊。”二人腻在一起说笑着,那甜蜜劲儿真是羡煞旁人。“十二哥,要不要我给你保媒啊?”多铎笑着推开阿济格。“多铎,你好大胆子。竟敢取笑我!”阿济格虽说阅人无数,可一直被这么火辣的眼神看着,心里也有些小得意。“哈哈哈。”一听这话,多铎放声大笑起来。
这边三人欢笑的情景早被不远处的大玉儿看在了眼里。她又见到了那个小丫头,她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迷人。大玉儿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王爷何不过去瞧瞧十五弟他们笑什么呢?”她笑着对多尔衮说道。
多尔衮面如冰霜,一言不发。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全是那个小丫头。她倚在多铎身边笑得花枝乱颤,那笑容,那清脆的声音,似乎都如一根根银针刺进多尔衮的心,疼得他无法呼吸。吉祥,难道你真的就忘了我了吗?多尔衮在心底呐喊道。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回应。此刻的吉祥好容易找到一个取笑的乐子,怎会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呢?“溯巧,陪我去更更衣吧。”过了好一会儿,吉祥也笑累了,她便站起身来,离开席去。溯巧陪在她身后,二人穿过廊道,来到了一个小花园。
“唉,为什么每次都要锣鼓喧天地唱戏呢?震得我头疼。”吉祥坐在小石凳上说道。“这是宫里的老规矩了。”溯巧轻轻为吉祥摇着手绢儿,“等会还要安席呢。恐怕太后还有话说呢。”溯巧是老人儿了,她最清楚这些宴会的细节了。“唉,我想回去了。”吉祥一听这话,越发觉得无聊了。她也顾不得形象,疲沓嘴歪起来。那样子倒显得十分可爱。
“怎么?这儿就熬不住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呢。”这时,多尔衮的声音传来,吉祥倒一惊,她回过头去。这个男人可真是的,他是自己的影子吗?为什么总是会突然出现呢?吉祥心里再一次咯噔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再次转身,溯巧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这小丫头与多尔衮身处寂静。吉祥刚站起身来,便一下被搂进了怀里。“吉祥,”多尔衮轻轻喊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放你走啊。不该啊。”他满腔的思念早已积满,恨不得立刻迸发。“吉祥,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自从遇到了你,我的魂都被摄走了,吉祥,我该怎么办?”
吉祥再次被他紧紧拥住。“多尔衮,你放开我啊。”她真的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这是宫里啊,他怎么这么大胆呢?“多尔衮,你忘了我吧。”无奈,吉祥只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她太担心被人瞧见了。
“吉祥,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多尔衮本身心里就有气,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捧着吉祥的小脸说道。“那要怎样?”吉祥那双大眼睛里全是疑惑与天真。她想不到多尔衮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情愿不要江山与社稷,那也要你在我的身边。”多尔衮恨声说道。
“不,不行。”吉祥真是害怕极了,她没想到如今多尔衮变得如此心狠,“难不成你也不要多铎了吗?”她仰着头问道。多尔衮那双鹰眼里全是爱恋,他简直要被这种思念折磨疯了,再不做个了结可要出大事儿了。“难不成你想要众叛亲离吗?多尔衮,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既是要我,那当日又为何要劝我回到多铎身边呢?”吉祥满眼蓄泪地说道。
“吉祥,别说了。”多尔衮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只想长长久久地拥有她,可是现实却总是这么残酷,他想逃却又逃不掉。“我只想你的心里还有我,知道吗?你不能这么折磨我啊。”多尔衮说道。
二人相拥而泣。第一次,吉祥感到这摄政王也有软弱的一面。她心疼极了。她怎么能忘了他呢?忘不掉的啊。那就是刻在心底的一块烙印。
“今儿是个好日子,哀家有话想要与众位王爷说。”宴会逐渐开始热闹,大玉儿自然不会放过绝好的机会,她一开口,堂下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太后,不知她要讲些什么。
“李德全,宣懿旨吧。”大玉儿笑道。李德全便站了出来,“太后懿旨,哀家身边侍女苏麻自幼跟从身边,端静娴淑,含章欲出,修然妆容,特收为义妹,指于摄政王多尔衮为妾。”李德全那公鸭子般的声音在倚泰殿空旷的上空回响着。全场一片寂静。继而一片哗然。
“太后,这……”多尔衮一下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大玉儿会来这么一出,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多尔衮此时心里一团乱麻。“真是岂有此理!”小玉儿更是被气得满脸通红。当初为了赶走吉祥,她与大玉儿结盟,而如今大玉儿全然不顾姐妹之情,却只顾她的江山社稷。小玉儿恨恨地盯着那个她的亲姐姐。
“十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多铎彻底搞不懂了。怎么好端端地又冒出个苏麻来?他回过头却瞧见吉祥那失神的样子,“小丫头,怎么了?”他拥她入怀,“靠着我吧。”他太明白了,大玉儿这出戏演得可真是绝啊。伤了吉祥,害了多尔衮,更是扫了他们兄弟的面子啊。
“太后,恕本王不能从命。”多尔衮走出席间,来到中央。那身深蓝色的朝袍更映衬得他帅气无比,那双鹰眼里全是坚毅,跟刚才的深情真是判若两人。“还请太后收回成命。”他的语气平淡而又真实,威严又不失稳重。
“怎么?王爷觉得有何不妥?”大玉儿淡然一笑,今天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苏麻就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只要能顺利安插在她与多尔衮之间,那今后她就不用再担心这个男人的变数了。
“这……”多尔衮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搪塞。王爷娶个小妾本是十分简单的事,可原因却在于多尔衮根本就不想,他心里早就有了吉祥,怎么还能容下其他女人呢。他只是愤恨地昂着头,表示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