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的时候,文弦给鹿城打过去一个电话,他那边似乎还在忙着,听声音有些嘈杂。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累,那边还传来从椅子站起发出的吱呀一声。
文弦顿时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只是箭在弦上,哪还能再拉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那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吗?什么时候回来?”
鹿城听后似乎笑了一下:“别跟我说你是在想我。”
文弦这边哼了一声:“鹿老板,您真的是想多了。你别想我就好了。”
“放心吧,这边还有三天差不多就能解决。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在开会,再见。”
“郭……”又是这样,还没等她说完,他又挂断了电话。
文弦放下电话,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禁有些感叹。郭曼的事情,看来是不能靠鹿城来解决了。
只是文弦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回到鹿家之后,整个人又恢复了活力。
“爸,妈,我回来了。”她走过客厅时客气地说了一句。
照旧还是鹿青山应了一声,管萍在那里当看到了空气。
文弦也不在意,本来为了昨晚的事她就有些后悔的了。虽说管萍的话有一些她不能接受,但她毕竟是长辈,又是她现在的婆婆,怎么说她都应该斟酌一下再说的。
既然管萍不点她,她也就不打算留在下面招人烦了,直接迈步上楼回房间。
后面管萍又是一阵气极:“你看看她,没大没小,我让她走了吗?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
鹿青山在旁边给她顺气:“文弦刚才不是已经问候过你了,是你生人家的气,没理人家的。”
管萍瞪他:“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鹿青山连连回答:“当然是帮你,我的老婆大人。”
管萍被哄得开心了,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文弦今天一天有些累,回到房间不多久就在床上睡了过去。过了许久,她是被饿醒的。
一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怎么,今天没有人来叫她吃饭吗?
她打开灯准备下楼找些东西来吃,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昏暗的灯光让人不由生出一些凉意。
文弦摸到厨房那边,打开冰箱准备找出些东西来吃,谁知一回头,突然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
“啊——”文弦下意识叫了出来。
那人像是比她更为惊吓,上来就捂住了她的嘴。
“嘘——大嫂,是我。”鹿璐在她耳边轻声说。
“鹿璐?”文弦终于平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好奇和惊讶。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那天她和鹿城的婚礼过后,鹿璐就趁着人马混乱之时逃出会场,走之前还跟文弦说要她和父母哥哥说一下,她要去非洲走一圈。
“哎,别说了,非洲那边一点都不好玩。天热的受不了不说,有的地方还在打仗,目测并不适合我这样的娇弱女子前往,所以我就做着飞机赶紧逃回来啦。”她说的轻快,但文弦却依然有些怀疑。
“你说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啊。”
黑暗之中文弦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听声音倒还算真诚,于是信她一回。
“那你这么晚回来,肯定还没吃饭吧。去那边坐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文弦用下巴指指那边的椅子。
鹿璐开心地跳起来:“大嫂最好了!”
这下换做文弦要捂住她的嘴。
文弦放弃了到手的面包,转而拿出一包拉面和两个鸡蛋,走到灶台边准备下锅。
不久。鹿璐吃着热腾腾的鸡蛋面,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大嫂,你不知道,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佣人,没人给我做过鸡蛋面吃。”说话的功夫她还不忘多吃一口。
文弦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但又多出一分心疼。“别吃的太快,当心呛到。”
“嗯嗯。”嘴上答应着,可鹿璐真恨不得把整只碗给吞进去。其实也不能怪她,飞机上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难为她做了将近一天的飞机,饿得连出闸口的时候都有些发晕。
吃完饭,鹿璐才算真正得出空来和文弦交流交流。
“嫂子,我大哥这刚结婚就去出差,你有没有觉得被冷落呀?”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文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没有没有,没有他我过的很好,OK?”
“可是我大哥不在,没有人来满足你啊。”说着她暧~昧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文弦这下羞窘气愤都有,上前就要掐她的脖子,要不是鹿璐连声求饶,加上不想吵醒其他人,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鹿璐摸摸自己的脖子,摇头叹了一句:“原来我哥不仅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还买一送一得了一个彪悍无比的母夜叉。他以后的日子可有的精彩了。”
文弦不以为意:“你哥能娶到我算是他的福气。”
“是是是,福气福气。”鹿璐狗腿地跟着应和。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鹿璐突然提出来:“大嫂,明天我跟着你去公司上班吧。”
文弦睁大眼睛看她:“为什么要跟我去上班?”她记得鹿城跟她说过,他的这个妹妹平日里除了玩没有其他的爱好,更别提让她去公司上个班什么的了。这么说来,眼前这个求着她去上班的人真的是鹿城的妹妹,鹿家的大小姐嘛。
鹿璐就知道她不信,于是举起右手发誓说:“我保证是因为想工作才去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大嫂,我如果直接告诉大哥,他肯定会问个彻底,我最烦他这样了。反正现在你已经是他老婆了,这点权利总该有吧,小姑子的后半生就靠你了么么哒。”
文弦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先把你带过去,但是要不要留下,还是要你大哥回来说了算。”
鹿璐兴奋地抱住她:“大嫂大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木嘛~”
文弦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某个小女孩,无奈地笑笑。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文弦果真带上了鹿璐,伴着管萍和鹿青山惊疑不解的目光。
路上,鹿璐神秘兮兮地对文弦说道:“大嫂,我又发现你一大优点了。你居然让我老妈也哑口无言,简直是超级宇宙第一人哪。你知道不,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就怕我妈瞪我,一瞪瞪好几个小时,吓都吓死人了。所以我要做什么坏事的时候,绝对千方百计地躲着她,避免受她的摧残。”
做坏事?摧残?
文弦顿时有些黑线。
有这么说自己和亲妈的嘛。
到公司之后,文弦先带着鹿璐去了一趟人事经理的办公室。经理听完事情始末,哪还敢有异议。一个是老板妹妹,一个老板老婆,说不定几天之后还加上一个老板,这么大的责任,他可担负不起。于是吩咐属下安排好一切之后,小心地陪着鹿璐去看她的新岗位。
鹿璐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走在后面的文弦竖了一个大拇指。
文弦傲娇一抬头,看鹿璐有人带着,于是转身去自己办公室工作了。
其实人事经理给鹿璐安排的也不是什么多高深的活,因为就算鹿璐的身份在那里,其他方面也还是欠缺着不是。入职升职这些事,可得来日方长,保不准哪天人家大小姐甩手不干了,现在忙活的都就成了一场空。
鹿璐看了自己的“工作”之后,十分满意,在办公椅上做了一会儿之后,就想跑去文弦那里和她分享分享内心的喜悦和秘密,只是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叫住,她回头一看,有些迟疑地叫了声:“郭曼姐?”
郭曼摘下墨镜,笑着回答:“鹿璐,怎么不认识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文弦本来想去找着鹿璐一起,心想她一个人初来乍到,肯定是新生地不熟,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可真到她那个部门一问,却被告知鹿璐早就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文弦心里犯了嘀咕,但也很快意识到,很可能是鹿璐那丫头受不了公司的气氛,给提前开溜了。这么一想,倒也是合情合理,于是文弦不再纠结,自己去食堂吃了些饭。
实际上,鹿璐并不是自己临阵退缩,而是被人拉到一家高档餐厅内,正吃着上好的牛排。
“郭曼姐,你请我吃饭有什么事吗?”鹿璐吃了一半,终于忍不住问道。
郭曼轻轻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缓缓说道:“我们两个这么久没见,出来吃顿饭怎么了。难道你见到我不高兴?”
“不不,当然不是。”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已。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却对郭曼和鹿城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当初就是通过她两人才认识的。本来赶回来参加大哥的婚礼,她也以为新娘会是郭曼,谁知道临到头竟然变成了文弦。
“你和我大哥……”她有些问不出口。
郭曼一顿,继而恢复表情,说:“我和你哥哥之间出了一些问题,还有误会。鹿璐,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我?我能帮什么呀,我什么都做不了。”鹿璐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智商水平也不低,郭曼什么意思,她自然能猜到几分。可是她又很清楚,现在大哥的妻子,自己的大嫂是文弦,这道坎她可是分的很清楚。
郭曼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伤感,眼里似乎也像泛出泪花,她说:“我知道会有很多人误解我,包括你的哥哥,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真的,鹿璐,你相信我,我没有办法……”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从她的脸颊滑下。
鹿璐平日里最见不得人哭了,见此情况哪还坐得住,忙说:“你、你别哭呀,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
郭曼倒也真的立刻收住了眼泪,只是眼中的悲伤还未散去。
“我和你哥哥要结婚,你是知道的。但是注册那天我因为事情没有到场,你哥哥很生气,不知文弦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顶替了我的位置和你哥领了证。事后我再去找你哥哥,他竟然说和我已经分手,他要娶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文弦。鹿璐,你说,任是哪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能不生气,能不愤怒?”
鹿璐虽也觉得有些同情,但还是说:“可能我哥和文弦早前就认识,他们两个也可能是因为相爱过而结婚啊。”
郭曼摇了摇头:“鹿璐,你还是太小。文弦那个女人,我见过,面上虽然表现地单纯可爱,但实际上……我并不想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但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受骗,毕竟你是鹿城的妹妹,也和我认识了那么多年。鹿璐,拜托你清醒一点,看清楚别人的真面目,不要幼稚地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鹿璐这时有些不快地说道:“郭曼姐,文弦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就算你对她有什么不满,也请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我不想听。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郭曼出手拉住欲走的鹿璐,自己也站起身,跨前一步,走到她面前说道:“如果你认为这是凭空编造,好,我可以告诉你,文弦对我究竟做过什么。”
下班的时候文弦又去找了鹿璐一次,还没见着她的人影,这下她有些急了,直接打过电话给她去。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喂,鹿璐,你在哪里?我该回家了。”文弦说。
鹿璐此时在一家酒吧内,手紧紧握住手机,好久才出声说:“别叫我的名字,你这个虚伪狠毒的女人!”
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文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鹿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鹿家的时候,鹿青山看到鹿璐没跟着一起回来,于是问文弦说:“鹿璐怎么没一起回来?”
文弦勉力笑笑说:“她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应该马上回来。”
管萍在旁边冷哼一声,语带不屑:“到底不是亲生的妹妹,拿着可真不当回事。”
文弦没心情继续解释,沉默地转身上楼。
这晚她也没下去吃饭。
等到半夜十一点左右,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于是蹭的从床上跳起来,穿上拖鞋开门出去。
回来的果然是鹿璐。
只是她一身酒气,走路还有些不稳。
文弦忙上前扶住她,同时帮她把房门给打开,谁知鹿璐看清是她后,立刻甩开她的手臂,尖声说道:“滚开,别碰我!”
文弦有些怔愣,看鹿璐自己一个人步履不稳地走回房间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跟了进去。
她走到床边,问:“鹿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鹿璐躺在床上吃吃地笑了起来:“文弦啊文弦,你真当我是傻子了是不是?整天地装善良装温柔骗我有意思吗?这些把戏你应该用在我哥的身上,他比较吃你的这一套。”
文弦被说的又奇怪又心塞,可是鹿璐现在明显处于醉酒的状态,再问她估计也就是这几句话,她便打算等明天鹿璐清醒之后再来问。
她去厨房端了杯蜂蜜水来,强拉起鹿璐给她喝了下去,然后帮她把衣服换下穿上睡衣之后,给她盖上被子就出了去。
屋内恢复了黑暗。
只是在暗处,一点小小的啜泣声渐渐变大,变得清晰,还伴着几句似梦话的喃喃低语。
“文弦,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拿你当朋友的……你怎么可以……”
一大早醒来,文弦可没有忘记昨晚的事情,她慌忙从床上爬起,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到鹿璐的房间前,敲门。
没人应。
或许鹿璐还在睡。她想。
但她刚想回去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
只是门后并没有人。
文弦走进去一看,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连鹿璐前天带回来的那些行李也都不见了。她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念头。
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文弦蹬蹬跑下楼,问正在准备早餐的李姐:“有没有看到鹿璐?”
李姐客气地回答:“小姐今天一早就走了,少夫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询问她。”
文弦心下一沉,点点头之后再没多说别的。
只是在吃早餐的时候,鹿青山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鹿璐这丫头,又趁着晚上溜走了。”
管萍边往他盘子里夹了一块煎鸡蛋,一边说:“这次她走的跟往常可不一样,是被人给逼走的。”
文弦的手一顿。
管萍似乎并没意识到文弦的变化,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她继续说:“以前鹿璐回来的时候,那次不时玩的开心顺畅,只有这次,不到两天就收拾行李走了,听说还是昨晚连夜订的飞机票。这两天跟她在一起的人却还在这里安安心心地吃着早餐,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话到此处,文弦哪还有什么话可说,连这个家顺带也呆不下去。她有些恍惚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慢慢地走到玄关处,换上鞋拿上包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真灿烂,第一眼她看到。
可是这么强烈的光芒,却为什么射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的心也已经疲累至极,千疮百孔,快要支撑不住了。
谁能来告诉她,帮帮她。
一次就好。
v第十四章:郭曼的心机(一)
再到公司的时候,文弦的心情还是没能好得起来,以至于同事们见了她蔫下去的模样也都小心地说话,甚至走路的步伐都变慢,生怕再惹老板娘生气。
文弦看着桌上堆积的一大堆杂乱的文件,顿觉满满的负能量。
不行,她在心里说,自己不能再这么一直消沉下去了,不然最后伤的只会是自己。
她决定先出去调整一下心情,待到不那么郁闷的时候再来继续工作。
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有人说到郭曼什么的。她眉头稍稍一皱,没停留,接着离开。
郭曼此时正和经纪人一起去23楼会议室开会,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见里面站着的文弦。
文弦一抬头,也看见了郭曼。
郭曼一笑,和经纪人一起进了电梯,毫不客气地站在文弦的面前,扬着声调说道:“真巧啊。”
文弦也应了声:“是啊。”
其实她心里对郭曼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郭曼面对她时表现出的那种气场,盛气凌人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经纪人Joe对两人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此时也就插不上什么话,只站在一旁等电梯上去。
到达23楼之后,郭曼刚迈步要出去,突然回过头来,勾着红唇对文弦一笑:“鹿城明天就回来,你知道吗?”
文弦一怔,随即回答:“他的行程安排的一直很满。”
郭曼又笑了,只是这次她没有说话,仿佛带着看穿的得意。
文弦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只是当电梯重新上升之后,她才在心里暗暗鄙视起自己来,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在郭曼的面前表现的那么心虚。
鹿城要回来……关她什么事?!他要跟谁说,也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反正她和鹿城又不是真的夫妻,鹿城也没有任何的义务跟她报备自己的行程。
可是再想想……还是觉得很忧桑,负能量又多了好多嘛!
呜呜,她不要待在这里了,她要粗去玩。
对某位文小姐的哀怨,远在香港的鹿城当然不知道。他刚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脸上少不了疲惫。
“这份文件再拿去核对一下,下午之前送到我的房间。”
助理领命下去之后,鹿城把领带和领口松开,再捏捏有些绷紧的额角,提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已经一晚上没有睡,但是累极的后果就是,睡不着。
他坐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拨出号去。
“喂,妈,是我……还好,不算忙……我知道,明天就回去……她还小,你多担待着点……鹿璐那边我会跟她说……不了,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再见。”
通话时间三十六秒。
鹿城觉得更累更渴了,他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全部喝下之后,才又拿来手机。
嘟嘟响了好几声,那边才终于有人接通。
“喂。”简单一句。
鹿城无声笑笑,突然觉得全身有些通常,他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向后仰坐,支起胳膊,出声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文弦这时候正在天台上“散气”呢,听到鹿城这么问,突然觉得而有些委屈:“还好啊,就那样。”
“就哪样?”他继续问。
文弦突然像泄了气似的,轻叹一声,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我有些不开心。”
“因为鹿璐的事?”
文弦惊:“你怎么知道?”
鹿城只问:“发生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弦撇嘴:“因为你在香港啊,那么远。而且你的工作又忙,我不想打扰你。”
“文弦,在这段婚姻里,你没必要委曲求全。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要告诉我,让我去解决,知道吗?”
“知道……”其实她一直以来都很想找个人来问,来依靠,以为她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有离开过爸妈,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为难的境地。
鹿城听见那边的呼吸有些粗重,心里不知怎么的一软,他的声音也随之放缓,道:“明天我回去之后,你再跟我细说。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乱想,只要等着我就好。”
文弦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之后,又马上应了一声。
“鹿城,我等你回来。”
和鹿城通完电话,文弦终于觉得心情明快了许多。她相信鹿城,相信等他回来之后,会把一切事情都弄好,都规整清楚。
到那时候,她现在纠结迷惑的所有,应该也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既然如此,现在的她也不必再在这里“散心”啥的了,她站起身,信心满满地长呼一声,准备下楼,继续工作。
陈香从厨房里拿出炖好的汤,吩咐佣人阿姨将汤装进饭盒中后,对着沙发上还在看报纸的文盛说道:“我去看看弦弦,中午饭有徐姐来做。”
文盛一听放下手中的东西,不解地问:“弦弦?你去哪里看她?”
陈香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还边回答:“我去她公司瞧瞧。听她说鹿城最近出差还没回来,问她在婆家生活地怎样她也不说。我担心,就想去看看她,顺便带点她爱吃的菜和汤。”
文盛静默了一会儿,说:“你就这样去,会不会影响不好?”
陈香微微白他一眼:“什么影响好不好?我是她亲妈,去看看女儿怎么了,还不许啊?况且那还是我女婿开的公司,就不能让丈母娘去瞧瞧了?”
文盛哭笑不得:“你这是特权主义,在过去要受批斗的。”
“批斗批斗,你整天对我呼来喝去的时候,怎么不想也应该受受批斗?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你好容易不上班一天,在家好好休息。”
陈香走后,文盛顿了一下,然后拾起报纸,继续看。
文弦中午的时候头突然有些发晕,缓了好久也不见好。同事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也挥挥手说不去,等人都走后,才从抽屉里翻找感冒药啥的。估计是昨晚睡得不好,感冒了。
吃下药后,她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妈?!”她突然惊得蹦的老高。
老妈竟然来到了公司楼下。
电话里陈香还在纳闷:“弦弦,我来一趟你怎么这么惊讶?”
文弦赶紧平复平复心情:“妈,你说的哪儿的话呀,你来我当然是高兴了。刚才是惊喜,惊喜嘛。”
惊喜啥呀,明明就是惊吓。
别的人倒不要紧,关键是郭曼。郭曼不知道她和鹿城之间的情况,平时对她有些针对倒也无可厚非,可是保不准她看到自己老妈之后会不会也如此。
头疼啊,头更疼了。
陈香在那边又问了一句。
文弦硬着头皮说:“妈,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去。”
最后文弦在公司旁边的小公园解决了几大盘的菜和一整碗的汤。
“唔……”她痛快地长喟一声,真是好饱呀。
陈香慈爱地拿着纸巾帮她擦嘴角的菜汁,嘴上还不忘叨念两句:“你这孩子,都多大了,吃顿饭还跟抢什么似的,看了多让人笑话。”
文弦嘻嘻笑了两声,讨好地说:“妈妈不会笑话我就好了。”
陈香笑着无奈摇摇头。
文弦表现地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妈妈亲自看她,心里总归是有很多的感动。
陈香看她一副乐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倒也跟着踏实不少。
午休的时间很快过去,文弦这就要进到公司去上班,她让陈香先回去,外面毕竟阳光还强烈得很,她年纪大了总归有些不舒服。
可陈香坚持要把她送到楼下。文弦没办法,只得答应。
到楼下的时候,文弦回头摆摆手,示意陈香赶紧回去。陈香也挥手,说她先进去。
文弦看到阳光下站着的妈妈的瘦弱的身影,顿时觉得有些酸涩,为了不让自己更失态,她吸吸鼻子,准备快步走进公司。
谁知没走几步,一个人影径直向她走来。
“郭曼……郭曼!”文弦先是一惊,后又提高警惕。
郭曼透过她看向后面的陈香,脸上似笑非笑,她问道:“这是阿姨吧?”
陈香也看到了郭曼,以为是女儿同事什么的,两个人停在那里说话,郭曼的眼神还时不时瞥过来。于是她走过去,略带“埋怨”地对文弦说:“弦弦,遇到你同事怎么也不跟妈妈介绍一下?”
文弦勉强笑笑解释:“妈,她不是我同事……”
郭曼却突然接过话头,走上前一步,热情地说道:“阿姨您好,我和弦弦认识好久了,一直听她说起您,今天看你这么有气质有涵养,就知道她说的没有错。您一定还不认识我吧,我叫郭曼,很高兴见到您。”
陈香看到女孩子这么开朗又有礼貌,心里的好感自然是少不了,她也微笑地回应:“郭曼,好名字。我是弦弦的妈妈,有时间的话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郭曼继续笑,声音也软软的:“谢谢阿姨,文弦有您这样一个母亲,真是她的幸运。”
文弦在旁边对郭曼近乎完美的表演暗暗生叹,果然是首屈一指的大明星,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连她这种知道内情的也差点给唬弄过去。
郭曼这次显然并不想公开宣战,她和陈香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和经纪人一起从两人身边走过,离开。
看着郭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口之后,文弦才有些急得跟陈香说:“妈,刚才那个人,你别跟她说的太多。”
陈香便开始语重心长地劝她:“弦弦呀,你出门在外上班,特别又是一个女孩子,朋友是少不了的。妈看着刚才那个女孩子表面还不错,但真正怎样,还要日后继续观察。妈是不想你刚进公司就和谁闹得不愉快。出门靠朋友,你可得多多经营啊。”
其实刚才文弦和郭曼之间气氛的微妙,陈香活了几十年,怎么会看不出。她之所以还跟郭曼聊得那么开心,不过就是想着,女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要好得多。
这个道理文弦也懂。可关键是,交朋友这事,不是人人都能拉来就当的。
就如她和郭曼现在这种状态,她可以确定及肯定,她们之间,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朋友。即便是日后真相解开了,这道嫌隙,也会存在于两人之间,永远无法消除。
第二天上午,文弦来上班,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鹿城的电话。
“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到了之后再给你打电话。”简短的一句交待后,鹿城很快挂断。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文弦生出一丝的安心。
他好像是第一次跟她报备自己的行程,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句,但也足以让人安心。
于是同事们接下来很惊奇地发现,昨天还蔫蔫闷闷的文弦,今天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整天干劲都十足。
那边文弦虽然忙的起劲,但心里却很是期盼着晚上的到来。
公司的指针指向四点五十分,文弦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准备马上就走。
有人眼尖看到这边的情形,忍不住打趣她说:“看你这么猴急的模样,是不是老板出差要回来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文弦没否认,只是笑。于是哄笑声更大。
下班之后,文弦刚在公司门口打了一辆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妈。”是陈香打来的。
陈香那边似乎还在笑着,说:“弦弦,你猜谁来家里了?是郭曼,昨天刚在你公司门前见过的郭曼。她刚才拿了好多的东西来看我和你爸爸,现在正在客厅跟你爸聊天呢,你今天方便回来吗?我让你徐阿姨准备了好多的菜。”
文弦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脑袋和耳膜已经有些嗡嗡作响。
郭曼……为什么她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对陈香说:“妈,我现在马上回去,你们等我。”
她赶紧坐上车,跟司机报上了文家的地址。
鹿城下飞机之后,眼睛不经意地在周围扫了一圈,旁边助理发觉他这一动作,忙说:“总裁请放心,我已经提前打电话到公司,接机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鹿城带着墨镜,看不见眼神如何,只淡漠地应了一声。
文家。
文弦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从公司赶回了家里。
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和文盛相谈正欢的郭曼,陈香还在一旁添着茶水。
“爸,妈,我回来了。”文弦换下鞋子,把包放在玄关处,走了进来。
陈香笑着走上前来拉过她的手坐下:“小曼来这里好长时间了,一直在和你爸爸聊天。你赶紧过来跟她聊聊。”
文弦坐下之后,正对着郭曼。
郭曼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文弦,我不请自来来到阿姨家,你该不会介意吧?”
没等文弦回答,陈香已经接过口说:“哪会介意呀?你能来我们都高兴着呢。是不是弦弦?”
文弦不好拂了妈妈的面子,只好回答说:“对啊,你来一次还让你破费,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听到她这么说,郭曼脸上的笑容更深。
晚上文弦自然不能回鹿家跟鹿城他们吃饭了。
她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想给鹿城打一个电话,谁知响了好久那边也没有人接听,正好外面传来陈香催着吃饭的声音,她只好放下手机,洗干净手之后走了出去。
晚餐的进程还算顺利。
郭曼吃饭的时候话不多,充其量只是微笑不语。文盛和文弦也只低头吃饭。当中最热情的莫过于陈香了。她见郭曼吃得少,时不时地就用公筷给她夹菜,最后郭曼面前的盘子都叠得老高。
文弦实在是看不下去,就说:“妈,你别总是给人家夹菜,郭曼现在正减肥呢,吃不了这么多。”
郭曼也淡淡说了句:“是啊,阿姨,我吃不了这些的。”
陈香有些不满地看向文弦:“有客人来自然是要吃的好,你小孩子懂什么?”
文弦撇了撇嘴,再不说话。
饭后,陈香还留郭曼吃了些水果。郭曼依旧是淡笑着应下来。
旁边的文弦真的是又急又恼。
急得是爸妈完全不了解内情,对郭曼一直这么热情。恼的是以她的性格又不能直接了当地说郭曼是她的“情敌”,是她老公的前女友。
两相纠结下,她真的有种吐血的冲动。
家里的指针一直走过了九点半,郭曼才翩翩从沙发上起身,对着文家二老礼貌地告辞:“叔叔阿姨,今天真是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文盛和陈香也都起身回应相送。文弦在一旁懒洋洋的不想动,却叫陈香一把拉起来。
一家人把郭曼送走之后,陈香才得出空来数落文弦。
“你好容易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你看看你自己,表现地像什么样子?你这样怎么还会有人想来家里做客?”
文弦无所谓地回答:“不来才算最好。”
“你!”陈香这下被气得不轻。
文盛忙上前拉住生气的妻子,同时他也转头对文弦说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快点道歉。”
文弦看着一向温柔婉约的妈妈气得脸色发白的模样,心里哪还会好受,忙去扶住她的胳膊,带着悔意说:“妈,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你别气坏了身体,都是我的错。”
女儿的低声认错陈香怎还会不接受?她现在只是有些担心,也有些忧虑,文弦这样的性子,以后一个人在社会上要怎么生活下去。他们作为父母的又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儿女身边,现在的她只希望,文弦能快些成长起来,多懂一些人情世故。这样即便以后……她也不用再挂怀了。
“对不起妈妈,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以后改,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