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兰佩的话，再看看她因为嫉恨所以变得狰狞的脸，煜王妃不无触动地说：“你正因为跟我作对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你不仅是嫡女，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就不能好好地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还招惹我作甚？”

顾兰佩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就是要与你作对，更何况我弄死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大可以在我面前嚣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听到顾兰佩提起之前虐杀顾兰舟的事情，穿越前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云苏隐忍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身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把情绪暴露给敌人，无论心里多么愤怒，云苏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态。

既然顾兰佩都亲口这么说了，云苏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时辰前便来到文华殿的太子和煜王，此时正一团和气地商量政事，他们二人越谈越投机，直到管事太监高声喊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太子先单膝跪地恭敬道：“儿臣叩见父皇。”

煜王也跟着太子行礼，皇上直接扶起太子，然后说了句：“免礼平身。”

太子向来被皇上宠爱，皇上直接相扶早已是家常便饭，至于六皇子贺楚曜不受宠已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但面对如此泾渭分明的差别待遇……贺楚曜默不作声地把拳头紧握藏在身后。

皇帝看见桌子上的几份宗卷，直接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头绪给朕说来听听。”

太子连忙说道：“儿臣看见麟州的蝗灾确实凶险，当地的百姓拿药除竟然都没有祛除，任蝗灾发展下去，麟州只怕是要变成空城了。”

皇帝捏着胡须说：“麟州这还算小事，只需合理地迁移百姓，分割土地便可，只要有口吃的，饿不死，蝗灾过后，也不用担心这些刁民造反。”

贺楚曜心知没有自己开口的份，皇帝也像忘了这个六皇子一般，接着说道：“除了麟州，便是军务的事情迫在眉睫，朕想和你们两个谈谈……”

话音未落，一个花瓶落地的动静打乱了皇帝的思绪，他忍不住厉声问道：“是谁这么莽莽撞撞，不知道朕与两位皇子商讨要事吗？”

管事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磕头，“回禀陛下，是一个刚来文华殿执事的宫女，新来的不懂事，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冷静下来说道：“把这个宫女带过来，问问她为何打碎花瓶。”

等那宫女被人拉上来以后，早已哆哆嗦嗦说不出话，皇帝看她那样子，不悦道：“你在文华殿执事，没人告诉过你谈论政事之时，不得靠近吗？”

宫女低着头，抖的和筛糠一样，怕得不发一言。管教她的太监也在一旁畏畏缩缩，生怕皇上把怒火发到他身上。

贺楚曜默默地看着，皇帝的怒气来得未免太突然，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也值得大动肝火？

皇帝随意地摆摆手道：“看来朕从围猎场回来以后，宫里的人都不记得朕的命令了，这样下去，成何体统。既然如此，来人呐，将这个宫女就地杖毙！”

宫女一听这话吓得直接昏死过去，看见如此杀伐果断的父皇，连向来视人命如草芥的太子也有点发愣。

倒是煜王觉得此事过于兴师动众，说完麟州便要议论郑州了吧，偏偏在此时处置宫女，难道是因为郑州非同小可？

文华殿里严密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个宫女不过是打碎了花瓶而已，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不就是怕宫女偷偷听取国家政事吗？

军务的事情皇上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今天跟着太子，还能听到郑州的要闻，真可谓不虚此行。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宫女再没脑子，到文华殿执事就没人教过她诸多禁忌？连自己的脑袋都不操心，这种人便是自己找死了吧。

煜王眼观鼻站在太子身后看着，太子不知该不该求情，看父皇一脸冷漠的样子，放弃了笼络后宫人心的打算。

死就死吧，是父皇让你死，谁也救不了你！

皇上观察着殿内众人的脸色，帝王心机，深不可测。

太监吩咐四个侍卫拿着棍棒走进来，一见皇帝的决绝，侍卫自然不敢放水，第一棒打下去，看起来瘦小伶仃的宫女已经去了半条命。

第三棒，第十几棒下去，宫女已经彻底没了呼吸，淡粉色的宫裙已被鲜血染红，殿里升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大活人在文华殿被乱棍打死，就连宫里伺候皇上多年的老太监脸上的肉也忍不住颤了颤。

皇上心情有所平复，他面不改色道：“文华殿就是如此，朕曾多次警告过后宫中人，商议政事之时，不得打扰，你们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天当面给你们做个警示，可还有谁没有听进去？”

淡淡的威严让文华殿内众人先后下跪，太子抢先道：“儿臣知道了。”

底下的太监更是不住地磕头，宫女的尸体还在殿里不曾搬离，就算这些太监再愚钝也不敢再触怒龙颜。

顾兰舟对血腥味再熟悉不过，一开始在文华殿闻到这股气味，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看见四个侍卫抬着一具女尸走过偏殿，她才敢确认。

太子妃也看见了那具尸体，她连忙捂着嘴，好像再慢些就会闻到血腥味一般。

顾兰佩的声音都没了平日的跋扈：“刚才那是……宫人的尸体。”

煜王妃前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尚且面不改色，区区一具尸体算得了什么。当下她并没有理会吓得变脸的太子妃，抱胸靠在榻上，脸上一片漠然。

经过这件事后，文华殿里的血腥味经久不散，皇上也没了接着商讨的心情，他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太子和煜王来到偏殿。

四目相对，顾兰佩矜持地说道：“太子殿下，臣妾等候多时了。”

太子温柔道：“今天的事情，没被吓到吧，父皇的决定有点突然，我也拦不住他。”

提起那具女尸顾兰佩的脸色又变得铁青，“一个宫女还非要惹得皇上生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顾兰舟看着太子和太子妃打情骂俏只觉得碍眼，这时煜王开口道：“我今天休息，要是你有空的话，也陪我走两步。”

太子妃看着煜王对丑女十分尊重，疼爱有加，心里又妒又恨，碍着太子的面不得发作。

眼见煜王妃终于走了，她才和太子抱怨道：“太子殿下，今天臣妾和煜王妃一起游玩御花园，煜王妃竟然对臣妾无礼！”

“还有在慈宁宫的事情，那分明是煜王妃故意踩在臣妾脚上的，还请太子殿下为臣妾做主啊！”

太子早就看出这个煜王妃和昔日蠢笨的顾兰舟有所不同，听着顾兰佩又说她的不是，也升起一点疑问来：“你不是说过，你这个姐姐痴痴傻傻，就是个白痴吗，可现在你怎么在她手底下连吃那么多亏？”

顾兰佩正好也有此疑问，“难道是因为那一次贺楚君……”

太子敏感道：“关贺楚君什么事，你提他做什么？”

心知自己口不择言的顾兰佩有点慌张地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和贺楚君一起捉弄顾兰舟的事情，才发现好像从围猎场回来以后，顾兰舟就变得不一样了。”

“也是从围猎场回来之后，贺楚曜对顾兰舟上心了许多，还与我一先一后请求皇上赐婚……”

苦苦思索的太子松开顾兰佩的手，把她晾在一边，顾兰佩也在纳闷顾兰舟的改变。

但任凭他们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想到顾兰舟是“借尸还魂”，而不是突然的“性情大变”那么简单。

此刻偏殿之内只有贺楚轩和顾兰佩二人，这对新婚夫妇见四周无人，身体越靠越近，几乎快要突破最后的一道防线。

“太子殿下”，太子妃还保存了一丝理智，“还是回家再说吧，文华殿里，不太好。”

“说的也是”，太子从顾兰佩身上爬起来，二人稍做整理，一同走出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