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殿门外的侍卫没人敢拦他,只能眼睁睁看他像旋风似的刮了进去。
将哭的可怜的姜钰搂在怀里,萧绝面若冰霜:“皇兄未免欺人太甚,你心里对我不满我知道,可阿钰是新妇,你冲她来算什么?”
燕皇脸色铁青的难看,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萧绝这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好似他真对姜钰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姜钰紧紧揪着萧绝的衣襟,哭的恨不得背过气去,说她没受委屈,怕是谁都不信,没受委屈她能哭成这样?
不理会燕皇阴沉的脸色,萧绝搂着娇妻就走,临到殿门处,姜钰一脸泪痕委屈回头,声音凄哀对着燕皇道:“哥哥放心,今日之事我会烂在心里,哥哥不喜我早日怀子,我定当谨记,还望哥哥不要让我和夫君分开,我父皇那边我会跟他详细说明,此事与哥哥半点关系也无。”
什么叫无中生有?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什么叫曲解是非?
不懂的话参照一下姜钰,她是个很好的例子。
燕皇一双浑浊的眼瞪的老大,如果眼神能杀人,姜钰这会儿怕是早死了。很好,这下宫里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他这个当哥哥的逼着弟媳不准留子嗣,还威胁弟媳敢留子嗣就把她和萧绝分开。
纵使他能堵住这些人的口,还能堵住这些人的心不成?
跟昭皇详细说明?你是说明什么?还是要昭皇防着孤?姜钰,人间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摆明了态度要和萧绝一路,那就不能怪孤不念两国交好情谊的对你出手了。
“高邑,宣六王爷进宫!”夹杂着帝王怒火的声音从议政殿传出来,方才的宣旨太监高邑立马应了。
远离了议政殿,萧绝感受到四下没人盯着,才皱眉问怀里的人:“他说了什么?”
而一直哭泣的姜钰也停了哭泣,她抬起哭的通红的眼,脸上已是一片清冷,哪里还有半分委屈之色。
伸手将未干的泪痕擦去,姜钰冷笑了一下:“那个老狐狸,想要将我留在宫里。”
说着,她抬眼看着萧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萧绝,我态度摆的很明确,你是我的夫,以后风雨都由你我同担,我不惜赌上了整个大昭,萧绝,你不能负我!”
清冷凤眼通红的姑娘,脸上犹带泪痕,她看进他的眼里,那双漆黑如夜的眼里总含着冰冷疏离,她的倒影映在那双眼里,显得那样渺小,又那样坚定。
她想着,这个人与她还是很般配的,因为她和他都是带着面具过活啊!而面具下的人是何模样都已无关紧要,因为那是不能窥探的秘密,又或者说,不够资格窥探秘密。
萧绝的心因她那句‘不能负我’而狠狠一颤,他突然又想到了昨晚醉后的姜钰,同样的人,同样的脸,同样的认真,不同的语气摆明了不同的态度。
昨晚还在说‘你在负我’的人,今天对他说‘不能负我’。萧绝眉头紧皱,他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姜钰,聪颖如你,又为何要说出这句话?
萧绝轻叹,将姑娘抱进怀里,他说:“姜钰,我会陪着你。”
他不敢说,姜钰,我永不负你。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负了她啊!他的心里有个人,那个人在他心里住了八年,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能抹去那人的痕迹。
姜钰闭上眼,掩住眸里的嘲弄,终究是不行啊。
她推开萧绝的怀抱,绝艳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萧绝,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你可不能对朋友有非分之想,等有一天我有了喜欢的人,你会和我和离的,是吧?”
萧绝想从她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成分,可她掩藏的太好,他什么都找不到,然后他说:“是,你以后若有喜欢的人,我会让你走,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绝对的安全。”
今日一闹,燕皇必定已生杀机,他断然不会让萧绝和姜钰联手,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燕皇,以及萧子沐!
姜钰也知道自已现在处境艰难,她需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将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她告诉萧绝:“想要安全,就必须先搅乱这一池浑水,搅的越浑越好,越乱越好,最好乱到让他无暇顾及我们。”
萧绝眼里闪过笑意,这一点,他们俩倒是想到了一起。
可是具体要怎么做?
“两天!”
“两天!”
俩人异口同声,然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最后皆化作了笑意,谁也没打算问对方为什么是两天。
多年后,萧绝坐在龙椅上,回想这一幕,脸上仍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他告诉暗一,从未想过俩人成亲不过几天,就已经有这样的默契,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友,你知我,我懂你,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命运让他和她相遇,但命运又让他和她分离,我们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而那已是后话。
萧绝没有和姜钰立马出宫,俩人达成联盟后,萧绝说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让她先一个人在宫里逛逛,等办完事了他就来寻她。
一个人在宫里百无聊赖的逛着,姜钰愁肠百转,上一世她还是六王妃的时候,来宫里的次数也不多,因为萧子沐说宫里的后妃都不好相与,让她没事就在府里待着。
那个时候她居然相信了,哪里是后妃不好相与,萧子沐就是让她待在深宅大院里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而萧子沐也确实成功了,她到死才真正清醒过来。
爱这种东西啊,都是包裹着蜜饯的利刃,让你不知不觉的沉沦,然后再在你的心口狠狠来上一刀,你若当真,就只能伤心而死。
凭着仅存的一点印象,她转到了宫里的太液池畔,据说这里是当年先皇为萧绝母妃所建,太液池里原是种了满池的荷花,幼年她随母进宫参宴时曾路过这里,那时正值花期,一番荷芰生池沼,槛前风送馨香。
那样美好的景色,流传出多少佳话。可是看着眼前一池污泥枯叶的太液池,姜钰只觉悲凉,再美好的景色也都成为了过去,如今也只剩一片萧索,徒留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