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咸湿的海水里她沉入海底,无边无际的幽蓝让她找不见方向,海水的颜色像极了一人的眼眸,她却再也不愿睁眼多瞥一眼,仿佛只一眼,心口又要被撕扯地破碎如纸。
再醒来时,是被羽絮般的轻柔质感挠醒的。
她不由想起了一个小狐狸,它的皮毛也是这样的温暖与柔软,可是,就连它,都竟是如棉花中的一把利刃,给自己致命一击。
“颜儿。”一道邪魅的声线渗入到脑海中,让一切过往都破碎随风而逝。
容颜儿睁开了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颜紧盯着自己,那双眼里藏着风雪与黑夜,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炎渊。”容颜儿总算知道自己脸上为何会痒,原来是他的发丝遗落在自己脸上轻轻拨动。
“可总算醒了?”炎渊斜支着身子看她的灵眸闪动。
“我睡了几日?”容颜儿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胀痛,不过,心口的刺痛提醒了她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她已经跳入了无生海,永生永世不得再见天日。
同她一起跳下来的还有他,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三日,不,五日了。”炎渊用指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回忆着说道。
“五日。”容颜儿心里突然空得一片澄净。“这便是无生海。”
她开始打量着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玉造就,米黄色的床幔上绣了龙凤呈祥之物,四壁皆是琉璃而起,花树梨白色的花瓣飘飘摇摇如雪落,一个偌大的镜池里浮着几片微卷的花瓣,赤红色的锦鲤上上下下穿梭而来往。
檀香不浓重,轻轻淡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轩案上摆着一张素琴。
她恍惚觉得这根本不是世人口中所谓的无生海,囚妖、囚魔、囚人的所在,哪里会有这般安逸?
她不由望向了一袭红衣的男子,大红色锦袍上勾勒着淡淡浅浅的桃花样,说不尽的妩媚与妖娆,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凌厉与阴狠。
“这和我想象中的无生海有些差距。”容颜儿希冀着他能给出解答。
炎渊听她如此说,从她的眼里也看出了满意。
“颜儿,你当真以为我要置你于死地?”他挑着眉问道。
“难道不是?”容颜儿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可以说完就后悔了,若是他真想置自己于死地,就不会跳下来。
遂而别过了脸不再言语。
炎渊将她的脸拨了过来,让她望着自己:“世人只知我是冥狱之皇,却无人知晓我也是这无生海的皇。”
“什么?”容颜儿差点就要翻身而起,还枉她念着他陪自己跳下来的愧疚,原来也不过是在他的地界穿梭。
“不过以后,世上便再无冥皇,只有无生海的皇,也不再有月荒之主,而是只有一个容颜儿。”他眸色认真地说道。
“这么说,你有办法让我再出去。”容颜儿关心到的,注意到的也只有这个。
炎渊微摇头:“绝无可能,一入无生海,有来无回。”
容颜儿有些失落,瞬间勾唇一笑,竟有些释怀地说道:“这倒也好,我本无心再入纷争中。”
她这一遭,真的着实伤了心,信得爱得都将她伤了个遍体鳞伤,也无可以再留恋的,细数一下,不过三个月姑姑也就会回来,这个魔头也出不去了,月荒定会安然无恙,云倾也会同自己一般生活在月荒,与姑姑二人相惜,只是有些可惜,她的大仇并未得报。
况且她的仇人还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床上,容颜儿想及此,偏头便看到笑意漾漾的男子和妖孽般。
“下去。”容颜儿厉声道。
“这是我的床。”炎渊笑着说道。
容颜儿翻身而起,就要下去
腰间突然一紧,整个身子失重了般朝他的怀里倒去。
“炎渊。”容颜儿喝道。
“颜儿,你压着我了,不过我不在乎。”炎渊促狭地笑地一脸奸佞。
容颜儿一手撑在他的头侧,胳膊上渐渐有些使不上力:“炎渊,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颜儿,那你跳入无生海时,我抱着你时你怎未说过这话?”炎渊邪气地笑道。
“那是迫不得已。”容颜儿一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护着自己,某一处开始有些松动。
“颜儿,你这是过河拆桥?”他反驳道。
“不,卸磨杀驴。”容颜儿话一出口就忍不住勾唇。
“容颜儿。”只听他一声怒愠,他一翻身便已将她压在了身下。
容颜儿不知为何,望见他的那张脸,笑意竟然更甚。
炎渊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五日来他守着她,只为等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自己,梦里她总是时哭时而梦魇,他多想带她走出那段绝望。
今日,她终于笑了,虽不如往日那般神采飞扬,却也是第一次真诚地笑了。
“你该不会想着怎么报复我吧。”容颜儿见他的眼神越发深沉,顿觉不妙,现在还是人家的地盘,自己是有些嚣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