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侍卫此时正抱着剑站在街道旁，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余晗婼心想，欧巴人好，连这样的冰块都被他打动了，还特别听他的话，果然是人格魅力。

唐肆本是孤儿，被楚池墨的管家领养，领养之后便一直习武，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听裴笑说，京城里面能抵得过唐肆的人少之又少。

余晗婼说道：“上次看到太子爷身边跟了个男人，看起来特别和蔼，总是笑嘻嘻的，可是如果他没有表情，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让你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裴笑说：“你说的可是经常跟在太子爷身边的男子？那个人也是个打手，跟唐肆不相上下，或者说那个人比唐肆还要恐怖，因为他会以任何姿态出现你面前，他不仅仅能消失，还能阴狠，还能温柔，甚至能淑女，简直就是个疯子。”

余晗婼心想那个人的确给人这种感觉，就是个疯子，“他叫什么名字？”裴笑道：“提他的名字我都后怕，叫离刺。”说着还忍不住左右看看，似乎生怕这个离刺就站在他旁边听着。

马车渐渐路过唐肆身边，余晗婼掀起帘子就对他做了个鬼脸，唐肆没想到会伸出个头来，明显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就这个瞬间，飘过了一阵清香，那味道很特别，带着些迷幻的梦境，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却欲罢不能，还想再要吸一些入肺。

这味道她闻过，而且很熟悉。

“裴笑，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余晗婼坐下来拍他，裴笑一脸茫然，“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闻到包子味了，牛肉的，真香啊！”

吃货！余晗婼狠狠地朝他的头拍了过去。

唐肆慢慢淡出视线，那个味道也就是那一刹那，再也没有了，余晗婼心想，这是幻觉么，这个味道难道是梦里梦到过？

竟然梦里能闻到味道，她嗤笑一声，裴笑推推她，“想什么呢笑成这样？”她摇头，“什么都没想，自己脑子里不知道都装了什么，装shi了估计。”

到了三皇子府上已经是半天过去了，每次都要颠簸了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坐车坐的筋疲力尽的。

下了马车，守门的进去通知，老远听见四夫人大惊小怪的叫了，“诶呦呦，婼婼来了啊，这都等了好几天了，你才来啊，也不说给个信。”余晗婼就纳闷了，这不才一晚没见么，怎么都变成几天了。

跟四夫人寒暄了半天，余晗婼说了来意，“你说这宫砂现在能点么？”“当然不能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点守宫砂。”余晗婼哦了句，四夫人说道：“你是过来拿那天落在绮莲院的东西的吧。”

亭廊蜿蜒曲折，余晗婼心想有钱人家都喜欢这个，回头叫欧巴也开一个湖，弄个庭院，多惬意，之后就路过了那晚上楚念靠着的柱子。

余香淼淼，似乎还残留着那些记忆，“喵”一声，一只猫星人经过，黑色的，带着个影子。“诶，真可爱！”余晗婼没来得及抓住它，就跟着后面追了起来。

停，余晗婼回头，猫叫声，黑影，那只黑影。

她记起来了，那晚上，她还在偷看楚念，突然有黑影晃动，同时楚念回身看她，之后就闻到了那个香味，和唐肆身上一模一样的香气，像是做梦一样，还未来得及想为什么，就睡着了。

她都记起来了，那晚上，她是被人用迷香弄晕过去的，难道是唐肆？唐肆怎么会出现在三皇子的府上？楚念知道她在那边，不仅仅知道，而且也一定见到唐肆了。

楚念第二天为什么会等在厢房那里，因为怕她想起来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余晗婼赶紧摇摇头，不能想不能想。

落在绮莲院的是楚池墨送给余晗婼的香囊，那个香囊对于楚池墨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说是他娘给他的，因为害怕他睡不着就做了一个，他一直放在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现在楚池墨怕她睡不着便给她了，里面是薰衣草和甜橙的熏香。

余晗婼昨天发现丢了之后便一直都没敢说，生怕楚池墨知道，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掂在手里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四夫人瞧着她的模样，问了句，“谁的东西叫你这么担心？”余晗婼笑着说：“欧巴的。”四夫人愣愣的问了句，“你不是喜欢太子喜欢的死去活来的么，这么会七皇子的香囊叫你这么担心，你是移情别恋了？”

一句话叫余晗婼无地自容，她憋憋屈屈的说道：“没有没有，我的心一直都在欧巴身上，从来没有对太子爷动心过，绝对没有。”四夫人喷了，“你不喜欢太子爷还去跟太子爷说情啊爱的，你这个小妮子还水性杨花啊！”

“我”然后她就蔫了，“好吧，我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去喜欢太子爷了，我只喜欢欧巴，其实我对欧巴也只是拿他当哥哥啊，哪里有越界的事情。”

四夫人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你负了太子爷，我们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听点，会觉得无所谓，但是你若负了七爷，我们会断定你水性杨花，连我都要不喜欢你了，你要想清楚。”

余晗婼咽了咽口水，“你是说，你们都讨厌太子爷？”四夫人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不怕你说什么，我们其实都不喜欢他，太子爷这个人阴狠的很，我们都怕他，都巴不得七爷上位。”

明知道这样不对，余晗婼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揪了起来，楚念竟然被他们讨厌。

余晗婼摆摆手，“七皇子不会喜欢我的，我这样的人，只是死皮赖脸跟他讨价还价的人，他不会喜欢我的，我也会对他好，但是他只是我的哥哥，我的欧巴。”

回了韩王府，抬头看了看镶金的打字，欧巴他人好，别人都喜欢他，即便没有争夺太子之位，别人却愿意主动为他争取，而楚念，身在其位，却不被人拥护，可能会被人抢了皇位。

几个皇子都出来了，显然诗会才散去，众人脸上还有热烈讨论的余晖，楚池墨看到余晗婼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前，忍不住拉她入怀，点了点她的鼻子，“怎么了，去了趟三哥那里就这样了？是不是三嫂欺负你了？我去跟我三哥说，叫他惩罚她好不好？”

余晗婼才抬起头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四夫人对我很好，我其实是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觉得愧对你。”她说完露出灿烂的微笑，拍了拍胸口说道：“我知道欧巴不会对我凶，可是还是觉得对不起欧巴，心里愧疚啊。”她又拍了拍胸口，“你看你看，里面都是愧疚。”

楚池墨温柔的笑，“你啊，快进去吧，我送几个皇兄，小钉子你送婼婼回去。”

余晗婼回头，楚念正侧目看她，又一边和六皇子说什么，脸上不是阴冷，不是平静，是在笑，噙在嘴角的笑，陡然被割得生疼，像是哪里被扯住了不肯松开，那些重复的念头。

小钉子推了推她，“姑娘咱们走吧？”

当晚，余晗婼坐在那里半天仍然没有等到楚池墨去看她，她想欧巴是有事情的吧，否则怎么舍得不来看她。

第二天早晨也没有看到楚池墨，倒是在院子里碰见了唐肆，形色匆匆，似乎在繁忙什么，本来擦肩而过，他目不斜视，余晗婼心里犯嘀咕，就叫道：“唐侍卫。”

唐肆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的意思，连话都不说，脚步依旧向前，也难怪，这么久他只听欧巴的话，余晗婼又大声的叫道：“唐肆，你是不是去过三皇子府上？”

唐肆这才顿住，慢慢转过身体，那是余晗婼第一次正视他，她总觉得两个人是不会有交集的，不会遇见不会说话。

唐肆一脸的冷漠，冷的你觉得他的眼睛里都是冰，融化不开的冰，他甚至不回答余晗婼，只是看着她，连眼角都不跳，余晗婼又问道：“你大前天是不是去了三皇子府上，还是深夜？”

唐肆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余晗婼跑了过去，“你还不承认，那晚上我晕倒了，是你下的miyao，我后来什么都记不得，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那个味道，你身上”她嗅了嗅，“现在没有了，可是昨天在集市我有闻到，那绝对是你，不会错的。”

唐肆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眼见着就要撞上来的余晗婼，“我没有去过，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晗婼朝前又一步，“你不要闪躲，你去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现在还神色匆匆的，难道你要谋害太子爷？”

唐肆手一紧，握住了剑，然后一字一字，“我说了，我没有。”余晗婼看了看他手里的剑，笑了笑，“不要以为我怕你这柄剑，我从来都不害怕这里的任何东西，你不说实话我一定会告诉欧巴，你这样的人肯定是心怀歹念。”

就听见剑和剑鞘间的摩擦声，唐肆的目光从冰冷转出了一丝杀意，“你在说下去，我真的会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