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晗婼看了看手上的鲜血,一阵眩晕,她勉强叫自己不要惊慌,“太子爷,太子爷,楚念,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抱的很紧,紧的叫余晗婼窒息,她看了看地面,闭着眼睛仰面朝下摔了过去,头朝地,被磕的生疼。
楚念的手臂这才有了松动,余晗婼赶忙趁机从手臂下面钻了出来,再一看楚念的身上全是鲜血,三只箭并排插在后背,而致命的是一把短刀,整个刀尖都进了身体,刀柄留在体外,离心脏非常的近。
余晗婼慌了,所有的从容消失不见,跪在地上,生命瞬间被抽空,她扬起手却不知道要去摸哪个方向,哪里都是血,红的耀眼。最后只变成了无助的哀嚎,“楚念,楚念你醒醒,你醒醒,你能不能说话,你不要吓我,楚念,你说话啊。”
啼哭嘶喊,有声音不断的在耳边爆发,喊到最后已经变了味道,“肖翊,肖翊你醒醒,你快点醒醒,你不要吓我,肖翊,你怎么可以又一次消失,你说过不离不弃的,是我放弃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我求你,只要你醒过来,所有的罪孽我来承担,什么惩罚都行,你叫我去死也行,肖翊,楚念,谁都好,我来补偿,只要你醒过来。”
余晗婼跪在地上一直哭喊,四周寂静无声,抬头一片苍凉,竟然连月色都这样吝啬不肯给与。
直到有人拍她的背,她立即拉着那人的手臂,“好心人,你救救他,他留了好多血,你救救他,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救他。”说着不住的磕头,不住的哀求,“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水潭,压抑着不能呼吸,余晗婼用尽全力爬出水面,水顺着脸庞下滴,一声声砸在地面,而前面竟是灵堂。
黑色的帷布搭满了整个世界,白色的花,黄色的花,堆放着指引来生的路,一个人一个人接连着出现在冷冻箱的面前,余晗婼挣扎着发不出声音,她忍不住想要上前看看是谁躺在里面,却赫然发现自己正坐在冷冻箱前擦拭着那具尸体。
男尸的手臂无力的搭着,而坐在那里的自己不哭不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那只手已经被擦得泛白,仍是被重复着,一次又一次。
余晗婼跑上前去想要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擦得是谁的尸体?
抬头,看见了那张巨大的遗像,肖翊,这原来是肖翊的葬礼。
余晗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住的告诉自己,不是的,这绝不是肖翊的葬礼,因为她没有去过,没有去看过那个葬礼,没有碰过那具没有生息的尸体,因为她恨,她恨肖翊,恨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抛弃了她,什么原因都不行。
那个尸体突然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晗婼,“你为什么会在这?你为什么不去陪楚念?”余晗婼步步后退,“不,不,我不要去,楚念不是你,如果你活着,你一定舍不得我被人欺负,你一定会爱我好好呵护我,我不要回去,不要去见楚念。”
那死去的肖翊突然就到了眼前,“你看清楚,我就是楚念,楚念就是肖翊。”
突然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见,余晗婼看见那个哑巴坐在莲花台上,睁开眼睛,他发出声音,“你懂么?”余晗婼颓然倒地,“我,懂了。”
睁开眼睛,天是亮的,她看了看香帐明白自己仍是在楚国,仍然活着。
楚池墨从凳子上站起来,焦急地问:“婼婼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余晗婼摇摇头,“睡了一会,没什么事的。”楚池墨却怒了,“一会,你睡两天了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叫你不要乱跑你都不听话,这一次竟然浑身都是鞭痕,你吓死我了,是不是要我下次把你拴在腰上你才安心。”
“下一次了不会了,欧巴。”余晗婼目光呆滞,楚池墨仍是愠怒,见她如此,缓和了语气,“下一次,你还能有下一次么?”余晗婼坐起来,浑身酸痛,也许还没有恢复过来。
她拉着楚池墨的手,“太子爷呢?太子爷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是不是,还,活着?”她一字一顿,最后活着二字已经要说不出口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皇兄他没有事,你放心。”
余晗婼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踱到门口,阳光仍是普照,不是夕阳,不是夜晚,不是月光婆娑,是早晨,是充满希望的早晨,你可以做所有的事情,想做的,希望做的,在做的,wish,hope,余晗婼笑了笑,“真好啊,还活着。”
余晗婼一天都没有出房门,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呆在卧房里,推门进去,她就愣愣的坐在角落里发呆,眼神里没有悲喜,没有祈求,一贯的沉默叫楚池墨格外的担心,他真的害怕余晗婼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也许哪一天她又会消失不见。
夜深了,楚池墨最后一次出现在她房门口,敲敲门走进去,余晗婼仍是坐在角落,楚池墨耐心的铺好床铺,然后席地坐在余晗婼身旁。
“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楚池墨说道,余晗婼不说话,“不管在那里都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你不要在想那些没用的,眼前有太多你需要去珍惜的事情,你这样我很担心。”余晗婼也不说话,楚池墨又问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也许说出来就不会这样难过了,不要所有的负担都自己去背。”
余晗婼这会抬头看了看楚池墨,她眼神里的平静与以往的欢笑再不同,也许楚池墨应该明白,她再不是那个缩在贝壳里等着命运宰割的余晗婼。
“欧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想就算是不内向,我总是个安静的人,一个人可以相处的很好,可是那天开始,我就变了,我开始不相信幸福在我身上,我努力的叫自己开心,我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笑了幸福就近了,是你的心荒凉着,都是草,你要拔了它们你才能真正的幸福,所以我该选择了。”
楚池墨不再做声,推了门出去了,余晗婼见他走后却站在原地又发起呆来。
也不知多久,余晗婼动了动,她推开门,天已经黑透,外面空无一人。
走着走着就到了楚池墨的院门口,其实她想道歉,可是说不出口,或许内心深处是想要和肖晟玟道歉,可是肖晟玟不在。
进了院门,意外的发现里面仍然开着灯,余晗婼缓慢向前,欧巴是还在处理什么事情,这么晚还不睡,思量着就去厨房端了碗银耳汤。
快要到了门口的时候,意外听见了莫枝的声音,“xiaojie她喜欢的东西太多,新奇的她都感兴趣,奴婢也不太清楚,可是那些新奇的玩意奴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楚池墨沉默,半晌抬头问道:“莫枝,本王,本王有一事问你。”莫枝立马说:“王爷您问吧。”“如果我跟婼婼说我娶了她,她能不能答应?”莫枝愣了,半晌才说:“王爷人好,我不忍心骗您,奴婢不知道,xiaojie她对太子爷出奇的好,对王爷您其实也很好,我不知道xiaojie她能不能答应。”
楚池墨哦了一声,话语里明显的失望,“你下去吧。”
余晗婼转身,月光如梭,眼泪满溢,噼里啪啦的滴落,娶她?为什么还要娶她?
早饭,楚池墨顶着疲惫的双眼,余晗婼早早的坐在桌子边,他坐下去看了两眼余晗婼,确定了她并没有什么事,才开口笑着说道:“今天这么早,难得,我真有点怀疑那天在林子里面是不是有神秘人物出现。”
余晗婼笑了笑,“欧巴,其实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是我对不起你,一定是我错,一定都是我的不对,欧巴,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楚池墨笑道:“说的都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又想了什么,其实对你这样好,是因为——”话还未出口,余晗婼打断他,“欧巴,我有事情对你说。”楚池墨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说,我先说成不成?”
“不成,我先说。”余晗婼下定了决心,“我要进太子府。”
楚池墨的手明顿在半空,惊恐的神色抑制不住的流漏出来,似乎是过了很久他才说:“你,说什么?”
余晗婼正眼看他,“我要进太子府,为奴为婢都没有关系,我要进去,一定要进去。我喜欢楚念,或者说爱也可以,我喜欢他,我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会嫁,欧巴,我没有人可以求了,这样的年纪想要做候选良娣也许是不可能的,只有你能帮我。”
楚池墨沉默了,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能相信,“所以你决定了,不会反悔了?”余晗婼点头,“欧巴,是我求你,求你帮我进了太子府,我这样的人,不会坐吃三空等着欧巴再来养我了,我会自力更生,让自己富足。”
楚池墨站起来,身体不住的晃动,似乎没有站稳,其实只是太激动了,但是他只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帮你进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