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醒来后,见木屋里早就没有了君南无的身影,便变回人型离开了。
戴上面纱,桃之向山下走去,潮湿的小路上铺满了青石板,一个不稳,她直接滚了下去,最后被一棵树挡住。
还好没有直接滚到山脚,否则肯定又要伤得不轻。
桃之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努力让自己爬起来,但是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咬紧了牙。粉色的襦裙被滚得全是泥,
应该是骨折了,桃之撑起身子扶着树打算借助那棵树站起来,可惜刚起来一点却又倒了下去,脚踝处更疼了。
这地方是后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根本就没奢望着能在这里遇到人。面纱已经在滚下来的时候滚丢了,她也顾不上什么面纱。
第一次这么狼狈,桃之匍匐在地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一只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伸过来,桃之抬头,只见自己的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看不见他的脸。
“青衣,不闹了,跟我回家。”是沈烨!
还没等桃之说话,沈烨便直接将桃之抱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被桃之弄脏的白衣。
熟悉的味道再次蔓延在身边,桃之终于扑在沈烨的胸口处哭了出来:“沈烨,你混蛋,你说好的娶我呢?”泪水打湿了沈烨胸前的衣服,而沈烨就任凭她哭个够,抱着她直往山下走去。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其实就在他们身后,君南无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又慢了一步!
就在他看到桃之摔倒在地上时,恨不得马上就跑过去带给她慰籍。而刚迈出步伐,就见到沈烨出现在桃之的面前。
无奈,他只能停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只是属于他们两个的红尘,与自己无关。君南无数着佛珠,心里却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这红尘,真的与他无关吗?他不甘。但是即使他不甘,那又有何用?
君南无拿着佛珠的手一用劲,手里的佛珠散了一地,滴滴答答地声音回荡在耳边,君南无苦笑一声,还是转身走了。
而桃之却发现一颗佛珠从山上跳了下来,她想了半天,还有对沈烨说:“能帮我将那颗佛珠捡起来吗?”
沈烨抱着桃之的手抖了一下,还是去将那佛珠捡了起来。
“这颗佛珠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挺是奇怪,倒不如捡起来做一个护身符。”桃之接过佛珠,竟想起了君南无那永远冷淡着的脸。
“你高兴就好。”沈烨抱着桃之的双手紧了紧,仿佛下一刻怀里的这个人就会离开。
将桃之抱进沈府,开门的是沈蛮。
“爹爹,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见沈烨抱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沈蛮不禁问道。
“阿蛮,她叫青衣,是我未来的娘子,也会是你以后的母亲。”沈烨抱着桃之便直迈向自己的房间。“叫下人打水到我的房间。”
沈蛮点点头,便将门关上。
路过庭院,桃之看到了一棵小小的香樟树,应该是沈蛮的香樟树!
心好像被那棵香樟树拨动了心弦,桃之看了一眼香樟树,又看了一眼正在安排下人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沈蛮,内心非常复杂。
沈烨将桃之抱进屋子,又为她找来了一件衣服,而此时下人也将水打来了。
很快,水便注满了澡盆。沈烨在门口徘徊着,只听房间里一片水声。因为桃之的脚踝受伤了,所以是由下人帮她清理身子。
看着胸前的那一大朵桃花印,桃之很细心地在擦洗,下人也很好奇,人的心口处怎么会开出一朵桃花呢?不对,应该是一朵桃花胎记。
其实桃之也不知道这朵桃花印记是哪里来的,只知道这是苏青衣在把脸给她时就开始浮现的了。最初只是一个淡淡的印记,如今却越长越大,越长越明显。
就好像真的是一朵桃花,慢慢成长。
沈烨拿来的是一套粉红色带黑色的祅裙,很是好看,尤其是桃之穿上后,整个人显得更美更有灵气。
不得不否认,在沈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真的是看呆了。明明都已经看了许多许多年了,还是那么美,甚至更美。
头发湿答答地随意披在肩上,显得她的脸越加白嫩,就像是突然被春风吹过心上,让人看了心里痒痒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沈烨又念着这首诗,勾起了桃之的许多回忆。
“沈烨,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梅花开,你教我念这首诗。”桃之半倚靠在床上看着正在倒茶的沈烨,不由得问道。
他怎么会忘记,那时候青衣撑着油纸伞,穿着粉红色的裙子,随着风雪在戏班的院子里向他招手,真的很美。
“怎么会忘记,那时候我教你《桃夭》,说等两年后就娶你。”
如今两年已到,他却没资格再娶你。
其实沈蛮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女子与他也并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在酒馆里,是那女人与酒馆里的小厮厮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厮混到他的房里了。
而沈蛮,也就是那个小厮的女儿。可后来那个小厮却在外又有了其他女人,便打算将沈蛮的母亲卖去勾栏院,却在与龟公谈价格的时候被沈蛮的母亲听到,故带着沈蛮离开了。
于是沈烨就当了这个冤大头,之前滴血认亲,血融在一起是因为沈烨的母亲在水里加了盐。
这些沈烨都在下山路时给桃之说了,而桃之却一句话也不说。
沈烨喝下茶,便坐在桃之身边。
“青衣,回来好不好,烟柳河旁有很多人都在想你。”
“好!”
其实她挺想回来,如今沈烨又解释清楚了,何必为了一个误会误了沈烨的一生。
想了半天,桃之又放出了一个彩色炸弹:“沈烨,我们成亲吧!”
这对沈烨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成亲?青衣居然会主动提出成亲,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中。
“青衣,真的吗?”
“嗯,三年到了,你该不会反悔吧?”
“不会,我只是……有些想不到!”
确实想不到!桃之撇了他一眼,闷闷不乐道:“若是想反悔你可以直说。”
沈烨笑着握住她的手,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怎么敢反悔。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青衣!”
桃之红着脸笑了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沈烨要娶的是苏青衣,并不是桃之!
然而,她现在已经习惯自己是苏青衣了,她已经入了苏青衣给她写的戏,很难再出来。
而在落华山的桑已正提笔画着桃树。
白衣随风在山上飘扬,而桑已丝毫不在意,仍旧盯着眼前未开花的桃树。白羽就在树下坐着,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
“桑已,顺便把我画进去。”白羽摆好了一个动作,就看着桑已在挥笔。
过了好一会儿,白羽的手都摆麻了,但为了桑已不因为他乱动而画乱了,他只能仰着脖子问桑已:“好了没啊?”
“还没,再等等。”桑已挥挥手,便不再开口。
又过去了半刻,桑已总算放下笔再挥手:“好了。”
白羽急忙一瘸一拐的跑过去,见桑已非常自信了看着画,心情立刻大好。低头看,果然不错,桃树画得非常美,姿态万千,犹如一个个美丽的女子在跳舞。
只是,他在哪?
“桑已?我呢?”白羽皱眉,他到处看了一下,就是没有他啊?
“你啊?在这!”桑已指了一个地方,白羽看过去,那确实是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只是,为什么他变成了一个黑点?“你耍我,桑已。”
”没有啊,不是在吗?”桑已说完勾唇一笑,直接转身走了。白羽看着白衣离去,倒也笑了。
白羽随手拿起画卷起,却见那画下面还有一副,画上是一个男子,穿着青色服饰走在桃花树下,突然侧过头对着画画的人露出一个足以迷倒任何女人的微笑。
画下面有一行字:诀别轩辕宇二年四十一日。
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装着这个画中的男子。
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这是因为什么呢?白羽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特憋屈。
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这分明就是吃醋的表现。
“诶,桑已,等等我,等等我。”白羽将那个男子的画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急忙跑上去追桑已。
而桑已现在内心有些烦躁,怎么会又想起那个人?不是该忘了吗?总会忘的,不是吗?
身后传来了白羽的声音,桑已的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浅笑。那人真的蛮像一个小孩子,完全不像第一面见到的那样高冷。
“好啦,跑慢点儿。”桑已转过身无奈地笑着,见白羽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不由得骂了一句:笨蛋!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不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却又不孤独。桑已想到轩辕宇,又是一阵苦涩。
“桑已,走那么快干嘛?是不是见本公子太英俊潇洒不好意思待下去了?没关系,本公子待会儿就去把自己弄丑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