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漪的讲解之后,桃之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是凉颜接受不了凉漪娶妻。
然而现在除了凉颜,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也就是柳琛。
在人间久了,他们都知道女孩子的名节非常重要。之前戏班子旁有一户人家的女儿还没嫁人,就被人发现肚中有了一个骨肉,结果还没等孩子临盆,那个女子就被她的父亲活活的寖猪笼了。
虽然说柳琛不一定会怀上,但是毕竟凉漪已经将人家姑娘的清白毁了,按照人间的做法,那就是应该娶了柳琛。
“姐,帮我筹备筹备婚礼吧。”凉漪无助地看着桃之,脸色也越加苍白。
“既然如此,那好吧。”桃之知道凉漪和凉颜的感情,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办法。
戏班子倒了。
原先的戏班子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酒坊,而那些小厮与戏子们也就散了。戏班子的班主在第二日就消失了,听说有个人疯狂地寻找那个班主,都快要把整个烟柳河翻过来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没过多久,烟柳河最出名的戏子苏青衣的弟弟,也就是以前三王爷的结拜兄弟凉漪将聘礼送去了之前的名角柳琛家。
又将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许多戏班子的老客都忍不住叹息,好像除了这个戏班子,烟柳河旁再也没有另一家戏班了。日后若是想听一场戏,不知要跑多远。
又有很多人想起了苏青衣,那个能唱进别人魂里的苏青衣。只是苏青衣已经不登台很久了。
“以后还要去哪里听戏。”一个路过以前戏班子的老客叹息道。
一阵风吹过,好像要将这里的过往全部吹散,吹走。柳树缕了缕它的长发,将头发伸入烟柳河里清洗。
而一个破庙里,凉颜蹲坐在地上,头仰着,尽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早在几天前,他就服下了落子丹,而凉漪却不知道。他只是想等孩子生下来时再给凉漪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凉漪先给了他一个惊喜。不对,只有惊没有喜。
“凉漪,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眼泪最终还是滴了下来,重重地打在寺庙里的灰尘上。
本来很多人都以为凉漪会大办婚礼,然而并没有。凉漪只是请了一些人,并没有大办,甚至……都没有找孩童来唱《桃夭》。
而柳琛是孤儿,两人甚至都没有经过成亲的那些程序就直接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结连理,送入洞房。”礼成,柳琛被凉漪扶着进了房,天色还早,凉漪将柳琛扶坐在床上后,便又出去招待客人,敬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凉漪那架势怎么会是敬酒,而且直接猛灌进嘴里。红色的喜服对他来说太过刺眼,甚至是讽刺。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前去劝阻,因为凉漪现在的地位在烟柳河旁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怕自己得罪了他今后的日子会不好过。所以也就随了他的意,爱喝多少喝多少,他们管不着。
“你们听说了没,有人前几天在南山的那个破寺庙中看到戏班子的班主颜页了。”
“不对,听说他是在烟柳河境外的一个地方又开了一家戏班。”
“你们说的都不对,据说他现在已经娶了妻子,现在正在哪里享受呢。”
酒的辛辣充斥在凉漪的脑海里,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凉颜,全部是凉颜,仿佛自己的血液都被刻上了凉颜两个字。
自己怎么会让他走,怎么会让他走?
他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责任与凉颜,若是能让他再选一次,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凉颜,既然之后自己会身负骂名。
什么东西能和凉颜比?没有了!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凉颜,可以等他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凉颜的身影。凉颜离开的时候肯定很难受。
终于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凉漪回了房间。
而坐在床上的柳琛用手缴着手帕,听到有晃荡的脚步声靠近,便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柳琛只感到有一股非常仇视的眼前扫了她一眼,然后屋内又恢复了最原始的平静。
凉漪就这样走了?柳琛咬着上唇,狠狠地掀开了盖着自己头的盖头,猛地将盖头扔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凉漪头晕眼花地起了床,见自己身处在书房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走到房间,就见柳琛对着镜子梳着头。如今她已经嫁人,自然是不能再梳她之前一直梳的头饰,而是应该把头发盘在一起,梳成妇人头。
柳琛长得不错,毕竟是名动整个烟柳河的名角,虽然不及苏青衣有名,但是这方圆几百里知晓她的人也是不少。
然而凉漪却觉得这柳琛还不及凉颜的千分之一。
“待会儿我会给你一份休书,这房子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走。”凉漪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柳琛猛地抓住。
“为什么?”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生硬地挤出来,柳琛发红的双眼直盯着凉漪。
“亏欠你的我全部补给你,休书待会儿给你。”凉漪扯回衣袖,冷漠地转身离开。
他想去找凉颜,无论找多久,他都愿意。即使找到他死了的时候,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凉漪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加快了脚步。
他想清楚了,在这世上,他唯一能耐着性子哄,害怕他受到一点儿的苦,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凉漪负责任的必须是凉颜,也只能是凉颜,其他人都应该靠边。
闫烨走在街上,观赏这满街的繁华,一不小心,一个姑娘撞进了他的怀里。
竟然是苏璃!
然而闫烨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个女孩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十几年前阿璃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苏璃见自己撞了人,说了一声对不起后便溜走了。闫烨也没多想,摸了摸鼻子后便走了,两人擦肩而过。
佛说前世一万次的擦肩而过换今生的一次回眸。
白羽与桑已躺在桑梓树下,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心情不由得放宽了许多。
偶尔会有几只鸟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喳喳喳地不停叫着。
“桑已,要是能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地过下去还有多好。”白羽的嘴角叼着一根草,漫不经心的说着。
“其实我之前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我是一个凡人该有多好,就这样陪着轩辕宇一直老下去该有多好。”当初他就是这样想的。
“轩辕宇有什么好了,和我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好了。”白羽的手不停地摸索着,终于摸索到了桑已的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好,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而在另一边,宇朗和凌诃在另一棵桑梓树下,聊着天。
“宇朗,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凌诃与宇朗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看着这落华山的美景,偷得人间半日闲。
“你说过我们是伴侣,自然是会永远在一起。”宇朗看着天空,微微皱眉。这人究竟是要让他说多少遍,每一次凌诃都最喜欢问他这个问题,他都回答烦了。
“我知道了,宇朗。”凌诃拉过宇朗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这人再一次离他而去。还是再也见不到的那种。“我怕我松手后,你会离开。”
“我不会离开。”
狼是最忠心的动物,也是最钟情的伴侣。宇朗自然是不会离开。
都是最普通的承诺,却会给人最大的安抚。
“凌诃,我不会离开也不会放手,你能不能也像我一样?”宇朗靠在凌诃的肩上,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凌诃的身上。
“永远也不松开,永远也不放手。”似乎是誓言,凌诃微微一笑,在宇朗的眉间落下一吻。
这个人,总算是全部都属于他了。
“我爱你,宇朗。”
君南无又在摘桃花了,清香味再次传来,然而这次却没有了桃之。
桃花本就美,那人好像比桃花还要美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究竟是妖还是仙子,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沉沦。君南无数着佛珠,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了。
是那年冬天桃之送她的僧衣。他没有带苏璃送的,却偏偏带上桃之送的僧衣。
“大师,以后我要叫南裟。”
“为什么?”
“因为我愿意倾尽所有换来君南无最想要的那身袈裟!”
昔日的戏言围绕在君南无的耳边,让他的心起了不少波澜。
他总是对桃之下不了手,一想起桃之的眼睛,君南无又生出了几分叹息。再也见不到那双眼睛了,它比桃花还要美呢。
比墨还黑,比桃花花瓣还美。
君南无品尝着桃花粥,却没了之前的那种味道。甜蜜,还有……还有什么君南无也不知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诵经的声音又响起,好像只有这样,他对桃之的思念才能减少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