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完饭,走出饭馆,天空下起了小雨,雷声轻声鸣起,街上行人匆匆散去,奔向四面八方,寻找避雨之地。
我是触景生情之人,是上天为耗子的离去而特意安排的一场雨吗?耗子走了,今生无法与他再相见,我难过起来,死是什么?死是彻底与世长辞,离开这个不怎么美好的世界,转而走向另一个世界,当人生不如死之时,死亡就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解脱。耗子被抑郁症折磨的心力交瘁,他彻底解脱了,不必再痛苦地苟活人世,走向了另一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便是死亡。
六道之内,众生皆苦,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死后一了百了,死能让人无忧长眠吗?我在想,人活于世,被各种烦心琐事缠身,当他疲惫不堪、悲痛欲绝、灰心绝望之时,是否会向往看似摆脱一切的死亡?
人怕死,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蝼蚁尚且偷生,蝎子断尾求生,人是高级动物,面临死亡的抉择,他必定犹豫再三,百般纠结,我料想,耗子的死是“蓄谋已久”的,是计划很久的,最艰难的决定莫过于选择死亡,他不足二十岁,自寻短见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
耗子离开了,我们还苟活在人世,历经世间疾苦,未来的福祸无法预料,不知未来的路是一帆风顺还是艰难险阻,每个人都是生活的探险家,愿逝者安息,生者被世界温柔相待。
耗子来过这个世界,又过早地永远离开,在世间走一遭,度过了十几年的青春年华,留给父母不可修复的伤疤,他们后半生将在丧子之痛中度过,从这一点来看,他是自私的。
我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活着的人该学会珍惜生活,珍惜爱你的和爱你的人,人生遇到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何其难,遇到了好好珍惜,失去了彻底忘记。人生其实很简单,只是人心矛盾,把生活过的一塌糊涂,把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
苏洁道:“小枫,你发呆什么呢?”
我回过神,抬头望天,道:“我们走吧,乌云密布,雨越下越大,再不走来不及了。”
苏洁道:“我们去哪儿?”
是啊,我们去哪儿?我不知道去哪儿,能去哪儿,我想和苏洁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
我说:“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苏洁说:“我带你随便转转。”
我说:“走吧。”
苏洁开心地笑了,她和我在一起总是喜笑颜开,在学校,我们很少看到她的笑得那么灿烂。
我一声令下,对苏洁说:“咱们走!“
苏洁高兴的像个小傻瓜,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奔跑在雨里。
此时,街上行人几乎散尽,我们被雨淋湿了,我们的心情是阳光的,外界如何影响不了我们的内心。
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雨中,似乎有一种属于文人墨客的浪漫,我喜欢这种无法名状的感觉。
我喜欢下雨天,它使我的心达到一种心静如止水的状态,它给我提供一个思考问题的最佳环境,回忆青春,思考人生,沉淀和积累一些东西,我喜欢在阴雨天写作,有感觉,灵感无限。
我们跑回车里,彼此欣喜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对方傻笑,苏洁为我擦去脸上的雨水,我乖乖地闭上眼睛,我们没有吻上,虽然这像偶像剧中的王子与公主将要接吻的场景。
我最讨厌此类偶像剧,剧情完全脱离实际,简直是扯淡、无聊、最适合给脑残女孩儿洗脑,男女主人公的矫情、装比叫人恶心到狂吐不止,一些香港人演的连普通话都他妈说不标准,演技丢人现眼,此类剧该惨遭封杀!导演无脑,剧无营养,唯一的“价值”是培养出无数盲目崇拜的脑残粉!
苏洁开动汽车,熟练地扭转方向盘,开向马路中央,驶向未知的前方,我们不知道去哪儿,如同走向人生未知的路,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路的心情,懂得欣赏途中的美景。
苏洁全神贯注地开车,手脚并用,目视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我坐在副驾驶上,望向窗外,路中风景一闪而过,路两旁的树被甩向后面。
我们到了一个公园,下车,散步,闲聊。
最后,我问苏洁道:“大学是什么样子?”
苏洁说:“大学是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自己的大学怎么过。”
我无比自信地说道:“我是考不上大学的,不必管它什么样子。”
苏洁说:“我高考全校第18名,高中三年成绩中等,高考一飞冲天。”
我惊讶道:“天呐!苏洁是个天才啊!”
苏洁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天才,是运气好,是我坚信自己能考上大学,成绩不佳,但我从不放弃金榜题名的希望,在最绝望的情况下,我也不放弃希望,不管这希望是不是一种侥幸心理。希望对人很重要,我希望你和我一样,永不放弃,人在某一件事上一旦放弃了希望,他是做不好这件事的,特别是高考,很大一部分靠运气。”
我说:“二高重理轻文,我没有理科天赋,有希望考上大学吗?”
苏洁不假思索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学或许是人一生中的命中注定,不到最后关头,你怎么知道自己的结局呢,你可以报文科啊。”
我摇摇头,说了一句很蠢的话:“人家说文科没前途,我想高二分科选理科,那时候努力学,说不定还不晚呢。”
苏洁道:“随心走吧,有些东西是勉强不来的,有些东西注定是你的。”
我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勉强自己学理,还是说我可能注定能考上大学呢?
我正想问个明白,她示意我不要说话,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荷花池,她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牵着我的手跑向那儿。
站在荷花池边,如临仙境,苏洁伸开双臂,闭上眼睛,像是在用心品尝花儿散发的花香,她说:“小枫,你看,世界多么美丽!”
天空下着小雨,鲜艳的荷花盛开的是千姿百态,我蹲在池边,用手采了一朵荷花送给苏洁,说:“你的人生会像这花儿一样美丽。”
苏洁接过荷花,闻了又闻,意味深长地说道:“花儿再美也有凋谢的一天,季节更换,花开花落,生命短暂,转瞬之间,悲欢离合,曲终人散。”
我低下头思考苏洁话中的深意,她是才女,我们的共同语言非文学莫属,她说的意思是,我们的本次见面快结束了,要散伙儿儿?
苏洁走向我,靠近我,一只手掌向上,直视着我说:“小枫,在若干年后,你会记得曾与一个叫苏洁的女孩儿在荷花池边雨中漫步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发自肺腑地回答道:“会!荷花很美,人儿更美!”
苏洁抓住我的胳膊,道:“我记住了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