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洁松开我,拿出纸巾为我擦去眼泪,说:“别任性,该面对的要面对,逃避是懦夫的表现,赶紧给他们回个电话,免得大家担心你。”
电话又响了,是阿曹打来的,他们轮番打骚扰电话给我啊,我接了电话,阿曹在电话那头嘀咕道:“怎么不接电话?”
我说:“这不是接了嘛,刚才没看到,手机静音了。”
阿曹大声说道:“电话静音了,枫子,昨晚跑哪去了,大家找你找了大半夜,担心你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叹声气,道:“我能出什么事,我想静静而已。”
阿曹说:“你至少跟大家说一声啊,耗子刚出了大事,我们找遍了整个学校的所有地方以及附近的网吧,为了找你,文祥哥走夜路到咱们隔壁的城建学院找你的作家朋友苏晨,人家说没见你,这下可把我们急坏了,师兄怕你想不开,说让报警被我们拦住了。”
我很久没见苏晨了,他上次说不知道暑假去哪儿实习呢。最近几天吧,我抽空跟他聚聚,实习意味着毕业降至,大家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人一生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朋友很难得,竟然被我遇到了,我是何其幸运啊。
我说:“苏晨最近过的怎么样,他……”
文祥哥接过阿曹的手机,道:“人家怎么样你少操点儿心,你自己的事儿多用点儿吧,大家找你折腾了一个晚上,你搞什么鬼?”
我被文祥哥说的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怕累、二怕累、三怕死,我得好好活着,怎么想不开呢?”
文祥哥骂道:“少废话,你没事儿就好,下次记得把手机静音调成铃声,大家找不到你多着急啊,你办的他妈什么事儿!”
我说:“知道了,知道了。”
文祥哥问道:“对了,枫子你昨晚去哪儿了?”
苏洁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害羞地瞄了我一眼,假装看向远方。我揽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她一头埋进我怀里。
文祥哥在电话里吼道:“枫子,人呢!哥问你话呢。”
我说:“昨晚睡大街了,体验了一把作家的颠沛流离。”
苏洁扑哧一声笑出声,推开我。
文祥哥问道:“谁在笑,哪个美女?”
我担心他胡说八道,以免引起苏洁的多疑,简单说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文祥哥对我纠缠不休,又打来电话,道:“怎么回事……”
我打断他的话道:“哦对了,崔大炮进班了吗,班里有没有异常情况?”
文祥哥道:“崔大炮不知道死哪去了,班里一切正常,风平浪静,大家到处找地方背书,那儿跑的都有。”
我说:“那好吧,我一会儿回学校,回聊。”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们上了车,向学校赶去。
苏洁问我道:“最近复习的怎么样?”
我道:“我复习什么啊,理科看不懂,老规矩瞎蒙呗。”
苏洁道:“高一剩下最后几天了,考虑高中毕业后干什么吗?”
我说:“不想考虑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洁道:“这不像是你啊,没有一点儿计划吗?”
我看向窗外,一阵沉默,计划赶得上变化吗?
我道:“有计划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不说太远,学校里一万多个学生,有几个人知道毕业后何去何从。”
苏洁道:“处于高中时代,对于很多人来说唯一的目标是考大学。”
我长叹一声,道:“如果考不上怎么办?未来的路充满未知,想得越多,活得越累,何不过好现在。”
苏洁问道:“难道你平时一点儿不想自己的未来吗?”
我想了想,道:“想。”
苏洁道:“随便说说吧。”
我道:“混到高中毕业,外出打工,哎,打工不能打一辈子,打几年后终究是要回家种地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当我看到一些人结婚生子,男的外出打工,女的在家照顾孩子,一家人异地分居,夫妻双方内心备受煎熬!这他妈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嘛!我个人认为,这不是生活,是苟活。”
苏洁轻叹一声,道:“农村人普遍过的生活不都千篇一律嘛,没有别的选择,地域发展不平衡,物价又高,在家没钱赚,在外没钱存,对于穷人,每个人活得疲惫不堪,生活是磨人的,富人的生活也不好过。”
我看了一眼苏洁,她目视前方,一脸无奈,扭转方向盘,转向北海路口。
苏洁继续说道:“你听过一句话吧,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我们活得很累,活得挺无聊的,无聊才是最可怕的,你与众不同,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是你最大的闪光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写作坚持下去吧。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挺可悲吧。”
我说:“从写作初期,我便知道它不赚钱,我不指望它吃饭,在业余时间会坚持到底的。”
苏洁道:“小枫,你既然毕业后没有什么计划,那就考大学吧,利用大学四年继续文学创作,顺便想想毕业后干什么,你高中毕业步入社会太早了。”
我道:“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问题是我成绩不好,大学无望。”
苏洁说:“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人活着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哪怕这希望是一种侥幸心理。”
我肯定地点点头,这一点我们很像。
苏洁道:“你听说了吧,从你们这一届开始禁止复读,高三落榜的话,想来一年高四的可能性不大了。你高二或高三报个艺术科目,艺术生高考对文化课要求低,美术挺不错的,试试吧。”
我大喜过望,说:“对啊,你是说我高考有希望!”
苏洁笑道:“哈哈,你刚上高一,距离高考还有两年,过早地投降太悲观了吧。”
我们聊了一路,聊出了我的学业的希望,和苏洁聊天收获颇多,要么心情豁然开朗,要么受益匪浅。
途径城建学院,我告诉苏洁,我想在此处下车拜访个老朋友,让她一个人开车回去。
苏洁把车停在路边,嘱咐我过马路时注意安全。我下车前,抱住她的头拼命地吻她,我的预感很准,我预感到下车后与苏洁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了,此莫名其妙的预感使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