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就那么呆坐着想了一通与张少梅从初识到相依为命的过往,后来想了有点头疼,且实在觉着有些憋闷得慌就起来去把电视打开,现在看着的这台液晶电视是前年八九月份的时候,她有几天打麻将接连赢了两万多,随时都会为他考虑,想让他过得好一点的她,说是他在家写东西,万一写烦了,无聊了可以看看电视,那一台也才买了一年的十四寸的杂牌子电视太小了,怕他看起不舒服,换一台大点的要好看点。同时又想着他喜欢听歌,还买了一台好点的VCD,经常都会陪着他去买音乐碟子或者是去租他喜欢的碟子来看。刚打开看着一会儿,张少梅回来了,才刚打开门进来就温柔地问了他一声:“老公,你在家啊?我以为你出去看书还没回来呢!”他对张少梅的这种并无多少情感的称呼早已没了三年前会为这么个称呼或昵称感动一下的错觉了,她这样称呼他就如他想的一样,她只是喊习惯了而已,且这种称呼她也不是天天都喊的,只有在她心情好了,要么是两人在床上做散闷运动或者她打麻将赢了三千五千时,才能听得见她喊他一声“老公”,对她时好时坏的情绪,不高兴或打麻将输了,就不可能再用这种昵称喊他,甚至于三五天都不理他,他跟她说话也是像奴才跟主子请示似的乞怜低下,还对他爱答不理的毛病也早习以为常了。今晚一进门就这般略怀亲热地叫他,辛山估计她今天打麻将肯定赢了不少钱了,最差也应该赢了五六百吧!
张少梅在门后换好拖鞋,拎着包和一个装有三个快餐盒子的袋子走到沙发边,把包随手扔在辛山的边上,再把袋子搁在近前的玻璃茶几上,一屁股挨着他坐了,一面把快餐盒拿出来打开着,撕着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膜,一面假意问他“老公,你可吃了?”辛山瞟了一眼,筷子只有一双,心下黯然低语“这个婆娘咋会越来越假了,若换做以前,不管我吃没吃,即使不先打电话问我一声想吃什么她给带回来,也会考虑着我平时喜欢吃什么多少买点带着来给我吃的。”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怪她,毕竟这一二年来他们俩吵闹的次数越发的多了,就算曾经有那么多的真情切意也会渐次淡下来一些的,何况他也自知她对他的变冷变淡,绝大多数责任也只在他,毕竟是他先对不起她,在外面好上了别的女人。“吃了。”想着自个曾对她的背叛,这句回话辛山说的有了点声气。“我想着都这么晚了,你肯定也吃过了,那你下午吃的啥子,去哪里吃的?”
“六点左右从世文书城看完书出来我顺便在老戏台对面的那些小摊摊上。”他只有撒谎了,难道还和她直说是去和詹燕约会并一起吃的东西不成,要真直说了,那她不现时跳起来指着他的脑壳叱骂,指责一通才怪,“随便弄了盘鸡蛋糟辣子炒饭和一盘油炸洋芋吃吃。”
“哦,那你看看我烤的鸡脚,鸡柳和几串鸡脚筋还有几串脆骨跟一盘炒卷粉,想吃的话你再吃点。”
辛山摇摇头:“不想吃了。”“那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你想吃啥子的话,你自己又出去看嘛!”张少梅说完后开始吃饭。
看着她那确实有点饿得慌的样子,辛山说不来为什么竟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今天中午和詹燕林美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林美问起他多久娶詹燕的那个话题,这一二年,詹燕也问过他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娶我?”“你想不想娶我当你媳妇。”“想不想娶了我,天天晚上抱着我睡?”这些都曾是他最想但也最无奈的话题,不但听见詹燕提这方面的话题能令他一时无言以答,觉得愧对了她,伤害了她,哪怕就是单独一人独坐时,想到詹燕所说的这些话,心就会被扯得生疼、、、特别是二人一起去开了房,欢爱一场过后,她幽幽地开口这般问出来的时节,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不清楚林美今天这样问,会不会是詹燕有意让林美 来提醒他的,不管是不是詹燕的意思,他都没敢想过和谁结婚这个窘迫而又遥不可及的问题,并不是他不想,从零九年过来,他也曾经想过认定一个女人和她把婚结了,两人相伴相携着过过下半辈子的事情,只是他现下的情况糟糕得让他不敢去奢想那个对于一般男人来说相当轻松平常的问题,因为他太穷了,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租房和女人结婚?他丢不了那个脸。而这个结不结婚,何时结婚的问题在张少梅看来就是他不负责任,在逃避问题,不想给她一个交代的敷衍托词,她曾无数次抱怨过:“你说啥子你穷,没房子,给不了我稳定的婚姻和安稳的生活,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借口,从我们俩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晓得你的处境,但是我有哪阵嫌弃过你吗?”、、、“你根本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结婚的问题,我们在一起都差不多四年了,你有哪天说过要跟我领结婚证的事?或者是先回你们老家去把婚结了,没有吧?我甚至说过好多次,哪怕我们租房住也可以把婚先结了,然后我和你一起齐心协力的挣两年钱,然后我们再去首付一套房子,慢慢的苦了还。可是你呢,不但从来没说过要我嫁给你的话,而且还背着我在外边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真搞不懂你那颗心是啥子东西做的,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想起她说的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辛山又回想起了跟詹燕热恋的那几个月,他真的是幸福无比的。可没过多久,他就没那么惬意了,这也怪他太过投入,太过得意忘形了,由于太爱兰兰,爱到了把她带入了心底深处和魂牵梦绕中,记得是和兰兰好上的四五个月后的一天半夜里梦见和兰兰热烈地相吻,欢快的共攀云雨巅峰,居然忘情地搂住睡在他枕边的张少梅,并且亲热地叫出了:“小可爱,我好爱好爱你,想永远地抱着你,要你、、、。”这回子出大麻烦了,当时被他亲热地喊醒过来的张少梅就和他吵开了,追问他“小可爱是哪个?”他不愿承认,她就那么靠在床头不停地抽着烟流了一夜的眼泪。
在往后的日子里张少梅一旦喝了点酒就会借酒发疯地絮叨,靠她养着,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租来的,用着她卖酒和去麻将桌上拼命赢回来的辛苦钱,他自己一分钱挣不进来,还学着那些有钱的男人去外面沾花惹草、、、借着酒气和眼泪发泄她自己的委屈和不满;而辛山呢也渐渐地厌烦了她那些逐步露出来的不是太妥当的毛病,不爱做家务,怕搞卫生,烟抽得极凶,喝酒也厉害,最怕的是她喝多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翻他零八九年出轨“小可爱”的旧账,说他花心,博爱,指责他无情无义、、、,这些虽说让他很是厌烦,但也还可忍受,因为辛山对她的身子的那等热烈索要的饥渴需求和新鲜感还没完全退散,对她那含有极大烟草味的口腔不仅还能容忍,且还变态地享受着,当然也就忍受了她时不时就会来上一阵的毛躁脾气和不爱收拾家务的惰性,加上她在金钱上也对他比较舍得,于是就这么凑合着,依赖着,吵吵闹闹,不舍难离,好一阵闹一阵地过来了三四年。
想着给带给她的折磨和伤害,辛山一下子又觉得心头有点愧得慌,这时张少梅似乎是吃得快了点,被噎着了,辛山就赶忙去替她轻轻捶着后背,等她缓过气来了,又赶忙起来去饮水机那里给她烧了点水,坐回沙发上给她吹冷了,递给她让她先喝点水,又再慢慢吃。
若说到亏欠和愧疚,辛山历来也只认为亏欠张少梅的最多,虽然不时会感到愧对了痴爱他的詹燕,但时常想想真正陪他过日子,陪他吃苦,照顾他吃,照顾他穿,他病了,守在他身边的是完全就和妻子一模一样的张少梅,比来比去,还是认为愧对张少梅更多一些。即便说到和谁结婚的问题,在他心底最深处也时常都会想,要是有一天他有买房结婚的那个条件了,结婚的最佳对象也只会是张少梅。
他尽管也很爱詹燕,在刚和她好着的那一年,也曾动过娶她的念头,只是后来这念头慢慢地就没有了,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詹燕说过日后结婚了,只能时不时地把他爸妈接来小住几天,包括他女儿也如此,只能偶尔来住个两三天,她可没有那么多精神去照顾他父母和他女儿,那种让他感到心冷的话。
没多会儿张少梅吃好了,辛山帮她把快餐盒跟袋子收拾了,她坐着喝了点水,然后上了个卫生间,两人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张少梅又跟他说:“老公,要么来我们去超市逛逛,家里吃的零食一样都没有了,我们去转转买点回来摆着。另外再看看这段时间那个云南白药牙膏有没有在打折,如果在打折的话,我们买一两条来放着,还有我们的纸也快要用完了,顺便买一提回来。”这最近三四年都是这样,只要她心情好,要么是打麻将赢了钱,不管家中的零食,水果还有没有,她都要拽着他来超市里逛逛,问他想不想吃这种,想不想吃那样,偶尔的还会拉着他去逛服装店,给他选买李宁,361°,或者耐克的衣服,鞋子,只要他试完后说还可以,不论价钱怎样,她是一点都不心疼钱的,当即就给他买下来。甚至有时候,买了衣服和鞋子,觉着家里他穿的那些袜子和新买的鞋子不配套了,还会给他在这些专卖店里挑上两双三四十块钱一双的袜子。
总之这些年来,在对待辛山的吃穿用度方面张少梅是相当舍得,且特别在乎的,这也是缘何心中有愧于她的辛山一直不敢太直截了当的去伤害她太深,以及在二人吵闹时对她的撒泼行为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尽量去谦让着她的原因。
去超市逛了一圈回来,买了一盒牛奶味的早餐饼干,一瓶洗发液,一盒冬青味道的云南白药牙膏,给他称了一斤多他爱吃的“米老头”米粑粑,一盒凤梨酥,还有她爱吃的黄桃果冻,一提洁柔卷筒纸,一瓶李锦记的花椒油,把东西拎到家,张少梅又问他可想吃什么东西,她倒是吃不下了,他要吃的话,她陪他去吃。
辛山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有了点饿意,就说想去炒盒卷粉回来吃,她说那我陪你去炒。到了星云电影院对面的烧烤一条街,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吃东西的人比较多,味道应该不错的烧烤店,她又叫他再烤点喜欢的烧烤来吃,“老公,我们就在这儿吃了再回去,要得不?”“也要得。”俩人烤了条罗非鱼,几串牛肉,二十个烧豆腐,一个鸡柳,给他炸了盘洋芋后,张少梅又问他可想喝啤酒,他想了想说,喝点也可以。“老板娘。”张少梅拉了他的手进店里坐下,就又喊了适才跟他们点菜的婆娘“给我们拿一瓶‘雪花’勇闯天涯过来。”她对于他爱吃的,爱喝的,简直就是时时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