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中的藏春楼,花香满园。
王昌龄的《青楼院》便道尽了此中情景。
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肠断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
素雅兰馨的澜仙阁内,风月无边。
立于窗前,端睨外面逐渐冷清的路面,刘一品愰了神思。
夜风寒凉,花香扑鼻,明明一派祥和宁静之色,可他总隐觉今夜会有些事情发生。
白墨羽见刘一品半响不回话,直觉太过无趣,开口道:“你请我到此,若不是饮酒,那便作罢了!”
刘一品沉浸其中,一点未察,直至身后突然传来白墨羽整理锦袍的声响,才回过神思。
转头看他,他已变躬迁席,离去之心不言而喻。
刘一品捉急,大步流星至他跟前,嬉笑道:“白兄莫急!”
语闭,伸手将他按回位上之时,却内力一提,五指成勾,急急抓向白墨羽宽广的胸膛。
白墨羽早已察觉他的异动,嘴角微扬,面上似笑非笑。
他轻巧地将身体向后一仰,右手至怀中一探。转眼,手中便多了把翠白润透的玉折扇。
接着,食指一弹,手中的折扇便犹如有了生命般,轻巧灵动的伸展开来。
他将手中折扇注满内力,轻轻一挥便将刘一品探过来的手弹开了。
刘一品目中突显戾气,双掌向他拍出,掌势迅猛,仿佛电闪雷鸣。
白墨羽却不以为然,动作飞快的将手中折扇顺势抛向空中,他双目微阖,一副慵懒之姿。虽未看他出手的方向,双手却能无误迎上。
掌声响动,白墨羽依旧稳如古松,刘一品却是脚下仓惶,被震得后退数步。
他踉跄着身形,直退到窗边才站稳脚跟,眼中杀气也随即消失无影。
白墨羽长臂一伸,向下坠落的玉扇子,犹如长了眼睛轻落于掌中。
白墨羽轻挑眉峰,冷讽道:“你是请人吃酒,还是请吃这九龙爪?”
刘一品顿了一下,拍了拍身上藏青色锦衣,面上浮起往日一贯啷当笑容,行无所事道:
“白兄莫生气,小弟不过想试试白兄内力是否已恢复,毕竟当时你是为救我才耗损的……”刘一品挤眉弄眼着。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怕只有他刘一品才说得出来了。
“有劳刘兄费心。”白墨羽淡淡回应,目光扫过刘一品那张满是怪笑的面庞,忍不住眉头微皱。
白墨羽深知刘一品秉性,也觉知,他今晚请他来此地喝酒,必有古怪。
他虽与他相识多年,但却不常见。但他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作为,他倒是深有体会。
两日前应他所邀来京拜访,本以为他有要事相商,哪知这连着两日来,他尽是带着他四处乱走,并无甚正事。他提出拜别,这时,他却说出临行前要请他尝上一尝他手中的好酒,他答应了。 可没想到,他竟邀他到此间,脂粉气如此浓重的地方。
“哈哈……”
靠于窗边的刘一品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直令人头皮发麻。
白墨羽闻刘一品朗笑声,更是确信此刻他脑中准无好事。
“白兄,如此扭捏做甚,莫不是在担心我占你便宜?你如此想的话,那便错了!我刘一品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想要吃你豆腐?再言,你非女子,何惧?”为松懈白墨羽的警惕心,他转身拿掉撑着窗台的棍子,闭上窗户。
寒凉的夜风被阻挡在窗外,澜仙阁顷刻变得暖和起来。
白墨羽但笑不语,轻轻摇头,将折扇放回怀里,不想与之缠斗,准备先行离去。可刘一品又怎会放他离去?他龙腾虎蹴三两步便挡在白墨羽跟前。
他脸上神色极为复杂,目中神思更是令人难以琢磨。
他与白墨羽二人相识于炎京。早年,他云游至炎京,二人因酒结缘。
二人相交多年,可他却对他知之甚少,只知他乃蜀中一户家底颇丰的人家外,其他知之甚少。
他虽喜他为人干脆爽利,但有时却又讨厌他得紧。他这人话不多,总是一副孤傲清高的鬼德行。不爱泡大澡堂,更不喜他人触碰身体。他从未见他饮醉过,就算喝得再多,也坚持不让人扶着走。那爱洁净的癖好,女子都未必有他这般要紧!
于前不久,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齿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直扰得他不得安生。于是,他写了封信,约他前来炎京游玩,意在弄清真相。
毕竟这个问题一直在扰乱他心,他揣度得快要作狂了。若是他不能证实这个问题,他怕自己真的要疯了。
刘一品双目勾勾地望着白墨羽,那眉眼,那神韵,那神朗的容颜,令他思绪繁发。
白墨羽无奈驻足,叹了口气,微启唇瓣正欲推脱有事借此脱身,这时,刘一品忽然极大反应地一把跳开了。
他惊恐地盯着他的眼睛,惊愕地问道:“莫不是……,真被,被我猜中了。白兄你,其实,你就是……是个女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