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梁邵白离去之后的房间很久,直到有人敲门说要进来打扫房间的时间我才勉强撑着酸痛的身子起来。
上午还有专业课,主讲导师正是让我尽快交学费的王教授,不能不去。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我没有将那些钱从纸袋里拿出来,而是听梁邵白的话,拎着纸袋子去了银行。
“身份证,”在我存了十万之后我的卡被限了额,所以我只能排队到窗口去存钱,柜台后的阿姨从头到尾的打量我。
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和我竟然没有在意到的脖子上的深紫色吻痕,柜台阿姨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甚至开始往纸袋子里看。
我知道,她是在怀疑那些钱的来路,但作为一名普通的柜员,她根本无权过问。
因为我的金额较大,看见我进来存钱的时候,柜台经理直接让我进了vip室,有人端茶递水,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依然感觉到了不舒服。
在怪异的目光下存好钱,我又递上梁邵白给我的那张卡,柜台阿姨一脸没好气的询问我,“这张卡的户主不是你吧。”
我不耐烦的站起来,“存不存?你们这儿要是不存,我就去别的行。”
这年头跨行存款已经不用收取手续费,就算有,我也知道梁邵白给的钱多到令人咂舌,我也跟着光荣了一把,不需要心疼这些钱。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穷的时候,只要手头上多一百块钱,别人都会觉得这是来路不明。
然而我不偷不抢,也付出了自己应有的代价。
存好钱之后我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选择了一个ATM机去给医院转账。
“一共是二十二万三千八,”我能明显感觉到电话后的护士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家在医院已经算是钉子户了,欠款累累,现在一次性结清,她们指不定有多高兴。
捏着剩余的钱,我回了学校。
因为身上忽然多了一笔巨款,我生怕会弄丢,于是把剩下的钱分开存了三张卡,身上只留了两百块的现金,这才心安理得的去了办公室。
教授已经在学校任课三十余年,头顶上的杂毛掉得只剩下零星的几根。
“进,”见我敲门进来,他不经意抬头,脑门儿都亮得反光。
脖子上的淤痕我已经用粉底液盖过了,但当我拿出拖欠了两个学期的学费时,王教授也露出了和那柜台阿姨一样的眼神。
“学校也不想压得你们这么紧,但是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他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体谅话,一边将我递出去的卡片插在了刷卡机上。
银行卡“滴”的一声划过,他把机器推到我面前来,让我输密码。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将学费缴了,随即起身,但忽然被他目光复杂的按住了手背。
“您干什么?”我立刻皱眉将手抽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时习惯性的带上了门,怪不得这老头敢这么肆意妄为。
王教授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油腻的脸上露出笑意来,“你们虽然才大二,但是也应该想想考研的事了,名额只有不多的几个,到时候签不签字看我,你虽然成绩不错,但学费拖了那么久,你觉得...我要不要把你考虑进名单里呢?”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直接拒绝,毕竟我确实打算考研。
但是面对这张恶心贪婪的嘴脸,我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很抱歉,学费我已经缴纳,再见。”
从教授的办公室飞奔出来,我才注意到自己气喘吁吁的模样就好像落荒而逃,到底在清高什么呢,我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只要能出卖的,我早已经出卖过了。
难道只是因为遇上了梁邵白吗,只因为他给我糟糕透顶的生活带来了一线希望?
上课铃很快敲响,可我却再也没有心思去上那个糟老头的外文课了,将带出来的课本随手扔进垃圾桶,我径直出了校门,打车去了医院。
“林阿茶女士,”护士的声音穿过人群叫到我。
“在!”我才站起来,但很快被身旁的阿淼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摸摸她的脑袋,我发现阿淼其实对诊察室很畏惧,但她从小到大,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上十年。
阿淼看着妇产科的门牌,目光躲躲闪闪的,说话也一顿一顿,“阿茶,阿茶不要进去。”
原本是来医院看她,但我身体上实在不适,所以干脆去挂了个妇科,没想到她会如此大的反应,要不是医生告诉我她的心智一直停留在六岁之前,我都要怀疑这个妹妹其实心里清楚得很。
“放心,”我安抚她的情绪,“在这里乖乖坐着等我,要是乱跑,会被抓回去打针的哦。”
阿淼闻言忽然笑了,只是目光一直没有焦点,“阿淼才不怕打针,阿淼只怕阿茶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进去了,乖乖等着别乱跑哦,”我笑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淼的情绪有些感染到我,我也确实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半晌,我走进妇科门诊室,接引我来的明明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护士,可是帘子后戴着口罩的主治医师却是个男的。
不高不瘦的样子,脸有些方正,长相被蒙在了口罩后,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和梁邵白比不了的一张脸。
“过来,愣着干什么?”见我站着不动,那医生已经开始准备消毒水。
我往后缩了缩,用仅是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那护士,“你们没有女医生吗?”
护士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大学生?”
起初我没明白她那句见怪不怪的疑问句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医生让我坐在皮质的躺椅上脱掉内裤,并且岔开双腿的时候。
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嘲笑,嘲笑我多余的介意。
刺眼的灯光从正上方打下来,照在我不敢见人的地方,男医生捏了根棉签在手里,往里捅了捅。
“疼吗?”
我不可抑制的咬唇皱眉,“疼。”
这种屈辱感让我觉得很难受,但是他们冠冕堂皇的是说只是看病而已,那男医生见我太过紧张,竟然还和我开玩笑,“这样的东西我每天要见很多次,你不用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
半晌,我穿好内裤从里面出来,眼尖的看见医用托盘的棉签上,有轻微的血丝。
那男医师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头,说起诊断结果来,风淡云轻,“只是内壁擦破了一些,下次注意,近期内不要进行房事,就算有,也别太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