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收到梁邵白的联系是三天以后,我当时新买的地毯铺满了一室,洗完澡可以直接赤着脚从浴室里出来,然后裹着浴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打滚。
窗台上是我到花草木市场去挑选的多肉,十多盆,但我最爱那株玉露,小小的一盆,长在巴掌大干干净净的白瓷杯里。
梁邵白这次没有直接给我打电话,而是发了短信,我们就好像在暗地里认识的老朋友,发消息模拟黑帮接头。
“周三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带我去个地方,我在心里踌躇了很久,也兴奋了很久,因为可以和他单独相处。
“嗯,周三没课,去哪儿。”我故作镇定,甚至将自己忍不住在信息末尾加上的表情符号都删了个干净,生怕暴露了我努力抑制那么久的想念。
梁邵白隔了好久才回我,“周三再联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若即若离,却又难以割舍。
我没有告诉梁邵白黎嘉树来找过我的事情,一是怕给他添麻烦,二是这小子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敢对我做什么。
据我在网上搜出来的料显示,黎嘉树不过是仗着总裁夫人在梁家的地位,为虎作伥罢了。
这样的男人我看着就恶心。
搁下手机,我将医生给我开的药按实际抹匀,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抹药了,我希望能好得快一点,这样去见梁邵白的时候,我就不用碍着身体的疼痛,让他轻一些。
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而我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剩下的时间格外难熬,我开始去网上搜他们公司的信息,是刚才搜关于黎嘉树的资料时网络自动给我推送的。
中国的网站没什么隐私权,特别是网上有一群自说是有可靠小道消息的人,所以往往我搜这些出来看的时候,信息量巨大得足以拍成一部电视剧。
搜罗一番之后,我发现梁邵白他们公司周末是不上班的,可他为什么约我周三见面呢,我现在就想要见他。
女人闲下来之后果然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我任性而又冲动的再次给梁邵白编辑了短信——“你周末为什么不来找我?”
梁邵白这次回得很快,好像正好就在手机边上。
“我老婆要去迪士尼,我得陪着去一趟上海。”
迪士尼...上海...
那是我林阿茶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地方,其实我也有一个公主梦,想去看午夜的烟花,想和米妮米琪拍照,想吃贵到我买不起的甜筒。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属于我的,包括梁邵白。
半晌,我将脸埋在被子里,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十分白痴的梦,我为什么要给他发短信呢,这下撤回都撤回不了了。
“你有微信吗?”
我想和他聊天,即使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但我想掌握他的动态和行踪,我发现好像是爱上梁邵白了,甚至是爱得偏执。
梁邵白说过我不可以越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一次又一次纵容我越界,这让我在半空中飘飘然,随时想着万一下一秒就落地,我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
梁邵白片刻之后回了我,“没有。”
我正想打长长的一串省略号,但他又回了一条,“我去注册,稍等。”
大约过了十分钟,微信那边果然叮咚了一声,有人加我,头像全黑,就连昵称也干干净净写着个“梁”字。
我皱眉,咬着手指套给他取了个昵称并且截图给他看,“叫你小白好不好?”
我特地在他的备注后头加了个可爱的表情,捧着和他本人反差极大的昵称,欣喜不已。
但梁邵白本人却好像不太喜欢,“换掉。”
我和梁邵白的就属于那种他吩咐我执行就可以的模式,我现在提出要求他应承,我就得感恩戴德了。
和梁邵白的微信交流就停顿在这里,我们的聊天界面再次恢复成一片寂静。
半晌,我的手机连续叮咚了好几声,是有附近的人加我。
“妹妹今晚可否寂寞?”
“多少钱一晚。”
类似于这种信息充斥在我的列表里,说真的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考虑要不要跟他们聊一聊,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固定金主,这些在网上钓鱼的屌丝就只能被我过掉了。
我原想一个一个删除,但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变成了挨个儿去回复。
“姐姐从良了,恕不远送。”
不等对方回复,我就直接将他们都拉黑了,然后去关掉“附近的人”这个功能,世界一片安静又和谐。
重新整理了一遍房间,我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去开洗衣机,忽然客厅对面的门开了,住在里面的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只不过她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穿得比较随意,见我捧着床单出来要洗,连忙退回到门内去。
“你好,我是林阿茶,”我假装没有看见她丢到身后的一大把衣服,大约是因为太过寂寞了,看见幸福的人都忍不住嫉妒,所以我当仁不让,也不想让。
那姑娘笑着朝我点点头,“欣阳,李欣阳。”
回到房间,我重新铺了床单,是清新的绿色,盘腿坐在地毯上,我把矮桌上摆满了专业课要用的书,然后找了几个好看的角度拍了照,却发朋友圈。
想到梁邵白还不知道我搬离了宿舍,我编辑完发出去之后又立刻点了删除。
重新编辑,带上了定位坐标,甚至带上一句随心的文字,“这些家具搬上六楼,我上辈子可能是铁臂阿童木。”
我知道他能看到,我也没有掩饰我想要暴露的目的。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看见我这条朋友圈的,不是梁邵白,而是我妈。
我妈来的时候我正在吃外卖,油腻腻的炸鸡,配上最爱的碳酸饮料,成为了我妈眼里的自杀型食品。
“怎么忽然搬出来了?跟室友闹矛盾了?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三个月没有见面,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我胖了或是瘦了,而是我花了多少钱,即使那些钱是我自己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