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今天的天气甚好,骄阳明媚,细风微拂。
穿着一身红色劲装的白靖瑶看着坐在对面的白锦茵,眼神闪了闪,唇角微微勾了勾,呵......她不动声色将杯里的酒都倒进了手帕,然而却装作一饮而尽的模样。
白锦茵笑意嫣然的看着她喝尽了杯中酒,眼中满是奸计得逞后得意,然而却不知道,面前的人内里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白靖瑶了。
白靖瑶神色不变的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心里满是不屑,她上一世怎么会和这种人为伍,真是瞎了眼。
三天前,她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而以前那些残忍悲戚的种种,好像不过是黄粱一梦,可是梦里,那种千刀万剐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依然清晰,也许是上天怜悯,要再给她一次机会看清她身边的那些牛鬼蛇神,才会让她死而复生。
今天白锦茵特地和她出来说是酒楼新来了一个说书人,要她一起过来看看新鲜,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情景,所以之后会发生什么白靖瑶心里一清二楚,前世便觉得事情蹊跷,但是却终究没有去怀疑自己身边最亲的姐妹会给自己下药。
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凡是她上一辈子多留上一个心眼,也不至于会闹出那样的丑闻,台上的说书人讲的抑扬顿挫,高潮处时还能看到唾沫星子四溅,台下的看客磕着瓜子听得聚精会神。
约莫着离药发的时间差不多了,白靖瑶看了一眼白锦茵,眼中换上了迷蒙的神色,似乎浮了一层纱在上面,她颦眉扶额,开口:“锦茵,我的头怎么有点晕,这酒楼里好闷啊!”声音很是娇弱无力的样子。
白靖瑶还是第一次故意演戏骗别人,也不知道演的像不像,不过看白锦茵的表情,应当是信了。
“姐姐,是不是刚刚的酒喝得有点急了。”她状似关心的过来扶她,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试探她是否还有意识。
白靖瑶故意嘤咛了一声,装作已经迷迷糊糊不知所措得模样,眼看着就要倒在桌子上了,才听到白锦茵开口道:“姐姐,要不我扶你到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便站了起来,垂着头的白靖瑶看到她白色绣着鹅黄碎花的裙摆晃了晃便到了自己的跟前,接着便被扶了起来,白靖瑶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倒了白锦茵身上,一副完全醉倒了的模样。
白锦茵是很注重自己的仪态的人,身上甜腻的桂花香让白靖瑶恍若回到了前世,死前最后的画面,眼前的女人就是穿着凤袍带着这股浓郁的桂花香还有狰狞的笑容将匕首送进了早已体无完肤的她的胸口,鲜血的甜腥味和着桂花香环绕着她成为了她永远的噩梦。
白靖瑶有些弄不清这是前世还是现实,恍惚中,白锦茵已经扶着她上了二楼,屋子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不论是哪一世,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迅速起身,趁着白锦茵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手快很准的劈上了白锦茵的后颈,在劈下去的那一刻眼里浮现出了一缕杀气,其实她是可以直接杀了她的,可是就让她这么容易的死,她不甘心,她承受的那一切,都应该还给她才对,她也要让她尝尝,被人千刀万剐的滋味。
白锦茵直直的倒在了地上。白靖瑶冷漠的回身动作利落的关门,那个男人还没来,她伸手将白锦茵拖到了床上,然后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白锦茵勾唇冷笑了一声,眸中似乎燃着一团暗火,自己做得孽,就该自己来承受不是吗?
她转身走了出去,一身红衣很是洒脱,从她再次醒来的那一刻,这具身体里,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白靖瑶了。
白靖瑶不动声色的下了楼,刚想要离开,却看到太子带着贴身侍卫面色沉沉的走了进来,那一身黄色锦袍着实扎眼的很,也因此她才能一眼看到他,眼见着人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了 她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下一刻,果断转身!重新上了二楼,太子怎么会来的这么早,上一辈子可是在她差点都被人糟蹋了之后才来的,看来白锦茵今天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了,想到这儿,白靖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简直就像是故意偏待白锦茵似的。
不能被太子看见自己,否则不但没办法惩治白锦茵还会让自己陷入一种难堪的境地里,她快速的看了一眼酒楼的布局,太子上楼应该会一间间的搜查,她想着上一世他是从哪一间开始搜的,然后快速越过了白锦茵的房间到了最里面的厢房,接着推门而入。
“谁?!”低沉清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白靖瑶关门的动作一僵,额头上生出了冷汗,不好,房间里面竟然有人。而且听声音就不是什么善类。
她有些忐忑的转身,然后看到了周身端正的坐在席上的熟悉身影,那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着她,眼中淡然带着微不可见的审视,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无法从中解读任何的信息,精致到近乎妖孽的面容,眼角一颗泪痣。
这人虽然没有五年后看起来那么深沉,可是身上的冷冽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祁陌寒,曾经对她和哥哥有过救命之恩的人,原以为不过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没想到竟然会再次遇见。
“丞,丞相大人.....”她有些惊惶的低下了头,眼睛看到祁陌寒身上紫黑色的烟云纹锦袍,这可不在她的预料之内,祁陌寒,昭国最年轻的白衣卿相,这两年朝中风头最盛的青年才俊,她的脑中开始快速的想着对策,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熟悉。
祁陌寒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红衣少女,微微眯了眼睛,眼角的泪痣精致欲滴,“白小姐?”在祁陌寒的印象里,两人只在宫中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熟悉,但也知道,这是他太子的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目光从她身上一走,声音浅淡摸不清其中的情绪。
门外响起了杂乱的声响,想来是太子已经开始搜查房间,白锦茵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不能让太子知道她在这里,白靖瑶抬起了头,面上有些焦急的解释,“不知丞相大人在此,小女子冒犯了,我无意叨扰丞相大人,只是事出突然,所以还望丞相大人见谅。”她委身行了一礼。
祁陌寒眼帘动了动,听闻白家大小姐向来跋扈不守礼节,今日看来与传言似乎有所出入,摸不准这女人的目的,他没有说话。
白靖瑶看他没有生气,稍微放心了一点,偷偷瞄了一眼屋内,发现只有祁陌寒一人,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可是随即她又看到了祁陌寒面前的小案上放了两杯茶,都还冒着热气,不知是刚走还是看到她来,躲起来了。心里了然,看来她进来的真是太不凑巧,但愿祁陌寒没有怀疑她才好。
两个人一个坐在席上,一个站在门边,默然相对,白靖瑶有些尴尬,这是要晾着她,等她自己离开吗?可是太子还在外面,想了一下。
她终于开口,看着里面的人有些小心翼翼道:“我...能借用一下窗户吗?”
祁陌寒似乎有些意外,目光往她这边斜了斜,“白小姐要做什么?”
白靖瑶尴尬的不知做何回答,她能说她想要跳窗而逃吗?这好像不是大家闺秀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
祁陌寒还在等她的回答,白靖瑶不知所措,脸上升腾起热气,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才好。“没什么,不用也可以。”
谁知道祁陌寒却淡淡道,“白小姐自便。”
白靖瑶这才拖拉的走到了窗边,忐忑的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祁陌寒并没有看她,这才打开窗户看了眼下面,两层楼的距离,还好她会武功。
“那丞相大人后会有期。”犹豫的说完,白靖瑶翻身跳了出去。
身后的祁陌寒挑了下眼角,玉山般的起身,衣摆轻拂到了窗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跳窗户。看着楼下踉跄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他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有趣的丫头。
白靖瑶双脚落地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心里忍不住觉得自己有些丢人,跟老爹学的武艺看来已经荒废的差不多了,上一世因着林墨炎喜欢柔弱似水的女子,她刻意不再练武,而是学着白锦茵开始描眉画眼,然而终究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现在想来她失去的东西还挺多的。
而且还让最疼自己的爹爹失望了,想起这个,她的心就揪疼的不能自己。
祁陌寒看着那个身影走远才开口道:“出来吧!”
一个中年老者出现在了屋内,看着祁陌寒道:“少主,那个女子是谁?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万一……”
祁陌寒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阻止了他开口,眼神淡淡道:“无妨。”那丫头明显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说罢,若有所思了几秒,走到了门口,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便看到太子从旁边的门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纤细的女子,接着带人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祁陌寒眼角微抬,那丫头是因为看见了太子才匆忙躲避的,可是为什么要躲呢?
“晋伯,帮我去查一件事。”
“少主请说。”
“去查查白家大小姐,我觉得这丫头和传闻似乎有些出入。”祁陌寒将一根手指放在了薄唇边,这副姿态看起来甚是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