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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章
作者:海棠 时间:2018-10-25 15:11 字数:7037 字

<br/>三<br/>6<br/>老马,三十五岁,高大魁梧,声音洪亮,为人豪爽,忠肝义胆,就是好色过度。他有一句自鸣得意的八字箴言:男人不嫖,纯属犯勺。老马名符其言,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座右铭里,隔三差五就得犯一回勺。老马把老婆孩子扔在东北老家,一个人在上海混。混这个字是我给他定义的,确切地说应该叫鬼混。他每月四千来块的工资,除了按期寄给老婆和女儿一千元的生活费,基本都用在鬼混上。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且样样精通。<br/>马嫂对老马的所做所为早已怨声载道,经过一哭二闹三上吊仍无济于事之后,她就黔驴技穷,心灰意冷了。唯一的出路是盼着老马早点儿死掉,以便趁自己年轻还可以找个称心如意的。两口子的感情混到这份儿上,我觉得是对婚姻最大的亵du。<br/>我在大千的试用期是一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就赶上国庆节放假。全宿舍的人都嚷嚷着去康桥小镇。我给远在泊头老家的赵国庆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些生日祝福的话。他也问了我在上海的一些工作情况。姜鹏凑过来对着手机大呼小叫:“国庆,你小子真他妈有福,全国人民都为你过生日。”赵国庆在那头屁颠屁颠地乐了好半天。直到挂了电话,那笑声还在我心头来回地荡。<br/>其实,我的生日也不赖,我中秋节的。<br/>苗增兵建议去上网。老马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说:“你们成天泡在网吧,小心屁眼儿里生蛆……”我听了就笑,心想,这老马和姜鹏臭味相投,说起话来总是不注重环保。苗增兵当仁不让,“老马,你满嘴喷粪,早晚要得痔疮!”我笑得前仰后合。其他几个人也乐翻了天。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自然是少不了姜鹏姜大侠的,这回他充当了和事佬。他说:“你俩咬来咬去的,张嘴闭嘴没有一句人话,等会儿买俩大裤衩子给你俩套在脑袋上。”我笑得差点儿没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我又想:人这东西,学好不容易,学坏可是轻而易举;就象你在花丛里很难染上花香,进厕所却容易沾上臭气。<br/>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意见一直得不到统一。大家三三两两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去了。最后只剩下我、老马还有姜鹏。三个人就在街上闲逛,漫无目的。<br/>在大千这种私营企业里,象我们这样的基层工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春节,基本没有什么假。数控这行三班倒,每个人都是一个萝卜,被限制在一个固定的坑里,少了谁都是一个空洞,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准请假。节假日上班,是从来不按国家规定加薪的,劳动法是为一些人立的,与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工人毫不相干。如果谁自命不凡,想和老板摆弄法律条文,出路只有一个——卷铺盖滚蛋。<br/>康桥小镇是个很清洁淡雅的地方,不像南方一些大城市的楼房高得那样夸张,也不像北方城市那样灰头土脸。那矮屋,那楼宇高低错落,远近疏密,都显得那样的恰如其分。还有清朗朗的天空,时而浮云悠悠,时而碧空万里。路边树上的叶子绝对一尘不染,油亮油亮的光芒四射,仿佛挂了一树镜子。<br/>我们走在十月的康桥小镇,恍如在画卷中游走。如果有个红颜知己为伴,一定是美不胜收了!这么一感叹,我就想到林青,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没少逛街,只可惜没有一起来过上海。林青撒娇的时候常常说到上海,她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是,“我要去上海跳黄浦江”。眼下虽然我们都在同一座城市,共饮黄浦江的水,却无法想见。我心里不免有些惆怅。试着拨了一下她的号码,已经是空号,怎么会通呢?<br/>前面一道小桥横跨过河面,把现代化的一座小镇渲染上一层古朴和沧桑。我突然联想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尽避此康桥非彼康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假如我是徐老?那么,谁又是我的金柳呢?我再次想到林青。她在哪里呢?她还好吗?她还爱我吗?她能感应到我正在思念她吗?她把一个个迷团抛给我,我却永远也找不到答案。<br/>7<br/>我和林青从同一所模具专业学校毕业,被同一辆汽车送到同一家公司实习。用我现在的话,这叫命运。本来毫无瓜葛的两个陌生人,因为冥冥中的牵引,竟然在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近,终于交汇在一起,而且结伴同行。我和林青的爱情就那么自然而然是发生了,没有什么前奏,没有什么华彩,也没有小说里的轰轰烈烈,石烂海枯,简单而温暖,平淡而安详。<br/>林青是个很小资的女人,只是在钱方面还欠缺一些。她每月都把我们的工资从工资卡里取出来,存在一张固定的存折上。我们有个约定,等那个小本本上的数字上升到六位数的时候,就买房结婚,告别住集体宿的单身生活。林青是个很喜欢浪漫的女孩子。情人节的时候,她会向你要一朵火红的玫瑰;过生日的时候,她会让你给她买一只笨笨熊或者小企鹅什么的。林青爱哭,多愁善感,看完一部韩剧要哭上几个小时,直到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哭成水蜜桃。<br/>2005年是她的本命年,也是我们相识的第三个年头。林青要我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枚戒指,两元店里的那种就行。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买一枚货真价实的定亲戒指,在她生日那天亲手套在她精巧而纤细的无名指上。我要用这枚戒指套住她的一生,从此牵着她的小手,相依相伴风雨兼程。还有,我还要送一朵鲜红的玫瑰,单腿点地,用男人最柔情的声音说,“青,嫁给我吧,我会珍爱你一生!”<br/>其实林青早就在信誉楼看中了一枚白金戒指。她戴在手上的时候,售货员赞不绝口地说,“你的手真漂亮,你看,这戒指套在你手上多般配!你是手模特吧!”林青的手白嫩细腻,手指修长,骨节与骨节之间自然流畅地过渡,没有一丝棱角。她看着那枚漂亮的戒指有些心动。那戒指的确漂亮,我当时也心血来潮地要买下来。不过价钱也蛮漂亮的,三千多。当售货员把戒指放回玻璃柜的时候,我看见林青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这东西太奢侈,不实用。”她的话说得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酸楚。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奢侈。从此,在我心里多了一份对她深深的亏欠,也越发对她疼爱。<br/>她生日那天,我请了一天假,而她正好赶上周末休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起早骑自行车去买那枚戒指。银行卡是从老刘那里借来的。老刘对我是百之百的信任,他把卡往我手里一塞,熟练地报出一串数字。我赶到的时候,商场还没开门。我是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到营业的。<br/>售货员开了单子指着收银台说:“请您到那边付款。”我拿了单子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踱过去,把银行卡在收银员眼前晃了晃。收银小姐长得很漂亮,她欠了欠身子说:“对不起先生,由于网络故障暂时不能使用信誉卡。”我那点富人姿态一下子荡然无存。“什么时候修好?”“这个我也说不准。”我跑到附近一家银行取款。ATM机坏了。银行营业厅里挤了一屋子人。我刚一插队,后面就有人嚷嚷上了,“哎,哥们儿,说你呢!自觉点儿行不?你着急,这里排队的都着急。”我苦笑一下,知趣地排到最后。我无聊地数着前面的人头,正数一遍再倒数一遍,周而复始,心急如焚。谢天谢地!总算轮到我了,我龙飞凤舞地在取款单上签了名字。看着我的签字出纳员满脸疑问,“这卡是你的吗?”我立刻羞得面红耳赤。心想:银行的职员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破绽来了。“钱是我的,卡是别人的。”瞧我这谎撒得,鬼都不信。她说:“我没问你钱是谁的,你得签户主的名字。”于是我又在取款单上补签了老刘的名字。<br/>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总算买到了那枚戒指。我把那个水粉色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仿佛捧着一颗精致的水晶,恐怕一不小心它就会碎掉。那装在盒子里的不再是一枚戒指,而是我的未来,我的生命!<br/>一出门,我就迫不及待地给林青打电话。却无法接通。林青的手机像个体弱多病的人,三天两头出毛病。我暗下决心,等把老刘的钱还清了,一定给她买一部新的。我打了几个朋友的电话,她们告诉我,林青一大早就和李玉蓉出去了。一听到李玉蓉,我心里紧张起来,林青怎么就不听劝告,偏偏和这种人来往呢!<br/>李玉蓉是我高中同学,刚来这家公司两月,和林青住同一宿舍。因为年龄差不多,两个女孩子很快就形影不离,亲如姐妹。林青外表秀气内里却粗糙,对人从不设防,我早就告诉她提防李玉蓉。林青说,“没这个必要吧,李玉蓉大大列列的象个半大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有心计?再说,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要算计我呢?她不嫌麻烦呀?”我没向林青解释太多。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br/>李玉蓉的手机倒开着。她说:“一定有事求我,你是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我说:“林青和你在一块儿吗?”李玉蓉嘿嘿一笑说:“这么关心她?林青这傻丫头真有福!”我说:“你废话少说,我问林青在哪。”李玉蓉听出我发了脾气,她说:“干嘛对我那么凶,我又不欠你钱!我们出来不久就分开了。她去见网友了吧。”我问那网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李玉蓉哈哈笑了一阵说:“她没跟你说?”我的心猛然一沉,就象钓鱼的时候,被鱼拉进水里的浮子。我和林青这段时间有些疏远,这跟她的网友有直接关系。可是毕竟她有她的自由,我只能好言相劝,无权强行干涉。<br/>“听说,那网友要送她一枚戒指,今年是她本命年,戴上会有好运的。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你怎么不给她买?”我的头“嗡”的一声,仿佛一只刚刚打开的蜂箱。李玉蓉还在唠叨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一按就把电话挂了。<br/>街上行人如织,我心里空荡荡的,满脑子都是撞来撞去的蜜蜂。手捧着那只粉得如同林青羞红了脸一样的小盒子,我象个傻子一样眼神木讷双腿僵硬,不知何去何从。<br/>“喂,中秋,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喂,你听到了吗?”李玉蓉又把电话打过来,焦急地问个不停。<br/>“没事,我没事。”<br/>“你今天请假了是吗?我刚才接到你电话,还以为你在车间呢,害得我跑了大半天,到你床子上一问,才知道你没上班,你现在跑哪里去了?”<br/>我又挂了她的电话,我不想和她浪费精力。她架在我和林青之间只会挑拨离间。李玉蓉却没完没了地打过来。我说:“你别烦我了,让我静一静行不行?”李玉蓉说:“就算林青跟别的男人跑了,又有什么?我可以安慰你啊!”我吼道:“你去日本做慰安妇吧!”然后,我索性关了机。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至今在我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br/>傍晚刚一开机,赵国庆打电话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失踪了呢,一天也不开机,是不是和那谁开房去了?”我说你小子衣冠楚楚的,满脑子男盗女娼。他说:“几个哥们儿在同路人网吧呢,你过来一起连红警。”我推辞不去。他说:“靠,就差你了,机子都包下了,今儿个我请了几位高手,在咱泊头市也算顶级的,不来你就是怕了,谁怕了谁孙子。”说完就挂了。我对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吼:“你才是孙子呢,你是我孙子!”<br/>林青的手机还是关机,整整一天也没有她的影子。看来,她真去见网友了。世道这么乱,她怎么就相信那些陌生人呢?我走在街上,风吹起衣角,感觉有些冷。李玉蓉打来电话,她说:“林青真去见网友了,她有一个很铁的上海网友,早就听她嚷嚷着要见面。今儿个早起(今天早晨)她给我发了个邮件,你上网查查,看有没有她的消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玉蓉为我指点了迷津。<br/>赵国庆的电话又催上了,“中秋,南安们(我们)可都等着你呢?你要不来,就是故意拆哥们儿的台,成心给哥们儿难看,要是我今儿个丢了面子,咱俩绝交。”我说:“吃奶你也得等着解开怀啊,我这不在道上呢吗?”我蹬着自行车疾如闪电。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br/>一进门,赵国庆和另外几个人跟我打招呼。<br/>“我知道,不用这一招儿,你准不来。”赵国庆一脸得意。我看见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没好意思冲他发火。“等我查完邮件再连。”<br/>QQ上,林青不在线。我的邮箱里有两封陌生人发来的邮件。一封的发件人是青儿。青儿是不是林青?她原来不用这个网名。我思索着打开邮件。内容是这样的:<br/>咱们分手吧!<br/>有五块石头穿透网吧的屋顶砸进来,一块不落地砸在我胸口。我忍痛继续念下去:<br/>我不是一时冲动,想很久了。不要问为什么,爱情的来去都是没有理由的。<br/>我确定青儿就是林青。信件是今天早晨发过来的,也就是我焦急地等着商场开门营业,准备给她买戒指的时候。<br/>天啊!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世界崩塌了!<br/>我一遍遍问着为什么,回答我的只有我的心灵秋风一样的呜咽。难道是因为她看中那只戒指而我当时囊中羞涩?难道是因为在她生日那天我去上班,其实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难道是再过三年我们有可能仍然攒不够买房子的钱?难道……?我所有的假设都被她一句“不要问为什么”,击得粉身碎骨,连碎屑都荡然无存。可是,有谁能够在分手以后,象她说的那样心安理得从容不迫地忘记?反正我不能,我永远也不能。<br/>另一封是Dreamgirl发来的,发件时间是昨天中午。<br/>网络调查:如果你发现自己的新娘不是处女,你会怎么办?A、和她离婚,B、原谅她,接纳她。回复字母做出你的选择,谢谢参与!<br/>如果林青还在我身边,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B。可是她提出分手了,而且连当面提出的勇气都没有。我突然感觉我们的爱情居然是那么的脆弱和渺小。<br/>本来不想参与这些无聊的调查,我却鬼使神差地这样回复道:被猪拱过的白菜,人是不吃的!如果让我碰到这事,我会休了她,然后把理由告诉所有的人。其实,这些都是气话,当一个人心情郁闷的时候,怎么能说出好听的来呢?<br/>“我说哥们儿,完了吗?你下牛呢?查个邮件这么长时间!”赵国庆不耐烦地催我。<br/>我赶紧关了网页,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了,游戏文件夹在哪?”我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格式化的硬盘。<br/>“你脑子让猪拱了!在桌面呢。说好了,谁输了今儿个的烧烤谁请客。”赵国庆斜了我一眼。“对,大厅,玩家是zhao,点接受啊!”<br/>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不到十分钟,我就被一个玩家以摧枯拉朽之势淘汰出局。接下来的两个回合简直如出一辙,我败得一踏糊涂。我丢给赵国庆二百块钱,“你们去吃吧,我没胃口。”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值当的吗,哎,哥们儿,玩玩而已,怎么急眼了?”我头也不回地走出网吧。<br/>走在街上,回想林青的话,“我们分手吧!”我有一种被执行死刑的感觉。脑海里形成这样一副悲壮而凄惨的画面:蓬头垢面的沈中秋被五花大绑着押解刑场。周围是鼎沸的人群,有人在高喊,“拿石头砸死他!”“为什么,我又没犯法。”我声嘶力竭地抗议。“不要问为什么。”是林青那清朗朗的声音。我在围观的人群中搜索,却找不到那张美丽而熟悉的脸。<br/>赵国庆打电话问我:“怎么了哥们儿,不在状态,有事儿吧?”<br/>“没有,我胃口不舒服,回去吃片胃舒平就好了。”<br/>太阳刚落下山,西天还残留着落日的悲壮。我怀着同样悲壮的心情走在钢筋水泥堆砌的城市,凄凉而落寞。<br/>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我差点兴奋得跳到楼顶,是林青。<br/>“你去哪了,快急死我了。”我所有的埋怨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一句简短的担忧。<br/>“我现在在公司呢,在篮球场等你。”林青还是那么柔声细语<br/>我说:“你是不是去见网友了?”林青说:“是啊!”说得天真无邪。我的埋怨一股脑儿涌上来,我说:“现在坏人这么多,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被人拐卖了怎么办……”“你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呀!”林青那头没了动静,看来手机又出故障了。<br/>我打车回到公司,一翻口袋才发现钱不够。隔了公司的铁围墙,看见林青正坐在篮球场的长椅上。我一摆手,她跑过来帮我付了车钱。<br/>“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我已经是有气无力。<br/>填饱肚子,我们并肩走上一条偏僻的小路。两边都是梨园,梨树还没发芽,光秃秃的在风里摇。<br/>“那个青儿的邮件是你发的?”这个问题在我心里憋着像堵了一块泥巴,总算一吐为快。<br/>林青说:“什么青儿?”<br/>我一听就明白了,是李玉蓉干的,一定是她。我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也没什么,发了个搞笑的图片,笑得我肚子疼。”她附和着笑了笑。我看出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br/>“你那个网友是个什么人?”这是我最最关心,最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br/>林青说:“他人挺实在的,网络里人们用假名说真话,而生活里人们用真名说假话。”<br/>我说:“人心复杂,你毕业都三年了,怎么还象个学生一样天真。”<br/>林青反唇相讥,“你这是贼人贼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你想象得那么坏?”我算看透了,我就是为林青磨破了嘴也是对牛弹琴。<br/>一低头,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抓过她的手。发现她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跟我要送给她的那只一模一样。<br/>“谁送的?谁?你那网友?”我想到李玉蓉说的话,一下子敏感起来。<br/>“怎么了?”林青瞪大了眼睛看着我。<br/>我扒下那只戒指,手一扬丢进草丛里。<br/>“沈中秋,你太过分了!你就这么小心眼儿?你就这么小家子气?”林青愤怒地瞪着我。<br/>我吼道:“你就这么不值钱吗?咱俩穷就穷过富就富过,人活着得有骨气,得有气节。”<br/>林青冷冷一笑,那表情让我突然感到陌生。她说:“我为什么受穷,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一辈子穷日子?”林青的话象斗牛士手里的长矛,无情地刺中了我的要害。<br/>我就是那只被刺得发怒的野牛,一整天的担心,一整天的埋怨都化作怒气冲口而出,“你跟那网友干什么去了?一天也没个人影。”<br/>“你没权力知道,你是我什么人?”<br/>我的身子象被电击了,猛然颤了一下。“你要是这辈子还想跟我混,就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这话一半是针对李玉蓉说的,另一半是针对林青那个网友说的。<br/>林青的表情平静下来,平静得有些可怕,象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死寂。“咱们分手吧!”<br/>我看见天上打了一个雷,准确无误地劈在我脑袋上。<br/>她接着说:“青儿的邮件是我发的,我早就想跟你散了。”<br/>我咬着牙说:“好,你嫌贫爱富,你滚,滚到上海跟你那网友过幸福日子去吧!”我丢下黑暗里的林青,一个人气愤地回了公司。<br/>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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