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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章
作者:海棠 时间:2018-10-25 15:11 字数:7762 字

<br/>十<br/>23<br/>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十一日,这个光棍节我上白班。<br/>午饭的时候刚走进餐厅,梦仙就招呼我坐下。自从我们恋爱,我就没有自己排队打过饭。梦仙成了我的家庭保姆,一些琐事都由她全权代办。桌子上已经盛好了两碗鱼头汤,还有两盘米饭和几个菜。居然有一道是油菜。我悄悄对她说:“你就是一道油菜。”梦仙白了我一眼。我夹一根油菜放在嘴里,接着说:“我一辈子只欣赏你这一道菜!”梦仙从汤里捞出一只鱼头,放到我盘子里。她说:“你不是也爱吃这个吗?”我的心象被谁抽了一鞭子。我想到小鱼儿。梦仙是不是知道我和她单独出去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在含沙射影,还是她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我太过敏感了呢?<br/>我正想着老马凑过来,一屁股坐在梦仙旁边。他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br/>梦仙没看老马,故意不理他,低头扒着饭。我知道梦仙讨厌老马,我说:“你操这份心干嘛?”<br/>老马说:“我是你哥们儿,能不操心吗?你们的事快点办!大伙儿都为你们着急呢,都老大不小了,凡事济早不济晚,快点办了得啦!”<br/>老马的“办”字说得很重。中国话博大精深,一寻思一层意思,再一寻思又一层意思。他的“办”一般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狗东西不管不顾,什么场合都敢拿人开荤。<br/>梦仙似乎也听出老马在拿我们开涮,端了盘子换到附近一张桌子上。我说:“老马,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多大个人了,就不能说句人话?”老马一脸无辜,用高出几十分贝的声音说:“我是好心,你怎么全当了驴肝肺呀?”见梦仙没看他,又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今天光棍节,今天办事会交好运。”我悄悄说:“我就知道你这根老淫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完,丢下一脸坏笑的老马,端起盘子追到梦仙身边。<br/>梦仙不声不响地吃着饭,一脸乌云。我把她盘子里最后一根油菜夹过来,放到嘴里说:“我陪你吃油菜,吃一辈子!”梦仙看着我“扑哧”一声笑了。<br/>我下班比梦仙早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我就坐在保安室和门卫聊天。门卫三十多岁,山东寿光人,一口地道的山东话。泊头与山东交界,山东话和泊头话非常相近。我们第一次接触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因为他一说方言,我也随了他的调儿。一交流还是半个老乡呢。后来,每天进进出出都打招呼,一来二去就很熟了。<br/>他悄悄对我说:“在公司说话一定要小心,以免祸从口出。厂里大部分人都是老板的亲戚,说错一句话,工作就难保了。”<br/>我想到被开除的老杜。老杜在十月一没有明目张胆地跟公司抗议,当时他请了假,是有人向黄经理传了闲话,老杜才被开除的。那天,老杜站在送别的工友中间,他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潇洒地离开了。<br/>我递上一根烟。门卫把烟夹在耳朵上,接着说:“刚过完年的时候,来了一个搞设计的小伙子,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得罪了编程的某某。没几天,小伙子就卷铺盖走了,一分钱都没拿到,白白当了一个月的义工。”<br/>“有这么严重吗?”我有些怀疑他的话。<br/>“我吃饱撑的编这个!还有老杜,你们数控上的吧,在这厂也两年了,临走,不也给扣了一个月的工资?”<br/>这话的确是真的,听说老杜为此还咨询过律师,想跟公司打官司,最后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放弃了。辞职扣工资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我在泊头辞职的时候,就被扣发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带班费。<br/>我说:“当头儿的要为工人说一句好话,就不扣那么多了。”门卫骂道:“那个大阴蛋哪有人心眼儿!他妈的欺下瞒上,踩着工人往上爬!”<br/>他说的大阴蛋就是我们数控的殷部长,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他。<br/>他向窗外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告诉你个秘密,你们那个殷头儿快滚蛋了,有人要玩拱卒。”<br/>我对殷部长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个人没什么能力,只会瞎指挥。指挥对了就找生产部邀功请赏,指挥错了就把责任往工人身上推,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数控车间有近一半人是殷部从老家调来的,如果他一下台,是不是要树倒猢狲散呢?我们数控怎么办?<br/>梦仙隔了传达室的玻璃喊我。<br/>门卫说:“咱们的话可别往外漏,保密!”<br/>我说:“我要漏了一个字,把舌头割下来给你当下酒菜。”<br/>上正常班的时候,我就是梦仙的专职司机兼保镖,包接包送。梦仙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搂了我的腰,头靠着我后背。她柔软的手臂缠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她说:“我能听到你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打鼓点儿呢。”我说:“我的心在为你鼓瑟吹笙,好听吗?”她就咯咯地笑起来,象个天真的小孩子。<br/>前面是一段搓板路,坑坑洼洼的,我叮嘱梦仙抱紧点。梦仙的左手就攥住右手。我说:“紧点,紧点,再紧点……”她却伸手在我的肋骨上咯吱起来。痒得差点骑到路边的沟里。<br/>我笑了一阵说:“女人是上帝用男人的一根肋骨做的,你摸摸我那里,是不是少了一根?”<br/>梦仙摸索了半天。她说:“我怎么一根也没找到?都是肉。”<br/>我说:“一定是上帝他老人家对我特别偏爱,把所有的肋骨都抽去造女人了,这下麻烦可大了,那么多女人,我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啊!”<br/>梦仙在我腰上拧一把说,“花心大萝卜!”<br/>“晚饭吃什么?”我问。<br/>她想了一会儿,说:“咱们包饺子吧,我们老家很少吃饺子。”<br/>我说:“行,买两斤速冻的得啦,自己包挺麻烦的。”<br/>梦仙说:“你包给我吃嘛,我想尝尝你们老家的饺子!”<br/>我说我不会。<br/>梦仙说:“我教你!”<br/>我说:“你真麻烦!”<br/>梦仙又拧了我一把,她说:“打光棍儿不麻烦,一个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一人吃饱,狗都喂了。”<br/>我说:“你怎么越来越象东北女人,泼辣!”<br/>她抡着两只小拳头把我后背当成鼓,捶个不停。<br/>在菜市场,我们因为饺子馅儿问题讨论了半天。终于还是她做主,买了一斤韭菜,还有半斤猪肉馅。<br/>正往回走,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按下接听就后悔不该当着梦仙接电话。万一是小鱼儿打来的,梦仙会不会不高兴?结果,我的担心是必要的,只是打电话的不是小鱼儿,是李玉蓉。<br/>“今儿个光棍儿节,我给你唱首歌吧。”还没等我批准,李玉蓉就唱了起来,是景岗山的《我的眼里只有你》。<br/>一听李玉蓉的声音,我就来气。要不是身边有梦仙,我会没有风度地臭骂她一顿,然后毫不客气地挂掉电话。我看了梦仙一眼,悄悄按下那个红色键。刚放进口袋,手机又响起来,我执意不接。手机响了停,停了响,像个闹钟没完没了。<br/>梦仙说:“接啊,男子汉,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br/>我一接,竟是小鱼儿。<br/>她开门见山地问:“干嘛呢?小扁棍儿,打半天也不接我电话!”<br/>我说:“没事,你的电话怎么敢不接呢!”<br/>她笑过之后说:“今天光棍儿节,请我吃个饭吧。”我说我今天不方便,改天吧。<br/>小鱼儿说:“那就算了,等你方便的时候补。”说完,挂了。<br/>梦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人缘不错嘛,都是女的,都是你的肋骨?”<br/>几个漂亮女孩子从一家美容店走出来。我悄悄指了一下,对梦仙说:“是啊,这些也都是。”<br/>正好有一条狗叼着一根猪肋条从马路的一侧蹿到另一侧。梦仙指了指说:“这根也是?”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梦仙对我说她原来不会包饺子,是刚从网上学的。我说:“我还以为你会呢,原来也是个蹩脚小姐,得,咱俩就阎王爷打糨子——糊鬼吧!”<br/>回到家,却忘了买面和作料。我去超市买了一小袋富强粉,一包十三香。刚走到街上,又想起一样东西。打电话问梦仙家里有没有。问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好返回超市买了一根擀面杖。<br/>一进门,梦仙已经换掉工作装,穿了一件艳红色的睡袍。她头发高高盘起,用一只发夹束在脑后,美丽的脖子白玉一样呈现在眼前。她脚上穿一双和睡袍颜色相似的棉拖,显得雍容华贵而不失清纯。在我眼里,她有一种安静的美,不象玫瑰那样张扬,不象牡丹那样绚丽,她象百合那样清纯,她象睡莲一样羞涩。她在不经意间透出一种质朴和天真,虽然没有巨大的诱惑力,却有极强的穿透力。象黄昏的箫声,你在听到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却可以传到很遥远的地方。我痴痴地看着她,有些眼花缭乱。<br/>梦仙脸上绽了笑容,“站在门口发什么愣,我这里又不需要警卫员。”我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她把眼睛眯起来说:“这身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映出睡衣的颜色。我说:“漂亮!你是我见到的最最漂亮的女人,你知道吗?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肋骨了。”她说:“你的肋骨那么多,满大街跑,我可不稀罕,要做,我就做唯一。”把东西放下,我双手捏着她的肩,情意绵绵地说:“卢梦仙女士,我,沈中秋,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上帝抽掉男人的一根肋骨造成的女人,是男人的唯一;而你是上帝用他全部的肋骨创造的,所以,你是我的全部!”<br/>梦仙的脸上立刻溢满了幸福。突然,她脸色一变说:“你就会耍贫嘴,该把你嘴堵上。”我说,那你就给我堵上吧!我闭上眼想象她吻到我唇上的感觉。梦仙却用透明胶带粘了我的嘴。手舞足蹈地说:“哈哈,这样看你还怎么贫!”我一把揽过她,扯掉嘴上的胶带,向前一倾,就吻在她美玉般的脖子上。她的身体倒在我怀里,柔软得像一团棉花。我顺势而下,轻轻解开她衣领的扭扣,接着是第二颗……我看见她粉红色蕾丝纹胸,浅浅的乳沟两边是两座美妙绝伦的小山丘,若隐若现的,让人无限向往。我轻轻爬过一座山,跨过中间的峡谷,又翻过另一座山。那山柔软而富有弹性,绝对不是石头堆成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舌头笨拙地在她光滑的脖颈上游走。我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声。手指从她纹胸的缝隙往里探,遇到了困难,却怎么也解不开她背后的小贝勾。她轻轻拿开我的手,说:“别得寸进尺了。”我装聋做哑,继续着动作。她说:“你再不放,我可喊救命了!”我说:“你喊吧,看谁来救你!”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br/>“小何回来了。”梦仙的这句话比喊救命还灵。我象一只被拉出水面的龙虾,一下子松开了钳子。小何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拎了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br/>24<br/>小何是上海人,因为家离公司不近,就干脆自己出来租房住。她还没进门,看见我就说:“还不快来接驾,累死我了。”我慌手慌脚把她的包拎到客厅。<br/>小何对梦仙说,她有个表姐结婚,请了两天假要回去一趟。一边说,一边进屋收拾东西。我问她要不要我送。她说一会儿有人来接。果然,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一辆普桑在楼下响喇叭。小何把头从窗户探出去,冲下面喊:“宝贝,上来帮我拿东西。”小伙子象个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员,不到半分钟就蹭蹭跑上来,又搬了东西蹬蹬跑下去。我想帮忙,又不好意思进小何的房间。谁知道这小丫头在里面做什么呢,万一在换衣服,我这一进去就春guang泄尽了!<br/>小何一走,家里就剩下我和梦仙。<br/>我把擀面杖在梦仙眼前晃了晃,“刚才我要问的就是这东西,专门轧饺子皮儿用的。”梦仙说:“这个还用得着买呀,找个瓶子也能轧啊!”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拿回去退了。”梦仙说:“行,你要是退不掉,罚你不许吃饺子。”梦仙知道我是故意逗她,她倒将计就计。我说:“那我还是不去了,万一我要退掉了,你就得挨饿,你要饿出个好歹来,我多心疼啊!”<br/>梦仙一笑,转身去和面。她笨手笨脚的在面里乱揉,很快就粘了一手,怎么也搓不掉。她不急不躁,一点点地搓,很耐心,很贤慧的样子。我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感动。馅儿也是梦仙调的,我尝了尝,口轻,又放了一些盐。我负责擀皮儿,梦仙捏了一会儿说手酸。我们就调换了工作。<br/>饺子的味道出乎我们的预料,我想应该和心情有关。那天的饺子虽然比不上过年时吃的肉丸儿饺子,但绝对比速冻的味道好许多。梦仙不停地往我碗里夹,她自己却没怎么吃。我知道,她有些吃不习惯。<br/>我说:“在我们老家新婚都要吃饺子。饺子一下锅就捞上来,盛在一个碗里。新郎新娘也只用一双筷子,一人一口的吃。”<br/>梦仙说:“你尽胡编,一下锅怎么会熟呢?不煮熟了怎么吃?”<br/>我说,不能煮熟了,煮熟了就不生了。当婆婆的等他们吃了饺子就问新娘,生不生?回答当然是“生”,要不,就生不出小孩子来了。<br/>梦仙乐得前仰后合。她说:“你们那里还这么迷信!”我说:“这不算迷信,应该叫浪漫!”<br/>饭后,天刚黑下来,她建议去街上走走。我知道她没吃饱,晚上要饿。我正要去超市给她买点吃的回来,就爽快地答应了。她让我躲在客厅,又换了一身衣服,挽上我的胳膊出了门。<br/>一阵风拂过,轻柔柔软绵绵的,和梦仙的身体一样柔软。夜色里的梦仙一身洁白,她是月光里的仙子圣洁无瑕。<br/>她突然问:“你QQ的网名叫什么?”我说:“叫顽铁,我是生锈的烂铁,等待发光的机会,根据顽铁生辉取的。”她说这名字有些压抑,换一个。我说:“倒过来就不压抑了,铁顽,和铁一样顽强!”她笑,“怎么老和铁有关?你和铁是亲哥们儿啊!”我说:“我是干数控的,当然和铁兄弟情深!”她说:“我网名叫Moongirl,月光女孩儿,怎么样?好听吧!”<br/>我抬头看一眼树梢的月亮,那分明是梦仙映在天上的笑脸。我说:“好听,叫月光仙子更适合你!”梦仙说:“这个名字也不错,你再多想几个,和月亮有关的,我挑一个最好的。”我说:“你干脆叫嫦娥,月亮就是你们家房子。”她嫌俗气,让我继续想。我把月老、月嫂、月芽儿、禅月、蜜月,只要和月亮扯上关系的都说了,梦仙还是摇头。我又冥思苦想了片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和女人息息相关的一个词。只是没敢说出来,怕梦仙骂我流氓。<br/>我正绞尽脑汁,老马打来电话。他说,一会儿去夜来香,问我这边有没有戏,不行的话干脆一块儿爽一回。我说:“我这边你不用惦记。你自己去吧,小心别淹死!”老马哈哈笑着说:“我回炉再造啊!”然后就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梦仙说:“老马打来的,要请我去洗澡。”<br/>“那你就去吧!”她轻声细语,每个字都是那样的婉转动人。<br/>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美丽的脸,“在我心中,谁都没有你重要!”<br/>梦仙说:“你的嘴有时候甜得象吃了蜜,有时候损得象一把刀子。”<br/>我说:“我这嘴是损了点儿,我但心眼儿好。老家有一句话叫‘刀子嘴豆腐心’,我就属于这种类型。”<br/>前面路过一家超市。我说:“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去买一把锁!”<br/>梦仙一脸不解,“你买锁干什么?”<br/>我狡猾地一笑,我说:“给你买的,你用得着。”<br/>梦仙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你不发烧啊,说什么糊话?”<br/>我说:“你拿锁把我的嘴锁上,钥匙你保管,什么时候要我说话,就开锁,不让说,就一直锁着。”<br/>梦仙把眼泪都笑出来,“我要是把钥匙弄丢么了怎么办?”<br/>“那我就当一辈子哑巴。”<br/>说着我进了超市。梦仙乖乖地等在门外。<br/>我买了一包蛋黄派一包压缩饼干,还有一袋火腿。梦仙眯着眼睛问:“这是锁?”我说:“你晚饭没吃好,半夜会饿的!”梦仙的眼睛一下湿润了,她把头靠在我胸口抽泣起来。我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想把全世界的温暖都给她。女人的心有时候脆弱得象一张纸,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她们感动得泪流满面。<br/>梦仙抹干了泪,向我说起了她的经历:<br/>大二那年,梦仙在一次学校书法比赛的颁奖大会上认识了王枫。王枫来自苏北农村,家境贫寒成绩优异,他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考研。梦仙得知了他的家庭背景,就对这个才华出众又在学校食堂做勤杂工的小伙子有了好感。她总是在物质和精神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撞到一起就擦出了火花。王枫是个有志青年,他说先以事业为重,等到事业有成了,再和梦仙谈婚论嫁。毕业后,王枫在上海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了对口工作。而梦仙却时运不济,象个嫁不掉的姑娘,一直待字闺中。最后,为了离王枫近一些,她在大千公司做了文秘。王枫以他的刻苦和努力,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公司的骨干。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那天,他抱着梦仙哭了,委屈的象个小孩子。梦仙如同母亲一样抚mo着他的头,“哭吧,哭出来就不压抑了。”我联想到当年的这个场面,心里就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在王枫来那家外贸公司两年后,他出差去了美国。临行,梦仙把自己给了他。他们约好等他回来就结婚。两个人用电子邮件保持联系。感情大都是经不起等待的,等待是横跨在心和心之间最大的鸿沟。半年后王枫告诉她,他已经在大洋彼岸找到了比她更适合自己的人。一个美国女人,一个腰缠万贯的美国富婆。娶了她,可以拿美国绿卡,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起初,梦仙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后来,渐渐觉得他是认真的,而且通过邮件发来好多他和那个美国女人亲呢的照片。<br/>我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比陈世美还薄情寡义的男人,这个人不但背信弃义,还厚颜无耻地把背叛当作炫耀的资本。<br/>和王枫一同出差的另外两个人回国后,把一张金卡转交给梦仙。里面是王枫送给她的一笔美金。梦仙把金卡一折两半,往大洋彼岸发了最后一个邮件。内容很简单,就短短六个字:你死到美国吧!<br/>“都过去了,日子要往后过的,人总不能活地怀旧里,很累,忘了吧!”我语重心长地说。<br/>“你能忘得了过去吗?”她轻描淡写地反问。<br/>这一问,我竟哑口无言。我真佩服那些说假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们,他们怎么就能把假的说得那样声情并茂,把虚的说得那样心安理得呢?反正我不能。我淡然一笑,笑得很不自然,仿佛有沙子打在脸上抽搐一样。<br/>我点上一根烟,慢慢地抽起来。<br/>“少抽点儿,伤身体。”梦仙的每个字都充满了关切。<br/>我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仿佛要踩碎她所有不愉快的过去。看见我的举动,梦仙的脸突然平静起来,平静得象静止的明月。我试图在她平静的外表寻找些什么,到底这个平静如水的女孩子,深藏着怎样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一阵风打过来,有沙子打在我脸上,针刺一样疼。我扫视一眼夜色,夜色朦胧,一切朦胧。我似乎看见前面是波澜不惊的海,海的对岸,那个叫王枫的家伙,正过着他富庶而心安理得的生活。我暗暗在自己的心上上了一把锁,把我和梦仙的心锁在一块儿。我向天祈祷,祈祷这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一辈子也打不开,一辈子都让我们锁在一起。<br/>从那以后,我们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一切都恍如隔世,一切都仿佛与我们毫不相关。生命必然要承受一些重量,也只有这样,生活才会脚踏实地。<br/>我把梦仙送回家,把那些食物放在她床头,叮嘱她饿了一定记着吃。她一下子抱住我,我们很自然地吻到一起。我捧着她美丽的脸,两条舌头象蛇一样缠mian游弋。我的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摸到她丰满而柔软的臀部。她上衣的第一个扭扣很合时宜地自动开了,我试着解开第二颗,第三颗……。她的上衣轻轻褪去,白玉一样的肌肤散发着女人特有的香气。我低头,在她洁白的脖子上吸出一个椭圆形的红晕。<br/>她推开我,“快回去吧,天不早了。”<br/>我承认我沈中秋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从来不强人所难,更不强迫女人做她们不愿做的事。我走到楼下,看见梦仙正从窗口望着我。那一刻,真有一种返回去抱住她的冲动。<br/>手机里有五个未接电话。最后两个是小鱼儿的,前三个是李玉蓉用那个坐机打的。还有一条李玉蓉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怪我不接她电话。宿舍里还亮着灯,老马的铺空着。他的电话又关机了。<br/>我躺在床上,关了灯。黑暗里,我的世界却是明亮的,满脑子都是梦仙美玉一样的身体。她已经在我心里点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灯。我失眠了。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失眠呢?这么想着,我发一个短信给她,手机却一直没有动静。我打过去,她已经关了机。<br/>老马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回来了。他象一头牛,倒头就睡,呼噜响了一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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