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十一<br/>25<br/>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小鱼儿打来电话。她质问说:“让你请我吃饭有那么难吗?还能花穷了你呀?”我说:“我这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倒催上了。”她哼了一下说:“甭跟我来这套,就今天,我一会儿就到你公司门口,请我吃肯德基。”我说:“没问题,你就是吃我的肉,我也得兴高采烈地割呀!”她说:“你又不是唐僧,吃了又不能长生不老,我不稀罕!”<br/>我给梦仙打电话说有事,下班就不等她了。梦仙在电话里啊了一声,没有说别的。<br/>小鱼儿一边吃着鸡大腿,一边说:“有人说,聪明的女人可以激励男人,秀美的女人可以迷惑男人,有才华的女人可以吸引男人,有地位的女人可以玩转男人,什么都有的女人可以搞惨男人。你说我是哪一类?”<br/>我说:“你是迷惑男人的那种,所有的男人都抵挡不住你的美色。”她笑得很夸张,笑得我心里有些发毛。“那你呢?你抵挡得住吗?”她的双眼象两湾秋水,明亮而清澈。<br/>平心而论,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她有娇好的面孔,美妙的身材。她有江南女子的温柔,也不乏北方女人的泼辣,只是做这行当,我一直觉得可惜。她的美丽对男人有着绝对的杀伤力,如果不是那朵梨花,我想,我早就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了。<br/>“你知道什么叫红颜薄命吗?”她停了笑,我看见有些凄风苦雨在她脸上乌云一样掠过。<br/>我摇摇头。<br/>她吸了一口奶茶,接着说:“其实,没有哪个灵魂不向往光明,只是当一个灵魂寻不到光明的时候,才失望地向更黑暗的地方坠落。”<br/>我不解地看着她。她竟给我讲了关于她的故事:<br/>她二十二岁,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在她十岁时和别的女人跑了,扔下她和刚满四岁的弟弟。母亲是个下岗职工,每天起早卖煎饼,也兼职为别人洗洗涮涮,缝补缝补,挣点辛苦钱。寡妇带孩子的家境不说也一定是贫寒的。祸不单行的是,小鱼儿的母亲在四年前患上了腰间盘突出。这个贫寒的家庭彻底陷入了绝境。她放弃了高考,辍学工作,想努力挣钱报答母亲,可是却处处碰壁,处处冷水。2003年十月,她被朋友叫到江苏工作,去了才知道是传销。她一个人偷偷逃出来,没敢回家。她怕母亲担心,于是骗母亲说自己在江苏工作如何如何好。其实,当时她狼狈得差不多要沿街乞讨了。她从江苏辗转来到上海,在上海混了半个月,身上的钱差不多花完了。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出现了。她说可以帮她介绍工作,她象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就这样,她和中年女人坐地铁,转乘摩的来到新镇开始了做小姐的生活。小鱼儿接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台湾人。客人一见小鱼儿就喜欢得拍出三千块。经过老妈子的讨价还价,开处费涨到四千。只是,她仅仅拿到五百块。当她拿到这笔钱的时候,她的心在疼。她知道,自己坚守了二十年的贞洁,已经被自己廉价卖掉了。那天,她哭了一夜,直到流干了眼泪。她恨自己下贱。可是,贫穷难道就不是一种下贱?在所有人都以经济的眼光看世界的时候,没有钞票和下贱到底有着怎样的差别?见她哭肿了眼,老妈子似乎也动了怜悯之心,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还塞给她一百块钱。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既然已经弄湿了鞋子,就义无返顾地趟着水过河。<br/>我的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台湾人蹂躏小鱼儿的情景。我恨不得把牙咬成碎屑,我恨自己怎么不能一刀砍死那杂种。可是,象小鱼儿这样的女孩子,在如今又有多少呢?恐怕,每天有人主动伸了脖子让我砍,我都砍不过来。我干脆把自己砍死算了,那样我就不觉得痛了,所有的所有全部解脱了。<br/>小鱼儿看了一眼,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世界规律是弱肉强食,而不是同情怜悯。一无所有的人出卖的只有身体,拥有许多的人出卖的却是诚信、良心,还有灵魂。”我想到林青,她移情别恋,嫁给也许她跟本就不爱的有钱人,算不算出卖灵魂呢?这恐怕是个永远也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br/>我开始对眼前这个漂亮小姐刮目相看了,她背负的生活的沉重,是我无法想象的。她本质并不坏,只是选错了行业。也许在当时,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是行业用强硬的手段选择了她!老天爷赐给她如此漂亮的外表,却把她的命运安排得坎坷曲折,这是上天的公平还是上天的不公平?我也得不到答案。<br/>沉静了好一会儿,我说:“听了你的经历,我心里挺难受的,老天爷造了穷人,又要折磨穷人!”小鱼儿淡然一笑,“就当磨练吧!”我正想问磨练和折磨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手机响了。是梦仙。她问我回不回去吃饭,想吃什么。我说在外面吃,不用等我。挂了电话却想不起刚才的话头。<br/>小鱼儿吃完两只鸡大腿,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我说这会儿还不饿。其实,听了她的遭遇,我的胃里就发堵,什么也咽不下。她说:“附近有座公园,环境不错,进去看看吧!”我说:“走,陪你散散心,我也难得来一趟。”<br/>捡一排安静的长椅坐下,外面的喧嚣和嘈杂就与世隔绝了。<br/>我说:“将来有什么打算?”她坐在我身边,在盛开的秋菊丛里,她是最美丽的一朵。小鱼儿看了一眼我望向远处的脸,她说:“打算倒有,只是有些遥远,再干两年,等攒够了钱就改行,自己开个店什么的。”我说:“钱可没够,再多也嫌少!”她说:“我只要给我妈养老的钱,她都五十多的人了,身体不好。为了生活,每天三四点就起来做早点;她腰也不好,一直强顶着。我妈从年轻就没享过一天福,我这样挣钱只想让她的老年幸福一点!”听完小鱼儿的话,我眼窝发热,我在心里祈求上天一定要成全这个小女人的小小愿望。到底有没有老天爷或者上帝?我不知道,就算没用,至少能减轻我的痛苦。<br/>她突然问:“哎,将来有人娶我吗?你会不会娶我?”<br/>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说:“如果我女朋友不反对的话,我非常乐意娶你!”其实我的心是矛盾的,我会娶一个小姐做妻子吗?我怎么生活在别人不解的眼光里?<br/>她的手指在我脑门儿上戳了一下。“男人的愿望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属于他;而女人的愿望是自己只属于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也只属于她一个。”<br/>我说:“男人在感情方面不如女人专一!”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小鱼儿的父亲。<br/>小鱼儿的电话响了,她应付几句就挂了。然后,对我说:“我得回去,小青这小妖精把钥匙锁屋里了,几个人在门外等着呢!”<br/>我说:“你不是住夜来香吗?”她告诉我她们在新镇租的房子,夜来香只是上班的地方。<br/>出租车先经过老镇,我下车的时候塞给司机五十块钱。原因不是出自男人的面子,而是对小鱼儿那个小小愿望的援助。我明白自己做这些是微不足道的。但我是沧海一粟,只有这么微弱的一点点力量。<br/>26<br/>本来一拐弯就可以到住所,一看时间才七点多,一个人想在街上走走。路过一家网吧,突然想起很久没上网了。<br/>网管要我出示身份证。我说:“我背过号码了,写下来行吗?”网管把一支笔递给我。我在吧台的小本本上胡乱写了一串号码,然后找一台电脑坐下。<br/>打开邮箱,有一封青儿发来的邮件,发件时间是光棍节夜里十点。我把鼠标停在删除键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br/>沈中秋,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忘记该忘记的人,珍惜该珍惜的人。李玉蓉是个好女孩,她那么爱你,为什么不接受她?为什么还要一次次伤害她?<br/>林青象个幽灵,时刻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而我对她却一无所知。林青一定是受了李玉蓉的指使才发这个邮件的。我的脑子突然跳跃了一下:这个青儿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林青?我回想着青儿发过的几个邮件,只有第一个象林青的口气,后面的怎么琢磨怎么象李玉蓉说出来的。我的头开始发胀,仿佛一只快要打爆的皮球。<br/>我打通了李玉蓉的电话。<br/>“哈哈,中秋,你头一回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感动得都快哭了!”李玉蓉在电话里兴奋得象中了大奖的彩迷。<br/>“你少废话,我问你,那个叫青儿的邮箱是不是你的?”<br/>她无辜地说:“怎么了宝贝,干嘛动那么大肝火?”<br/>“是,还是不是?”我更加火冒三丈。<br/>“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她的反问印证了我的判断。<br/>“我告诉你,李玉蓉,你甭跟我玩儿阴的。惹毛了我,没有你好果子吃。你也别痴心妄想了,我姓沈的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要你这种破烂货!”我喉咙里塞满了枪药,一张嘴全是火。<br/>“你骂吧,如果你骂出来高兴你就骂。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说着她竟呜呜地哭了,哭得伤痛欲绝。李玉蓉很有表演天赋,上高中的时候,我就领较了。她这辈子要是不当演员,真是影视界的一大损失。<br/>我把那个叫青儿的联系人拖入黑名单,仿佛割掉长在心上的一个肉瘤。心却一下子空了,空得象一只倒完酒的瓶子。<br/>一个人找家小酒馆,不声不响地喝着闷酒。一杯一杯的,想把心填满,心却越喝越空,最后连脑袋都只剩了外壳。桌子、椅子、墙壁、全世界都在旋转。<br/>踉踉跄跄出了门,一个人在街上晃。我一个接一个的拨电话,不接通就挂断,这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刺激和快感。一个电话打进来。我不接。再打。还不接。<br/>我站在桥头,双手凭栏,看着桥下闪着灯光的水。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做的?<br/>我高声唱起来,一张嘴竟是杨坤的那首《无所谓》。我感觉有人抱住我,死死地抱住我。她哭,我却在笑。笑所有的人,笑这个世界。其实,这个世界是水做的,而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点着烟,按在手腕上,看看是烟被熄灭,还是我被点燃。烟没有熄,我也没有烧起来。我的烟被人夺走,扔进河里。我看见一个红红的斑点,流星一样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最后跌进万丈深渊里死去。我盼着下面不是水,而是汽油。这样就会有一把火烧掉这个世界,烧掉所有的痛苦和幸福,烧掉所有的正义与邪恶,烧掉所有的公平和不公平,也烧掉所有的爱情与仇恨。<br/>我对着桥下大喊:“怎么不着火?烧起来,烧起来呀!”有人摇着我肩膀,“中秋,中秋!”我终于注意到那张脸,是梦仙。<br/>我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她把我点燃了,我们化成两团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狂,终于合二为一。世界也跟着燃烧起来,我们在火焰上跳舞,跳得几近疯狂,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我们双双化作一团灰。<br/>天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床上一片狼籍,地上凌乱地散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件粉红色蕾丝纹胸。我想:一定是又做chun梦了,这段时间总是春心荡漾的。突然又觉得不是在梦里,我一机灵坐起来。身边一个人也被我吓醒了,是梦仙。我下意识地撩被子,往里一看,全明白了。<br/>我说:“咱俩,咱俩昨晚有没有……”<br/>她的脸羞成了一朵桃花。<br/>我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br/>梦仙揉一下眼睛,说:“你昨天喝多了,打我电话却不让我接,我打过去你也不接。就打电话问你宿舍的人,他们都说没见到你。我担心你出事,跑到街上去找,正好听见你在唱歌,就把你带回来了。”她没有说接下来发生的事。其实她不说,我已经不言自明了。<br/>我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给阉了!我是真心爱梦仙,但是,如果要得到她,完全可以在两相情愿的时候。这算什么?酒后乱xing,还是强暴?我回忆不起当时的情形,只记得身上烧了一团火,我在火里上蹿下跳。手腕上还有一个烧伤的泡,四周已经肿得老高,红红得象座小山丘。<br/>我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沈中秋,你混蛋!”<br/>梦仙拦住我,捧着我的手,泪就扑簌簌掉下来。“你一点儿也不疼惜自己!”<br/>我替她抹着泪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br/>她把头埋进我怀里,我的胸口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我抱紧她,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想起昨天邮件里的一句话,“忘记该忘记的人,珍惜该珍惜的人”。我爱梦仙,我会珍惜梦仙,一生一世!<br/>第二天的白班上得很轻松,全部是程序,中间只换了两次刀。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想念梦仙中度过的。<br/>老马一有空就跑过来问我,“晚上到哪儿爽去了?”这小子一张嘴就说那些事。我故意不理他。他又说:“怎么样?这小助理好吃不好吃?不错吧!一晚上烧了几火?”<br/>看来我不反击,老马是不罢休。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不想正事儿,满脑子男欢女爱。”老马说:“不想这些就不是老爷儿了。”我一拳打在他胸口,我说:“你自己数着点儿,看这一拳头能烧几火!”<br/>老马虽然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但从来不和兄弟动手,所以,我可以随意把他当耙子,而不必担心他还击。<br/>中午吃饭的时候,梦仙往我盘子里夹了一个大大的红烧狮子头。我调皮地说:“我这身子骨儿还用得着补吗?”梦仙偷偷踢了我一脚,说:“没个正经!”其实,我没那意思,梦仙这一曲解,我自己也心虚起来。她看了看我身上的工作服说:“把脏衣服拿来,晚上帮你洗洗,脏成这样,跟没爹没娘的孩子似的!”我这人有点儿懒,衣服脏了能将就便将就,扔几天再拣干净的穿。<br/>我没有把衣服拿过去,梦仙便亲自上门来收。她把我的背包倒个底儿朝天,一件一件往外捡。翻来翻去就发现了那个小盒子。她打开,问我是不是送给她的。我一看见这东西就堵心,“我会给你买更好的!”说着,我夺过来,顺手从窗口扔出去。听见“啪”的一声落在竹林的地上,象扔掉一块沉重的记忆。我和林青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些爱情像流星一闪,永远都不会重现。她是我应该忘记的人,她只是我生命旅途中的一个过客。<br/>梦仙吃惊地看了我好半天,没说一句话。<br/>晚饭是我做的。还是那道梦仙最爱吃的菜,外加一个紫菜汤。本来打算她吃完这道菜一感动会留我住下。楼下车一响,小何却回来了。<br/>小何带来了她姐姐结婚的喜糖。看见我在做饭,就说:“多做点儿,我还没吃呢?”<br/>我说:“你男朋友怎么管送不管饭啊?”<br/>小何说:“他忙,应酬去了。”她剥一块糖放在梦仙嘴里说:“男人一旦有了点儿事业,整天就在外面吃吃喝喝,还上那些地方去。你说咱们女人是找个没钱没事业、老实本分的好呢,还是找个有钱有事业却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好?”<br/>我说:“我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br/>梦仙说:“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br/>小何说:“梦姐,我看中秋这人就挺好的,老实厚道,虽然没什么事业,但为人踏实体贴,你找了他算是有福了!”<br/>一听夸自己,我赶紧抢一句,“小何说得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女人嘛,找个有钱的是名气,找个厚道的是福气!”<br/>梦仙听了就咯咯地笑。小何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看了一眼梦仙,她却低了头。<br/>我说:“明年五一吧,到时候别忘了随份儿厚礼。”<br/>小何说:“你还指望这个发财啊!就送你们三千万吧,千万要和睦,千万要幸福,千万要白头到老!”<br/>小何的这三千万,比真正的三千万还有价值,钱算什么?幸福比什么不重要?<br/>27<br/>我和小鱼儿经常打电话聊天,我们聊得很投缘。有时候下夜班,她会把出租车停在门外,带我一起吃夜宵;或者把热乎乎的盒饭送到我沾满油污的手里。<br/>不久,就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我说跟一个小姐怎么怎么着了。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因为我问心无愧。<br/>那天,王海涛问我,“沈哥,你是不是跟那个叫小鱼儿的小姐走得太近了?”我问他听到什么了。他说:“我听到什么不重要,你有没有想过梦姐的感受?”其实我想过,只是我觉得,如果别人一传闲话,我就做出变动,说明我真的和她怎么着了;所以,我以不变应万变,谁爱怎么嚼舌根子就怎么嚼,我心安理得。王海涛这一提醒,我却改变了主意。一方面为梦仙,一方面为我自己。毕竟小鱼儿是个小姐,毕竟和她交往过密,有损我沈中秋伟大光辉的形象。<br/>我开始编造拒绝小鱼儿的种种理由。那些借口一个一个似乎都站得住脚,一个一个又都牵强得不攻自破。小鱼儿仿佛未卜先知,很久再没打过我电话,也再没出现过。<br/>时间一长,我心里倒空落落的,惦记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她。她说:“我最近很忙,顾不上找你,等几天请你吃饭!”过了几天,她还是没动静。我再打电话找她,她还是那个回答。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她一定有事瞒着我。<br/>那天下班,和老马去了一趟夜来香。老马这家伙突然专一起来,死啃一个小青。<br/>我问一个小姐小鱼儿在哪。<br/>她拉了我的手说:“找我不行吗?我技术比那小妖精好!”<br/>我说我只找小鱼儿。<br/>她摸一下我的脸,“真是个情郎,还挺专一的!小鱼儿有客人,你排队等着吧!”<br/>我座地沙发上等。脑子里是小鱼儿和一个男人赤裸裸滚在床上的画面。有只鸡在我心上一口一口地啄着,每一口都牵掉一块肉,每一口都钻心的疼。我打小鱼儿的手机,手机开着,却没人接。我三步两步跑上楼,听到一间房间传出电话铃声。我开始砸门,砸得两手发麻。<br/>门一开,小鱼儿出现在我面前。<br/>“你跟我出来!”我拉了她就往外走。<br/>“我凭什么跟你出去,你是我什么人?”她挣脱了我的手,怒目圆睁。我却一下子软了,象只霜打的茄子。<br/>我是她什么人?老天爷都不知道!<br/>那个嫖客从屋里出来,在我身边经过,鄙视了我一眼。他肥头大耳,象头猪。我恨自己没有胆量一拳把那杂碎打翻在地,我也没有理由这样做。小鱼儿问得对,她是我什么人?我能娶她吗?我自己都不敢面对这个问题。<br/>缓和了一下气氛,我说:“这些天没你的消息,一直惦记着,过来看看你。”<br/>她说:“你是来看我的还是给我搅局的?”<br/>我被她问住了,我明明就是来搅人家生意的。<br/>小鱼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她接着说:“以后不要来了,这地方不适合你,咱们也不是同类,交往下去对谁都没好处。”<br/>我问她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br/>她说:“有没有人说,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你希望自己的名声跟老马一样吗?”我没有出声,却用沉默做了最明确的回答。<br/>回去的路上,老马说小青的技术如何突飞猛进,如何耐人回味。<br/>我却无比失落。是因为失去一个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朋友,也因为小鱼儿这个孤独、无助的女孩子在我心灵上深深的触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