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十八<br/>44<br/>火车到达上海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多。梦仙比我早到两个小时。<br/>一出站,她便象只可爱的小兔子,活蹦乱跳地扑到我怀。见我背了一个大大的包,她问:“怎么这么多东西?跟搬运工似的。”<br/>我说:“我们家的房子和地都在里边呢,全搬来了。我打算在上海安家落户,然后娶你过门。”<br/>“一见面你就耍贫嘴。”她一边帮我抬着那只大布包,一边问里面到底是什么。<br/>我说:“里面有梨、苹果还有一些金丝小枣,是我老爸老妈让我拿给你家当聘礼的。”<br/>梦仙说:“你们家真会做生意,随便弄点儿土特产就想唬弄个黄花大闺女!”<br/>我看见她穿了件乳白色羽绒服,鼓鼓得像块面包。虽然遮住了她玲珑的曲线,但是别有一番美丽。<br/>我说:“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你是梨花仙子!”<br/>梦仙笑了,笑得含了眼泪,象一朵顶着露珠的梨花。这泪一定是她的思念幻化的。虽然表面轻盈,其实它比什么都沉重。我把包扔在地上,搂着她,用衣袖为她擦干眼泪。她冲我微笑,晶莹的泪珠一闪。有一道阳光照进我心里。<br/>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随便吃点东西。梦仙饿了,她吃得很香,鼻尖渗出细碎的汗珠。我要了纸巾拿给她,她却擦在我脸上。她说:“秋,你怎么瘦了?”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我说:“这段时间见不到你,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不瘦才怪!”梦仙喃喃地说:“我现在也离不开你了,一天见不到你,我这心里就空得什么都没了,而且什么也装不下。”说着,她的泪又下来了。她一哭,我倒笑了。我一笑,她哭得更伤心。<br/>我拿出一个梨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小朋友不哭,叔叔给你水果吃。”梦仙抢过来,她说:“你坏蛋,这时候还占人家便宜。”<br/>梦仙最爱吃梨,尤其是我老家的梨。她剥掉那层纸套,递过来让我先吃。我象征性地咬破一点点皮。其实我不爱吃梨,可能是从小就在梨树窝儿里长大,吃够的缘故。梦仙吃得津津有味,她说:“你们泊头的梨子水多肉嫩,表面光滑细腻,咬一口,又脆又甜,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看着她可爱的吃相,我说:“嫁给我,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梨。”梦仙想了一下,说:“我还是嫁个水果贩子吧,一年四季,想吃什么有什么。”我说:“我不干数控了,就去贩水果,到时候,你就如愿以偿了。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颗完美无瑕的水晶梨。”梦仙一扬手,把吃剩的梨核塞到我嘴里。她说:“堵你的嘴,叫你花言巧语。”<br/>地铁上,姜鹏打来电话。他说:“你死哪去了?说好了在泊头火车站碰面,都到齐了,就差你。你现在到哪里了?别再走丢了。”我告诉他,我在回住所的路上,一个小时到达。<br/>回到老镇,几个哥们儿嚷嚷着去喝几杯。梦仙在一边给我使眼色。<br/>“我这几天感冒,不去了。”我的话一出口,就仿佛扔进男厕所的砖头,立刻激起了公愤。<br/>这个说,中秋,你也忒重色轻友了吧,白天咱们在一块儿聚聚,说说话,交交心,晚上的时间你再和嗯……那什么。那个说,酒是一付药,专门儿治感冒。还有人说,沈哥现在被人管着,不敢去。更有人趁火打劫地说,不敢去就别强人所难了,犯不着为喝顿酒跪一晚上挫板儿,咱大伙儿都理解,是不是啊?<br/>这句话象一颗流弹,不偏不倚击中了我的要害。我说过,我是个死面子活受罪的人,明白他们在故意拿话激我。可为了面子,我不能让人家当孙子涮啊!明知道是套,也得往里钻。<br/>我说:“谁说我不敢去?今儿个在场的这些人,谁要是不喝得爬着回来,他就对不住……”<br/>我本来想说,对不住底下的老二。转眼看见梦仙,就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老马一脸坏笑地问:“中秋,你怎么半截子?说得让人嗓子眼儿刺挠,对不住什么?那半截呢?”老马这厮,他是故意让我在梦仙面前吐脏话。我说:“对不住你二大爷!”众人哄堂大笑。<br/>梦仙冲我变换着眼色和表情。但我已经视而不见,就象一辆违章的汽车,管你红黄绿灯,照闯不误。我正跟这群小老爷们儿大呼小叫,梦仙扭头走了。她什么也没说,脸色有些难看。<br/>王海涛看出不对劲儿,劝我说:“大家伙儿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别当真,今儿个梦姐不高兴,你就别去了。”<br/>我的大男子主义早已汹涌澎湃,象涨潮的海水拦也拦不住。我说:“古往今来,都是男人管着女人,这个世界上,男人唱主角,女人永远只是配角。我有责任把这个优良传统发扬光大,怎么能本末倒置呢?”姜鹏把烟从鼻孔里喷出来。他说:“你老哥还没喝呢,怎么就牛X哄哄地说胡话了?”我说:“这不是胡话,这是大实话,今儿个要是喝飘了,我一张嘴,都是至理名言!”<br/>酒菜一上桌子,大家举杯先干三个,然后轮流坐桩。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酒量太小,撑不了门面。一圈下来,胃里的酒就象喷泉,一股一股往上冒,堵也堵不住。两圈过后,喝一口吐两口,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洪水要决堤。<br/>轮到我坐桩,姜鹏按住我的酒杯。他说:“沈哥,你喝得不少了,再喝爬都爬不回去了。”<br/>我这人是顺毛驴,你要是跟我玩硬的,我比你更硬,兴许,还踢你个鼻青脸肿;你要是来软的,把我哄顺溜了,就算把我给卖了,我都心甘情愿帮你讨价还价,最后,还忠心耿耿地帮你数钱。<br/>姜鹏的话,极大地伤害了本人的自尊。我一把推开他,“谁说我爬不回去?今儿个把这杯干了,我爬回去,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爷们儿。”一仰脖子,酒已下肚。把杯子一摔,我就往门外走。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这怂人又喝多了。”我扭头找说话的人。一扭头,天就开始旋转起来。天一转,就把我撂倒在地上。我站起来,又倒了。我干脆往外爬,没几步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br/>醒来,我看见其他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比我还惨烈的死狗。床下遍地开花,全是一摊摊发出恶臭的秽物,这是我们的伟大杰作!一看手机,都晚上十一点了。打梦仙的电话,她关机。猜想她已经睡了,头一歪又着了。<br/>45<br/>天刚蒙蒙亮,我跑到梦仙的住所去敲门。砸了半天,也没人开。她的手机还关着。我担心起来,跑到街上。街上雾气缭绕,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偶尔,一只流浪狗叼了东西,飞快地从马路一侧蹿到另一侧。然后,消失在茫茫的晨雾里。<br/>我突然想到小何,小何的手机会不会开机呢?谢天谢地!小何的手机总算通了。她告诉我,她没见到梦仙。我的心揪了一下。<br/>又回去砸了半天门,还是没动静。楼下上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说:“你找这俩丫头吧,她们昨天一夜没人。”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上帝啊,求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梦仙平安无事!我一边祈求,一边给梦仙发短信。竟荒不择路地又打通了小何的电话。我说:“求求你啊,我都快急疯了,她肯定没在家,她到底去哪里了?不会出什么事吧。”<br/>小何却在电话里不冷不热地说:“你要真这么在乎梦姐,她就丢不了啦!”我说:“小何,都怪我贪杯,我以后戒酒。”小何说:“你戒不戒酒我不管,要是再敢惹梦姐生气,我绝对不饶你!”我一听,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我说:“梦仙在你那里就好了!”小何带着怒气说:“好什么好!梦姐昨天不舒服,发烧了。你也不闻不问,光顾灌你的猫尿。我就该不告诉你,急你十天八天再说。”我问梦仙现在怎么样。她说:“你自己过来看吧!”然后,告诉我一个地址。<br/>我打车过去,很容易找到了小何说的那个地方。门一开,小何就站在门口。她没让我进去,堵在门口说:“你在外面等着吧,算是赎罪。梦姐还没醒,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进来。”这哪是让我来看梦仙?这分明是给我吃闭门羹,这是存心报复。我满脸堆笑地望着小何,“这大冷天,你总得让我进屋暖和暖和吧。”小何把脸一板,她说:“你冷落梦姐的时候,想过这些吗?”我自知理亏,低了头站在门口,象个罚站的学生。小何接着说:“梦姐昨天等你到半夜,你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她发烧说胡话老念叨你。我就知道,你喝不成死狗是不痛快……”<br/>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男的。我见过,是小何的男朋友,帮过我的忙。他给小何一个眼色。小何就闪出一条缝。他客气地把我让进门。<br/>这是个三室一厅,屋子干净整洁。点上烟,我们闲聊了一阵,我终于明白小何为什么会住在这里。<br/>这是小何男友的房子。两个人不久前做的决定,先这么过着,用他的话叫试婚。彼此观察一段时间,合的来就领个证,合不来再好离好散,各奔前程。<br/>我听到梦仙的咳嗽声。他指了一个房间,向我示意。<br/>一进屋,小何就退出来。梦仙躺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涩。我蹲在梦仙床边,抓住她柔软无力的手。我真恨自己,我想向她道歉,可是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br/>梦仙睁开眼,伸手摸索着我的脸。我说:“宝贝,我是混蛋,我要是听你的话,不去喝酒,你就不会生病了。”梦仙脸上挂着笑说:“你别自责,其实我早就病了。过年这些天,我一直不舒服。在车站见到你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感觉好了。现在有你守着,我一会儿就没事了。”我疼惜地摸着她的额头,她已经退了烧。我说:“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梦仙咳嗽了一阵说:“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我向小何要水果。小何却端了一杯水进来。她说:“你家宝贝不吃我买的,非要吃你从什么什么头带来的。”<br/>我想起我的那个大包,还扔在梦仙的床上。转身去取。梦仙拦住我。她说:“秋,带我回家。”我说,你现在不能动。梦仙说:“我又没缺胳膊少腿,只是感冒,怎么就不能动?”我拿斜视小何,示意她拦一下。<br/>小何不但没拦,反倒顺水推舟。她说:“走就走吧,反正拦也拦不住。梦姐也是做事一根筋的人,认准的事,谁劝也不听。”说完,她又转脸叮嘱我。她说:“沈中秋,你必须把梦姐侍候好!要是再让她生气,我可不饶你。”我嬉皮笑脸地说:“我要再让她生气,天就打个雷,把我给劈了。”小何说:“你就发毒誓吧,你早晚得让雷给劈了。”<br/>梦仙从床上下来,说:“你俩要是成了两口子,得天天吵得鸡犬不宁。”小何的男朋友在客厅插了一句:“谁和谁要成两口子?怎么听着跟明星似的,把结婚离婚当成拍戏呀!”<br/>小何的男朋友开着车,我和梦仙坐在后排。我搂着她,我说:“想吃什么?”她说:“你包里不是还有两个碗面吗,回去煮一下就行。”我说:“不吃那东西,伤胃。”梦仙想了想,说:“那就煮点稀饭吧。”<br/>在超市,我让司机停下。买了一大包东西带回去。<br/>把我们送上楼,小何递给我几包退烧颗粒,叮嘱我一定要把梦仙照顾好。我在小何下楼梯的时候,冲下面喊:“你就放心吧,我把梦仙当坐月子侍候。”<br/>我抓一把大米,又放一些刚买的小米,还放了几颗红枣煮到锅里。一边看着火,一边打电话让姜鹏代我们请假。<br/>第一天上班,一般不正式开工。所以,去不去不影响生产,假也好请。我削一个梨,用刀子切开,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她。梦仙的牙真好看,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象两串可爱的珍珠。<br/>稀饭煮好了,梦仙说什么也不让我喂。她说:“你也吃吧,你一喝酒就不吃东西,一定很饿了。”<br/>说实话,我早已是前心贴后背了。刚才因为一些事,一时间没感觉,梦仙这一说,我就感觉自己饿得有点虚脱。<br/>一边吃,梦仙一边指了碗里的小粒粒问是什么。我说:“这是小米,谷子碾的,我们北方才有。这东西营养好,我们那里,坐月子的全吃这个。”梦仙笑得喷了一口饭,“你还真当侍候月子呢!”我拿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说:“提前练着点儿,到时候得心应手。”梦仙说:“其实,你这人特会疼人,就是好面子,脾气也犟。一旦上来脾气,跟牛一样六亲不认。”我暗暗发誓,为了梦仙,我放弃所谓的面子,改掉牛脾气。<br/>饭后,我把在超市买的东西拿到床上,一颗一颗给梦仙剥开心果。梦仙曾说,这东西吃了会让人开心。果然,她吃了一颗就高兴得满脸是笑。估计半个小时,我冲一袋退烧颗粒,喂她喝下去。梦仙躺在我怀里甜甜地睡了。<br/>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下地走了一会儿,她说:“我说你一守着,我就好了,看,怎么样?我没事了吧!”说着她转了个圈儿。她身子有点飘,象一朵飘在风中的梨花瓣,轻盈而妩媚。<br/>傍晚,梦仙已经基本恢复了。她拉着我,非要去街上走走。<br/>上海过年不如老家有味道,不贴对联和剪纸,门上连灯笼都不挂。只有一些外来务工的人,把一块块腊肉用绳子吊了,挂在屋檐上晾。我没吃过这种肉,不知道味道如何。<br/>梦仙挎了我的胳膊,小鸟一样依偎着。<br/>老马打电话,问我去不去喝酒。我说不去了,我没在老镇,昨天的酒还没醒呢。老马就说:“操,你小子唬弄鬼呢!”我说:“谁要说瞎话,谁是孙子。”老马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他说:“你就等着做我孙子吧!”刚一挂电话,有人从背后拍我肩膀。一扭头,竟是老马。<br/>老马说:“你小子真能装孙子!说死了,去还是不去?”我说:“你就是当我孙子,我都不去。”老马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赌赢的站到我这边来,输的掏钱请客。”<br/>等他们大呼小叫着走远了,我倒觉得他们都是孙子,有事没事就喝得象一群疯子。<br/>小何一搬走,我便乘虚而入,住进梦仙的房子。我刚和梦仙钻进被窝,手机就象三十晚上的鞭炮,响个没完没了。全是那群家伙打来的,他们喝多了,又耍酒疯呢。接着就是短信,空袭一样,一轮接一轮地狂轰乱炸,都是些荤段子。<br/>手机一关,我把梦仙揽在怀里。她佯装生气地说:“你昨天怎么不来?”我说:“今天,我把昨天没完成的作业全都补上。你要觉得不够,就罚我,我甘愿受罚,你罚做多少遍,我就做多少遍,决不偷懒。”梦仙小嘴一撅,她说:“你今天买没买锁?”我问买锁干什么。梦仙笑弯了眉,她说:“把你这嘴锁上,看你还能不能胡说八道!”说完,她突然抱紧了我,仿佛怕我跑了一样。<br/>我们疯狂地缠mian在一起,象两条缠在一起的蛇。<br/>46<br/>公司的一些领导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明里抱拳,暗里踢腿。他们貌合神离,鸡争鹅斗。有的还偷偷拉帮结伙,以便壮大实力,站稳脚跟。我突然想:人的本性就是狼,哪个族群凶狠,哪个族群才可以繁衍生存。<br/>开工之后,公司的人员变动很大。走了一批老工人,来了一批新工人。那个长得象卓别林的殷部,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手下的那些湖北人,也陆陆续续辞职走了。黄经理的弟弟,接管了数控,成了黄部长。黄部长原来管理后勤。后勤由一个姓郭的秃顶接班,他也是黄经理的心腑。听说,郭部当过二十几年小学教师,托门子找关系办了内退,如今,可谓一职双薪。<br/>数控部也新来了一批工人,有黄经理介绍来的,也有相关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这些新人大都是二把刀,个个眼高手低。不过,这些小子们到底是有基础,窗户纸一样,一点就透。一个月下来,基本都能独立操作了。<br/>我和老马分了班。因为湖北人一走,就少了一个班长。我竟意外当选新班长。我一直认为是苗总在提拔我。问梦仙,她却一脸茫然。她说:“苗总不直接管这事。现在,是那个姓黄的掌管大权。姓黄的不是好人,看人的眼神色眯眯的。”我说你防着他点儿,别吃亏。梦仙说:“我又不是他的助理,一个星期也不见他一次,你就放心吧。”<br/>手下的兄弟是泊头老家的这群哥们儿。大家都捧我的场,从来不给我找麻烦。我的工作应该说有声有色,三个班,就我们班工作效率高,而且加工质量好。大家团结得象一个人,谁要有点事,大家一起上,亲如兄弟,形同手足。<br/>一个月下来,黄部长的管理水平就漏洞百出、捉襟见肘。据说,人家还去某高校学过管理。我一直怀疑,他是否正儿八经地听过一堂课。他不管,工人倒还自觉,他一管,大家都怠堡。年后的工作状态,看上去热火朝天,就是不见效率,大家的心还在度假,暂时没收回来。<br/>那天下班,我收到一个短信。内容大意是:年前打过我电话,我没接,如果想知道他是谁,就让我回电。我想到一些信息台常常会利用这种方式骗取斑额话费,所以我不会上当受骗。<br/>那个号码不久打进来,张嘴就说:“你发财了还是升官了,摆这么大的谱?”竟是小鱼儿。我说:“我不知道你换号了,打原来的号码总是不通。”<br/>她告诉她在泊头学裁剪呢,不来上海了,打算将来自己开个店,具体开什么店,等学有所成再确定。我们彼此祝福后,结束了通话。<br/>我想了想自己的未来,心里却一片茫然。除了打工出卖劳动力,我一无适处。我怕吃苦,怕冒险,喜欢过安逸的生活。我最大的梦想,是某天买彩票中五百万,或者某个无儿无女无亲无友的亿万富翁在他撒手人寰的时候,把他所有的家产全部无偿赠送给我,我这辈子就可以吃喝不愁了。当然,这些都是痴人说梦。<br/>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大人物的梦想,小人物的志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