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么大的晦气,原来是有人家要出殡,君仪拉着柳寒深往后退了步,可是这家人也是够奇怪的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出殡好歹也得门前垂黄纸,亲友在前引灵,不说撒些纸钱,手执灵幡,也不能这样草草的从后门抬出去,悄然无声的模样吧。
除了四个抬棺人,看起来也像是苦力,送棺材出来的两个女人,一老一少也是只送到了门口就再未远去,两人揾泪却没有嚎哭,见棺材出了巷子不见了踪影便要回去了。
那扶着老人家的少女一回首,吓了君仪一大跳,此女面黄肌瘦,印堂发黑,双目无神且没精打采,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更像是为妖精要吸尽了元气的样子。
“两位留步!”君仪上前问道:“这位姑娘,可否让在下为你把一把脉?看你实在是精神不佳!”
老婆子看君仪和柳寒深都是周正的眉目,而且柳寒深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心下合计莫不是遇上神医了,赶紧牵了那少女的手,说道:“这位娘子,我女儿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了,您若是医术高明,救救她,救救她吧!”
君仪手一搭上那姑娘的手腕就能感觉到她元气低弱,行将就木确实不为过,若是今日遇不到她,恐怕三日后被装在棺材里抬出去的就是这位姑娘了。
那老婆婆便哭着揾泪边说道:“我这媳妇刚病死,儿子也卧病在床眼看就不行了,只剩下一个闺女也这般病怏怏的,只剩下我老婆子一个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死的是我!”
家中还有人生病?君仪朝屋内看了眼,可是没有很大的妖气,难道是鬼魅作祟?君仪与柳寒深对视了一眼,问道:“老婆婆,我跟我相公是通灵镖局的法师,可否能进你家一看?觉得这位姑娘,好像不是重病,似乎是为妖鬼缠身所致!”
妖鬼缠身!那婆婆一听大惊失色,“那法师快请进!”
宅子确实没有多少妖气,至少确认不是家中有妖栖息作乱,看了眼柳寒深他也摇了下头,证明也不是鬼魅留恋,可那少女,和她更严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马上没命的哥哥确实都是被妖鬼吸去了元气的模样。
这宅子的内物摆设,结构布局也并无太大毛病,“难道是有煞气?故意陷害他们家?”君仪看了眼柳寒深,煞气准确来说就是一种诅咒的怨气,比起鬼魅来说要弱很多,因为煞气施一次便会散去,若是有人背后蓄意而为,做法用煞,也会让苦主接连遭殃。
“婆婆,你家可的罪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罪过的事情?”柳寒深问道,有时候看上去可怜的人并不代表不可恨。
若是真得有人蓄意用恶煞,想必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那婆婆听柳寒深这样一问,深深叹了口气,低头不说话了,倒是那虚弱少女,她是真想活命,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我家若是做了昧良心的事大概就是对不起我的先嫂嫂了!”那少女看了眼穿上躺着的不知人事的兄长,继续说道:“我叫芳女,我哥哥叫秦芳川,我们家虽然不是显赫人家,可是也是世代读书的书香世家,靠着郊外那几亩田出租过活,倒也自在。”
芳女体力不好,坐下喝了口水,“我哥哥自幼聪颖,二十二岁便中举乡试头名,本来是加大欢喜的事情,在他中举那天与同窗去河船上喝酒寻乐,当晚有一个唤作苏妙娘的清倌人,与我哥哥一见钟情,且情投意合,互许终身。”
芳女面含一丝的愧疚,可见这桩风流韵事并不是好结局,“可是我家毕竟是书香门第,而且世代清白,苏妙娘自己赎了身,改头换面要嫁进我家,我母亲觉得还是不妥,便说服我哥哥另娶其他人家的清白女子,便推脱妙娘说是入门只能为妾,像她心高气傲一定就此作罢,没想到妙娘居然答应了,说是为妾也在所不惜!”
秦婆婆又是一声长叹,不停说都是怪她不好,“见妙娘为妾也甘愿,我便另生一计,继续推脱她,说是正妻入门,她为妾才能进门,这一拖就又是两年,并让川儿不许与她来往,将那妙娘的信都截下烧了,对川儿说妙娘认识了富贵人家,与他情断义绝了,我便唆使我儿与她写了封绝情信,谁想到那妙娘便气的吐血而亡!”
这事做的确实不义,一个情深意重的女子就这么被辜负了。
“听说她死的时候,还在诅咒我儿,说她薄命如此,就算是化作鬼也不会原谅,法师您说是不是因为妙娘冤魂作祟?”秦婆婆脸上惊恐又多了几分,“她死后,便家宅不宁,先是我儿重病,不能参加科考,然后我儿媳暴病而亡,横死家中甚至都不敢声张就草草抬走埋了,我女儿芳女更是眼看就不行了!”
秦家虽然对待妙娘确实无情得很,可是也不能成为妙娘作为鬼魅害人的道理,公道在律法,在人心,不能坏了异界管理局的规矩,恣意的复仇无度,况且已经死了一个秦妻,她还要还另两个人,而且秦妻也是冤枉啊,她可是不知情的无辜女子。
柳寒深看着华君仪的眼神就知道她是一定要插手这件事情了,恐怕那个苏妙娘是个怨气颇重的鬼魅,柳寒深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处理此事。
“秦婆婆,你可知道苏妙娘葬在何处,她生前又住在哪里?”
如果是鬼有怨念复仇,却又未再秦家,最可能就是她夜里才来,吸走芳女和秦芳川的元气,那她藏身之处要么是生前之所,要么就是葬身之墓。
“她原本是清风书寓的清倌人,死后是书寓的妈妈葬的,还得去问书寓的人!”秦婆婆和芳女面面相觑说道。
好个薄情寡义的人家,苏妙娘死了,都不说去坟上烧一把纸。
“娘子,我也知道错了,我虽该死,可是我那儿媳和女儿,包括川儿都是无辜的,如果要偿命,也是我来尝,还请娘子救救我儿!”秦婆婆作势要跪下哀求,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真得能救得了芳女和芳川,好歹得一试才知。
君仪扶起秦婆婆,“我尽力而为,只是其中恩怨,也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