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大人,您看,凤血花又开了,好多好多呢!今年又有好喝的茶可以存着了!”
“都烧了,我不想看见这些花。”
“咦?可是……凤隐大人,这可是只有圣女宫中才能种的花啊!其他人就算种都没有……”
“没听见我说话吗?”
“知、知道了!只是真的好可惜……那个,凤隐大人,我可以带一些回去吗?我姐姐很喜欢花,我想让她也看一看,象征圣女至高无上地位的凤血花有多漂亮。”
“随你便吧。”
遥远时空,凄冷石殿,每天陪伴凤隐说话的人就只有这一个。
有时候凤隐会觉得那个天真又多话的丫头唠叨得烦人,有时却又觉得,若是没有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或许她连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法分辨。
那丫头似乎叫冰梦,很喜欢说自己有个姐姐的事情,但最喜欢的,还是用憧憬目光静静看着凤隐。
“凤隐大人,您不能走啊!凤隐大人……啊……”
陡然变得黑暗的梦境,在冰梦尖锐惊叫中结束,噩梦带给白凤隐一身冷汗,过了许久才缓缓安定下来。
梦中那些,是她身为巫族圣女凤隐时的记忆。
与云疏醉一番长谈之后,她蓦然发现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巫族阴影所笼罩……云疏醉说出了她生母的名字,这让她荒唐无比,又彻头彻尾地悲凉可笑。
冰梦,当年在圣女宫中侍奉她的小丫头,在她从九幽高塔一跃而下之后的第四年,生下她如今这副血肉之躯。
她还记得冰梦总是被疯狂崇敬填满的目光。
她还记得在她毅然决然跟容萧夙私奔那日,冰梦凄厉喊声与绝望眼神。
她无情地抛弃了那个小丫头……
“姐?”大概是听到了白凤隐噩梦时的呓语,林慕染一身单衣睡眼朦胧跑来,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做了个噩梦。”白凤隐勉强笑笑,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给我倒些水,喉咙要冒烟了。”
林慕染倒好茶水端来,白凤隐仰头一饮而尽,之后钻回被子里又闭上眼,逼迫自己尽快重新入睡。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茶并非普通的茶,而是巫族用来催促入睡并引发噩梦的蛊毒一种。很多清醒时不愿去回想的记忆都会在噩梦中被记起,这么多天以来,白凤隐就是想要借助这茶,回忆起身为凤隐时遗忘的琐碎记忆,以及白凤隐那些丢失的记忆片段。
当年冰梦与哪个男人生下了她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在冰梦刚刚怀胎就开始刻意把腹中胎儿作为蛊母喂养的那个长老绝对心怀鬼胎,而之后数年又冒出个同样把她当成蛊母的左靖楼,这期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困意重又袭来,白凤隐放开心魂等待噩梦降临,很快就沉入梦境之中去寻找想要的答案。
那样的熟睡需要投入全部精力,因此她并未察觉,就在她拼命寻回记忆的同时,有人正坐在榻边静静看着她,目光复杂难明。
“你说她安分守己,很少与人往来。可她却被左靖楼伤害多年,又懂得巫族才会的蛊术,这该怎么解释?”云疏醉拿起桌上的茶杯嗅了嗅,深邃眼神望向风南岸。
风南岸低着头,嗓音沙哑,手掌紧紧握住白凤隐的手。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为了她,我愿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