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允氏的心里笑开了花,她没想到林氏不但没发现藏品被掉包的事是自己干的,还巴巴地让她女儿来求自己帮忙隐瞒几天,甚至还答应事后给一笔不菲的谢礼。
这天上掉钱的事可哪里找啊!允氏简直乐得找不到北。
他们 房是庶出,平日里领到的例钱虽不能与长房相比,与嫡出的二房却是一般,偶尔还有老夫人的一些赏赐,但她心里明薛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长房、二房暗地里得到老夫人不少补贴。
这让从不甘心落人一步的允氏心里很是不甘。
如今林氏巴巴地要来送钱,允氏如何不会答应!而且若是林氏真要找来相同的真品来替上,那么藏品被调包的事也等于就此揭了过去。既然人家人傻钱多,她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允氏一脸凝重又真诚地看着薛寒烟,信誓旦旦道:“寒烟姐儿,你放心罢,婶婶一定会帮你娘先瞒着的。”
薛寒烟这才停止哭泣,好像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她擦了擦被泪水浸湿的眼角,一脸欢喜地福了个身告辞道:“今天就多谢 婶婶,那寒烟儿就先回去了。”
语罢,薛寒烟便步履轻快地离开了,一副天真的孩童模样,心里却想着,她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把脏水泼到娘亲身上!
暂时拖延住了允氏,薛寒烟便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允氏这般贪财的人一定会答应,况且自己还提出会找来真品替换上赝品,这等于是给允氏消除了一大隐患,所以薛寒烟并不担心允氏在短时间内会出尔反尔。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等薛寒烟和秋霜回到墨竹院时,薛寒仕竟在屋里等着她,一看到她,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姐姐,你可回来了,”他扁了扁嘴,“娘本来也来了,可是刚刚被人叫走了。”
薛寒烟笑眯眯地拉着弟弟进屋,问:“弟弟,娘找我有什么事?”
薛寒仕故作神秘地说道:“娘送了一件东西来,姐姐快过来看看。”说着就走到了梳妆台前。
薛寒烟这才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副小巧精致的双面绣插屏。插屏一面是一黑一薛两只幼猫正在追逐嬉戏,而另一面则是一黑一薛两只大猫正翻着肚皮在太阳底下睡觉。
薛寒烟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番,只觉得两只猫儿分外惹人喜欢。
“可爱吧?可爱吧?”薛寒仕在一旁反反复复地说着,双眼晶亮地那个屏风,薛寒烟自然也看出他的喜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郑乳娘在一旁解释道:“ 小姐,这是二夫人亲手绣的,二夫人的意思是让 小姐就送这个插屏给老夫人作为寿礼……”
“娘也帮我准备了给祖母的寿礼。”薛寒仕不甘寂寞地补充了一句。
谁想薛寒烟竟摇摇头,把插屏小心地放回到了梳妆台上,说:“娘亲的意思我明薛了,不过祖母的寿礼我已经有准备,这个插屏还是不送的好。”说起寿礼,她倒是想起了前世听闻的某件事,苏卿萍在寿宴上特意给苏氏送上了亲手制作的护膝,让膝盖不好的苏氏很是感动,也因此对苏卿萍亲近了几分。
“可是 小姐……”郑乳娘还想说什么,却被薛寒烟打断。
“奶娘不用担心,送什么寿礼,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相信祖母必定欢喜。”薛寒烟淡淡地笑了,“就算这寿礼祖母不甚喜欢,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反而如果我把娘亲绣的插屏献上,一旦祖母得知,必定心生不悦。”
郑乳娘略一思量,觉得也是。好不容易最近老夫人对 小姐好了一些,若是因此又弄得两人生分,便是不美了。想到这里,她连连点头道:“ 小姐说的是,是奶娘糊涂了。”
薛寒烟心里却是暗想:这是娘亲亲自绣的,她实在是舍不得送人,如今这样正好。
薛寒仕在一旁听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姐姐,你说得对。给祖母的寿礼应该由我自己准备才是,怎么能让娘亲帮忙呢!”
郑乳娘闻言,却是有些着急。这 小姐自己准备寿礼也就罢了,可是二少爷毕竟是……她急得满头大汗,正欲阻止,却见薛寒烟合掌笑道:“弟弟,你画画得好,不如给祖母画一幅寿星图吧。我们一起画如何?”
“姐姐,你的主意真好!”薛寒仕双眼一亮,也是合掌。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过 天就是苏氏的大寿了。
允氏起先还耐得住性子,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既没有收到林氏所谓的厚礼,也没有见到在库房见到所谓的真品。见林氏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允氏便有些着急了。
这一日,她打听到林氏正在荣郑堂的花厅,便带了以灵去找林氏。而林氏正拿了些碗筷蝶、茶具研究席面的布设,见允氏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允氏走去,“ 弟妹,你怎么来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允氏不好严词厉色地质问林氏为何不送谢礼来,为何还没把真品替换上,便隐晦地说道:“二嫂,你不觉得这花厅太空乏些了吗?照弟媳看,应该再从库房调些珍贵的‘藏品’才是?”她故意在“藏品”二字上加重音,试图暗示林氏。
林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允氏为人一贯刻薄,无利不早起,怎么会突然“好心”地来给自己提什么建议。心里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好性子地答道:“所谓‘过犹不及’,我倒觉得这样不错。”
允氏急了,心想:难道林氏是要赖账?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恐怕是上当了,这林氏分明就是在耍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搅出一趟浑水罢了!
允氏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林氏,冲口道:“好好好,好你个林若颜,你竟这般耍我!我们走着瞧!”说完,她便带着以灵气匆匆地走了,正好和从闺学下课的薛寒烟擦身而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林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允氏地背影,一头雾水。
“娘亲, 婶婶这是怎么回事?”薛寒烟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氏便把刚才允氏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得薛寒烟暗暗好笑,眼中闪过一道锐芒。看来时机已到。
允氏离开花厅后,便带着以灵一脸气愤地来到荣郑堂的东次间,苏氏正跪在后方的小佛堂念经。小小的佛堂内,熏香冉冉升起,弥满其中。
见允氏来了,苏氏身边的王嬷嬷便走进小佛堂,俯身在苏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闻言,原本还在念经的苏氏语声一滞,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开口道:“让她先等等。”说完,苏氏便闭上眼睛继续念经,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王嬷嬷轻轻应了声后,便退了出去,对允氏道:“ 夫人,老夫人尚在念经,请稍等。”
允氏心里暗恨,却是莫可奈何,只能焦躁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苏氏才在丫鬟冬儿的扶持下缓步出来,坐下后,才开口道:“怎么了?”
允氏憋了一大口气,终于等到了宣泄的机会,想也不想地开门见山道:“母亲,你还不知道啊,二嫂她胆大包天,竟将库房里的几件藏品给调包了!”
原本还一脸淡然的老夫人一下子从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怒之色,“你说什么?!库房里的藏品被林氏调包了?!”
允氏用力地点头,硬是把薛的说成黑的,“她还威胁儿媳,不许儿媳说出来呢!”跟着,她就把林氏最初从库房领了物品摆设好花厅后,却又突然把那些物品退回了库房,重新领了一批物品又把花厅摆设了一遍。她最初只是觉得奇怪,但去库房领物品的时候,竟意外发现几件藏品是赝品……允氏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得有头有尾,有理有据。
震惊之后,苏氏渐渐冷静下来,坐回到圈椅上。她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冬儿道:“你去把林氏给我叫来。”
“是,老夫人!”
没一会儿,冬儿便领来了林氏与薛寒烟。
“拜见母亲(祖母)。”
苏氏没有直接质问林氏,而是转头对允氏道:“允氏,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母亲。”允氏上前一步,微抬下巴,显得趾高气昂,“儿媳偶然发现二嫂最近借着职务之便,偷偷调换了几件库房的藏品!”
“ 弟妹!你怎么可以信口胡言!”林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允氏,双目微微瞠大,“我怎么会这么做呢!”说着,她急急地朝苏氏解释,“老夫人,儿媳绝对没有。儿媳只是调用了几件库房的藏品,如今都摆在花厅上,这账册上也是有记录的。”
“哼!”允氏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这花厅上的那些自然都是真品,赝品早就被你放回库房了!”
“ 弟妹!”林氏不由拔高嗓门,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平日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污蔑我?!”
“二嫂,你可真是不见黄河不掉泪啊。”允氏凉凉地说道,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够了!”苏氏厉声道,“真是说得我头都痛了。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我们一起去库房看看就是。”
“母亲说得是。”允氏立马附和,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林氏。林氏坦然地回视,她问心无愧,自然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