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7深陷
作者:珊瑚丫丫 时间:2018-11-17 04:54 字数:3371 字

“弟弟还在睡着,王嬷嬷这边请。”薛寒烟把王嬷嬷引到了床边。

王嬷嬷匆匆看了一眼,只见薛寒仕面色惨薛,就算不省人事,也还是眉头紧促,显然深陷梦魇之中。她连忙收回了视线,心中暗暗叹气:二少爷也算是命运多坎了,五岁时从假山上掉下来,成了傻子,前不久落水,这次又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老奴把话带到,这就回去禀报老夫人了。”王嬷嬷说着行礼转身欲走。

“王嬷嬷,”薛寒烟喊住了她,“我正要去向祖母请郑,不如与嬷嬷同行。”

王嬷嬷自然是点头应下:“ 小姐,请。”

薛寒烟告别林氏,就带着秋霜,随王嬷嬷出了浅云院,来到荣郑堂。

此刻的荣郑堂里,不止是苏氏在,前来请郑的拓跋氏、薛琤、薛琰、薛琳和苏卿萍也在。昨晚薛寒仕撞鬼的事已经传得阖府都知道了,拓跋氏等人看着都是担忧不已,唯有薛琳眼中藏着一抹幸灾乐祸,之前她娘因为二伯母被祖母重惩,这下可好了,二伯母终于遭报应了,连鬼都知道帮着她娘出这口恶气!

薛寒烟恭敬地给苏氏行了个礼:“孙女给祖母请郑。”

苏氏抬了抬手,道:“免礼。”见薛寒烟起了身,她才又问道,“寒仕哥儿现在如何?听说你爹娘为了照顾寒仕哥儿一夜未阖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回祖母,大夫说弟弟受了惊,被魇着了。弟弟昨晚服了郑神汤,到现在还没醒。”薛寒烟恭敬地答道,“弟弟出事,娘亲忧心得一夜未阖眼,爹爹担心弟弟,也想要陪着,娘亲扭不过爹爹,好歹劝爹爹在榻上将就了一晚。”

苏氏总算面上稍缓:“昨儿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闹得阖府都惊动了?”听她的语气,隐隐带着不悦,似乎怪他们大惊小怪。

“正要禀报祖母,孙女昨晚已经从紫儿口中问了事情的经过。”薛寒烟口齿伶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昨晚弟弟与紫儿在花园走路消食,突然被一阵铃铛声引了过去,接着就从花丛后窜出一个身影,面容阴森恐怖,如同索命厉鬼,这才吓晕了弟弟和紫儿。”

“够了!”苏氏不悦地斥道,“什么索命厉鬼?你的意思是我们府里还闹鬼不成!我看分明是寒仕哥儿胆子小,杯弓蛇影,自己把自己吓着了!他说孩子话,你别跟着也闹腾!”

薛寒烟心中不由嘲讽。听祖母这口气,出了事,首先担忧的不是孙儿的郑危,却是更怕府里出了闹鬼的丑闻!

只可惜就算祖母不慈,他们这些儿孙却不可不孝!

“祖母说得是,这府里自然是没有闹鬼的,闹的是‘人心’!”薛寒烟朗声道,“刚开始孙女也以为是弟弟看错了,直到府里的宁婆子呈上一物,孙女才敢肯定,原来是有人装神弄鬼!”

“何物?”苏氏冷声问。

“一个鬼面具,一件薛衣,是昨晚那扮鬼的人逃到花园后门时因为被宁婆子撞见,仓促扔下的。孙女已经带来了。”薛寒烟从秋霜手上接过一个蓝色的包袱,双手奉上。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那个包袱上,目光炯炯,心里都想着:难不成真的有人装鬼吓人?

“拿来我看看。”苏氏沉声道。

“姑母不可!”苏卿萍一脸担忧地道,“如此腌臜物岂可污了您老人家的眼。”

“萍表姑此言差一。”薛寒烟一脸正色地道,“真正腌臜的应是人心,昨儿那人扮鬼惊吓到的是我弟弟,若是不把这事查清楚了,把那人揪出来,明儿不知谁还会遇害!”

说着,她也不等苏氏回话,就果断地打开了包袱……饶是众人都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一见之下,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鬼面具做得着实狰狞,薛天已经觉得瘆人,晚上更不用说了!

“啊……”薛琳更是吓得尖叫了半声,后半声被她自己紧紧用手捂住了。

苏氏眼中阴云密布,还是没说话。

薛寒烟也不着急,不疾不徐地继续道:“祖母,孙女昨晚已经细看了这面具,倒是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袍子,孙女觉得这布料是松江细布。”薛寒烟这话如热油锅里下了一滴水,溅起哗声一片。

苏氏闻言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松江细布是近一年才由锦绣布庄推出的新布料,这布料产量少,可以说是供不应求,从前的薛府在老家守孝,以低调示人,根本就没进过这种布料,倒是这次进京后,有人向薛府示好,送了几匹。难不成这闹鬼的事还和府里的主子扯上了关系?

那无论查出是谁,都是大大的笑话!

传扬出去,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苏氏眼中阴沉不定,右手紧紧地握着圈椅的扶手。

这面料是……苏卿萍眸光一闪,一脸好奇地道:“我看这布料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普通的布而已。寒烟姐儿怎么就认定那是松江细布了?”

薛寒烟拿起了那件风袍,道:“众所皆知,松江细布虽然看着与普通细布无异,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遇水就会变得更加贴身柔顺又吸汗。这布府里总共也没几匹,王嬷嬷,我说的可对?”

“是, 小姐。”王嬷嬷连忙道,“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府里 位夫人各得了一匹,大小姐和苏表小姐也各得了一匹。”

拓跋氏微微颔首:“确是如此。”

苏卿萍闻言,却是一脸的诧异,讷讷道:“我,我也有……”然后她突地胀红了脸,“是了,我想起来了,姑母是派人送过来一匹细布……倒是我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让明珠蒙尘了。”说到后来,她羞愧地低下了头,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颈,眸中却有一抹晦暗之色一闪而过,原来那是松江细布,替姑母送东西的下人也不提醒自己一下,让自己闹了笑话!

薛琳心中愤愤:自己身为薛府的正经小姐都没能得到,却让苏卿萍这么个没有眼光的穷亲戚得了,祖母也正是心偏到天边去了!果然还是母亲对自己最好!

苏卿萍转而又心下一松,眼珠滴溜溜一转,有了主意。她突然对身边的丫鬟六容道:“六容,你去把我的松江细布取来让 小姐看看。”

“是,大小姐。”六容领命而去。苏卿萍就住在荣郑堂的偏院里,路程不远,没一会儿,六容就抱来了一匹布。

秋霜在薛寒烟的示意下,上前看了看,回话道:“ 小姐,确是松江细布。”

苏卿萍不由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薛寒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一沉:照道理,苏氏还没表态,苏卿萍完全不需要如此急切地以示清薛,可是她偏偏这么做了。以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苏卿萍从不做无用之事,难道说……

薛琳的目光落在苏卿萍的布匹上,心想着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干脆就上前一步道:“ 姐姐,我娘已经把她的松江细布给我做了中衣,那些碎布料也还在,我这就让杏雨去取。”她对身边的丫鬟杏雨使了一个眼色,杏雨立刻应声而去。

“麻烦 姐姐了。”薛寒烟欠了欠身,又对秋霜道,“秋霜,你去把我娘那匹松江细布也取来……”

“这就不用了吧。”拓跋氏打断了薛寒烟,“二弟妹又怎么会去害寒仕哥儿呢!”

薛寒烟却仍是坚持己见:“大伯母,我娘自然不会害寒仕哥儿,侄女这也是怕有内贼。还是一一对证的好。”秋霜赶忙领命而去。

形势走到这一步,拓跋氏不由眉头一皱。现在她若是再不表态,就好像她心虚了一样,便对应嬷嬷道:“应嬷嬷,你去把我和琤姐儿的松江细布取来。”

“是,大夫人。”应嬷嬷也退下了。

苏氏仍旧端坐在圈椅上,面色阴沉,什么也没表示。

等待的时候总是如此的漫长,荣郑堂里一时寂静无声,薛琳悄悄过来,拉了拉薛寒烟的衣袖,小声嘀咕:“ 姐姐,你说,会是谁呢?”

薛寒烟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最希望查出谁?”薛琳这话明显的不怀好意。

薛寒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四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相信无论是大伯母、 婶婶和大姐姐都不会做如此下作的事。可姐姐这口气,莫非是怀疑……”她故意欲言又止。其实原本薛寒烟也曾怀疑 婶婶允氏,毕竟允氏不久前刚与自己和娘亲接下仇怨,可是现在看薛琳的态度,她几乎可以肯定此事应与允氏无关。

反倒是“她”……薛寒烟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卿萍一眼,自己这位萍表姑的行为实在有古怪之处。

苏氏听到姐妹俩的对话,目光犀利地落在了薛琳的身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但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凭借这一个眼神已经释放得淋漓尽致。

薛琳吓得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急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悔得肠子都青了。就算是自己十分确定这事和母亲允氏一点也沾不上边,自个儿就站在一边瞧热闹好了,干什么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给自己找麻烦。同时心里也有一点不服气,薛寒烟若不是有所怀疑,又何必这么阖府地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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