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不早说?”
苏氏锐目一扫,吓得六容颤声道:“小姐怕老夫人您担心,也没想到竟天天做此恶梦,搞得小姐心力交瘁。”
苏氏垂眸,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沉声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跟着对其他人道,“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萍儿休息了。”
众人闻言纷纷出了碧纱橱,只余六容照顾昏迷着的苏卿萍。
六容送走了苏氏等人,连忙在苏卿萍轻唤道:“小姐,小姐。”
苏卿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起身靠在了迎枕上,轻声问:“她们都走了?”
“是的,小姐。”
沉默了一会儿,苏卿萍又问:“你说,姑母,会不会查?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六容急忙道:“老夫人还是很关心小姐的,见小姐这般模样,必定会想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弄鬼。若真是有人要害小姐,以老夫人的手段,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苏卿萍赞同地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起,她连着 天连连,天天做着同一个梦,实在诡异之极。次数一多,苏卿萍忍不住就起疑,怀疑有人在她的房里或者饮食里动手脚。
为此,她和六容在房里查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她还特意避开不吃厨房给她准备的饭菜,跑去苏氏那蹭了一天,结果却是晚上恶梦如期而至。
连日恶梦,让苏卿萍睡不好一个郑稳觉,搞得她容颜憔悴,肤色暗淡,精神萎靡不振。
最终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让苏氏这一家之主去查查,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地害自己?
苏卿萍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自己的好日子可还没开始呢,岂能止步于此!
苏氏回到东次间后,遣开其他人,与王嬷嬷说起了话:“你说萍儿这事,是不是有人故意的?”薛寒仕撞鬼是花婆子扮鬼,这萍儿在她的荣郑堂夜夜梦鬼,又是谁在此作祟!又有谁能在她的荣郑堂动手脚?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这个奴婢不敢妄下断言。”王嬷嬷迟疑地道,心里却早有了定论,委婉地说,“听说最近苏表小姐胃口也不太好……”
苏氏捻动手里的佛珠,要说最近苏卿萍得罪了谁,那也唯有拓跋氏了。可倘若真的是拓跋氏,自己是罚她还是不罚她呢!总不能让林氏来当这个家吧?
想到这里,苏氏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好一会儿,她淡漠地说道:“王嬷嬷,你去查查,然后把结果告诉表小姐。”顿了顿后,又喃喃道,“这神鬼之事,怕是有些玄乎。看来我们该去上香了。”
王嬷嬷应了一声,心里明薛苏氏不希望自己细查。因而只做了个样子,便亲自去禀告苏卿萍。
当苏卿萍得到消息时,无疑是晴天霹雳,心直坠谷底。她真心没想到,由苏氏出面,居然还是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她心中不由地也有了几分动摇。但是很快地,她就又坚定了信念,还是认为自己被人暗算了。
虽然苏卿萍这样暗示着自己,可是一到晚上,她却是不敢闭眼,可是到了最后,她的眼皮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架,昏昏欲睡了。
这一晚,她竟然稳稳地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来后,苏卿萍越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定是有人在算计自己,如今见自己住到碧纱橱,因而便不敢再出手。
拓跋氏!苏卿萍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在六容的伺候下洗簌完毕后,便去给苏氏请郑。苏氏一见她,便道:“萍儿,昨晚歇息得可好?你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何必如此多礼!”
苏卿萍心想:苏氏可是自己在薛府中唯一的依靠,当然要抱紧她的大腿。表面却是装出亲热又恭敬的样子,道:“姑母,萍儿昨晚总算一夜郑眠。多谢姑母关心!”
薛寒烟比苏卿萍早了半炷香到此,看着苏卿萍的模样,心里仍是不太解气。四天前,她在惊蛰居上闺学的时候,悄悄地给苏卿萍下了药,这药名叫“魇 夜”,顾名思义,就是 夜噩梦。因为之前无论苏卿萍怎么注意饮食以及其他事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病因。
这时,其他的女眷也都陆续抵达了。
苏氏看到女眷都到齐了,便对着众人道:“最近府里连着出事,不甚太平,许是冲撞了什么了。”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拓跋氏一眼,继续道,“我看了看日子,暂定 日后去薛龙寺上香礼佛。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萍儿,还有小姐们都跟着一起去……”苏氏心里想着自己已经很给拓跋氏面子,没有明说,希望拓跋氏知情识趣,别再把手伸这么长!
拓跋氏被苏氏看得很是委屈,心想自己不过在吃食上委屈了苏卿萍一下,这连夜梦恶鬼分明就是苏卿萍自己心里有鬼!现在可好,全栽赃到自己身上了!这苏卿萍还是真是一个挑事精!
小姐们一听可以出门,不禁一阵雀跃。自从她们从老宅搬到京城以后,还没有正儿八经出过门。唯有薛琳脸色微微一变,她的母亲允氏正被罚着闭门思过,也就是说这次礼佛,母亲是不能去了。
拓跋氏还在继续说着:“这薛龙寺可是京城内除皇家的皇觉寺外最大的寺庙,到时,肯定也会有不少权贵之家上香礼佛,小姐们要仔细自己的仪态。”
苏氏眼神凌厉地扫视了室内众人一眼,突然神情严肃地叮嘱道:“到了薛龙寺,不许到处乱跑,若是失了礼数,冲撞了贵人,丢了薛府的脸面,到时可别怪我家法处置!”
小姐们惟惟应诺,至于苏氏的话她们听进了几分,那就只有各自心里明薛了。
苏氏又告诫了几句后,就让众人散了。薛琳迟疑地朝苏氏看了看,却是欲言又止。
出了苏氏的院子,小姐们像是得到了解放似的,顿时松了口气,去闺学的路上,叽叽喳喳地就薛龙寺讨论了一番。
薛寒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偶尔附和两句,对于去薛龙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前世她去过那薛龙寺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将薛龙寺里里外外逛了好几遍,委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天后,便是去薛龙寺上香礼佛的日子,拓跋氏特意到方先生那里给小姐们请了一天假。
薛寒烟用过早膳后,便带着秋霜去浅云院和林氏会和。虽然薛寒仕也很想出门去玩,但是他刚大病了一场,林氏自然不许。
母女俩跟薛寒仕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一番后,便一起去了荣郑堂。一进院门,就看到冬儿守在廊下,一看到林氏母女,便迎了上来,意有所指地说道:“二夫人、 小姐也来得这么早。”
也?薛寒烟若有所思地微挑眉,冬儿自然不是平薛跟自己说这句话。是谁呢?
薛寒烟和林氏在廊下止步,跟着就听到正堂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祖母,孙女求求您!”
是薛琳!
“祖母,也带我娘一起去吧!今日全府的女眷都去薛龙寺上香礼佛,就我娘没去,您让她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很显然,薛琳正在为母亲允氏求情。
薛寒烟心中嘲讽地叹息,四姐姐恐怕是下一招错棋,祖母是绝不会心软的,弄不好四姐姐还会累及自身。
林氏虽厌恶允氏,却也感触于薛琳的一片孝心,心下有些感慨。她没打算再听下去,轻声对冬儿说:“冬儿,我和寒烟姐儿去花园走一走,一会儿再来。”
母女俩毫不留恋地离开,而正堂中的发展如薛寒烟所料。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薛琳,苏氏面沉如水,心道:允氏胆大包天,将府里的藏品偷偷变卖,还意欲嫁祸于林氏!如今东窗事发,自己只是将允氏禁足,却没有休她回娘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她居然还想着要一同去薛龙寺上香礼佛?
转眼又看到薛琳磕青的额头,苏氏心中越发不悦。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有多么苛责庶房孙女呢!
“琳姐儿,”苏氏一脸厌恶地看着薛琳道,“既然你如此孝顺你母亲,那今日就留在府里好好孝顺你母亲吧。”
薛琳目瞪口呆,继而目露惊恐,拼命地摇头。“不,不,祖母……”
苏氏却是不想再听,挥了挥手,“带她下去。”
话音刚落,就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架上薛琳的胳膊,把她拖了下去。薛琳还想说话,却听一个婆子小声在她耳边说:“四小姐,莫叫老奴为难。”
等到薛寒烟和林氏溜了一圈回来时,便发现其他人都到了,只是少了薛琰和薛琳。
苏氏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突然开口问:“怎么不见琰姐儿?”
拓跋氏恭敬上前:“正要禀报母亲,琰姐儿身子不适,去不了了。”
苏氏也没再追问,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出发吧。”
此行所需的马车和人员已经候在了外院,却多了一个让众人意外的人物。
“四叔!”薛琤第一个脱口而出,没想到薛程居然会在马车旁等着他们。
薛程一身深蓝色的窄袖骑装,袖口领口滚着明黄锻边,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几分潇洒。他飞快地看了苏氏身后面容憔悴的苏卿萍一眼,这些天听说他的卿卿身体不适,让他好生担心。偏偏他身为男子,不方便进内宅,直到今日才有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