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盯了她一会,不动声色的道:“你要抄经,我不可耽误你求学上进。”
看他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瑶初心里将他骂了个遍,脸上还是讪讪的笑笑,“奴婢回来再抄,不耽误!还是侍候帝神要紧。”
玄衍思忖了片刻,好看的唇角微抿,“那就一同去吧,回来记得把《四象经》补上。”
“谢帝神!”瑶初还是颇为高兴的,尽管还有什么劳什子《四象经》等着她,但好歹搞定了玄衍,也是值了。
不过,玄衍会去参加亦清的生辰宴,是因为听说他收服了瑞兽甪(lù)端。玄衍一向对这些个兽类破有兴趣,自然也乐意借机去瞧瞧。当瑶初从含笙那打探到这些时,她不禁感慨自己想多了。但是,她忍不住问含笙,既然玄衍这么感兴趣,为何不自己养一只灵兽。含笙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帝神昔日养过许多,但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再就没养过。
据瑶初判断,应该是玄衍这性格太可怕,那些个灵兽都无法忍受,最终宁死不屈……这般想想,她现在还不如兽类有骨气。
湛蓝的天边,一座朦胧的山峰,忽远忽近,缥缈的云烟相互缠绕,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般影影绰绰,若即若离。
直到眼前之景逐渐变为一片葱郁的树顶,玄衍方缓缓降下祥云。瑶初探头向下看去,这十里长林中,皆是各路仙神,排场相当之大。
九原以南为孤丘,孤丘以西南为桑蜀,而麓矶山便位于南荒桑蜀的东南边,此处山林秀丽,水土肥沃,天然之景美不胜收。所以麓矶山与九霄云上大不相同,这里并没有琳琅满目得宫楼阙宇,平日里亦清也都是隐居在洞府之中。因而此刻这宴会,便是在林子里露天办的。铺上几方席桌,放上几盘香肉,再扔上三两壶好酒,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雀鸟绕着常青树啼鸣,花香裹着酒气飘散。
“无墟云境玄衍帝神到~”林子口的小仙捏着嗓子喊道。
瑶初默默跟在玄衍身后,纵使她习惯性的垂着头,但还是引起了几道目光的注视,那些个仙家都在纳闷,这玄衍帝神怎地来了,还带了个女仙?
亦清显然也没想到,脸上微微一怔,不过他毕竟是上神,很快便扬着白袍走了过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定会来。”他看了看玄衍身后,“这是?”他认识玄衍近十万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出门带哪个女仙。
瑶初抬起头呆滞了一瞬,这亦清的脸未免也太水灵了吧,肤若凝脂、唇红齿白,俨然就像一个大姑娘。
而在她身前的玄衍不瘟不火的道:“我在昭莲池捡的。”
“……”亦清怔了下,复深意的瞧着瑶初,道:“这等好事怎就没赶上我呢。”
玄衍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长相问题吧。”
只见亦清嘴角一滞,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长相说事儿,可玄衍偏偏总爱提这茬。他干笑两声,“呵呵,你们自便,我去招呼下。”
瑶初莞尔一笑,朝亦清做了个礼。
在玄衍就坐后,瑶初刚在他身侧站好,可胳膊却被他忽地一拉,那力道虽说不太大,但却让她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席座上,俨然成了与他同桌。
瑶初脸上微惊,见玄衍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凑过去,踌躇着低声道:“帝神,这不大合适吧?”主要是她不想离他这般近。
“参加个生辰宴,我还要自带个仙婢在身侧侍候,本神的架子是不是有点大?”他眉梢微扬,轻瞥着她。
此话言之有理,他本来就地位颇高,其他人诚然已有些拘谨,若身后再有个自带的仙婢侍候,未免显得过于做作。
她想想了想,眨着眼睛问:“既然如此,帝神为何还同意带我来?”
玄衍淡淡的道: “本神的婢女,不能太没见过世面。”
他指的是她之前说没参加过生辰宴。这个确实不假,自从她娘去世后,她就再没过过生辰,更没参和过别人的生辰……
“不是要凑热闹么,怎地走起了神?”
玄衍的话将她的心思拉了回来,她看众仙神不亦乐乎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亦清上神的生辰就这么过?”她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这些仙神好像除了吃吃喝喝也没别的了。
“嗯,第一日一般就是如此。”
她诧异道:“第一日?”
玄衍平静的道:“一共要过两日,第一日喝酒,第二日鉴宝。”
“哦。”她没当回事的点点头。
然而,接下来瑶初才明白所谓“喝酒”的真正意义,也晓得了玄衍带她来的真正目的。因为这酒,不是随意喝的,是轮酒。就是说,从首座的亦清开始,每个席桌接着往下喝。上一个桌给下一桌递多少,下一桌就要喝光多少。
当一坛子千年醉递到她们那桌时,玄衍随意的指了指她,“你喝。”
她一怔,有点莫名得问:“为何?”不是应该他喝么!
玄衍忽地一弯唇角,颇为温柔的道:“我酒量不好,喝醉了后日怕是都醒不来,你修为又如此之低,若回去你来驾云的话我不放心。”
他很少说这般多的话,但是瑶初宁可他现在少说几句。
她看着那坛子千年醉,心里默默叹口气,玄衍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骗她来挡酒的!要不他怎么特意临走还要给她嘱咐课业!摆明是引诱她一同来!
可惜现在她就算明白也为时已晚,只得视死如归般捧着一整坛千年醉,她一狠心,一咬牙,一闭眼,喝了!
这坛酒下了不到一半,瑶初的脸颊已经开始飘红,但还没有太上头,她放下酒坛子,眼眸如水般泛着波澜,声音有些娇柔的道:“帝神,咱俩一人一半行不行?”
玄衍纹丝不动,鼓励般看着她,“我相信你可以喝光。”
她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又无奈的举起坛子,再一闭眼,给干了!
“啪”的一声碎响!
瑶初将那空坛子往地上一扔,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指着玄衍的鼻子,大声道:“你得意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帝神我就怕你!”
在场还清醒的人皆是一愣,复而吸了口凉气,默默的看着瑶初。
玄衍抬眼瞧着她,眉梢一挑,“你对我很有意见?”
“呵……岂止……意见,一把年纪,你还为老不尊……”她晃着身子,脸颊似晚霞般潮红。
玄衍眼角微微一抽,一把年纪?他眼神微眯,“看来意见还挺大。”
瑶初此时俨然已经喝醉,哪里还有什么顾及,她瞪着玄衍,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呵……我要……不是看在……我早就抽……”话还未说完,身子“唰”的朝桌前一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