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矜赶紧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儿,“您还好吗?”
他勉强缓过来,颤颤巍巍的道:“没、没事,你、接着说。”想他一把年纪了,真是经不起这种惊吓!
画矜害羞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事后,帝神说他会对我负责。”她微微蹙眉颇显惆怅,“可是,我不知道帝神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仅仅因为愧疚。”她笃定的看向老君,“所以,我想服下天痕水,试探一下帝神的心意。若他舍血救我,我便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若他没有救我,以后我便不会再多做幻想。”
岑须老君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丫头肯定不会此事用开玩笑,没想到帝神他老人家竟然……但是,丫头的心思他也明白,毕竟帝神与她差距悬殊,若帝神并非真心,岂不是耽误了她?他琢磨了一会,道:“可是丫头,若帝神没有救你,你这毒……”
她知道,若是玄衍没有救她,而老君亦无法配出解药,她便会死。可既然玄衍曾救下她两次,那么这一回,他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为了凉舒,她甘愿赌一把!
“不是还有老君您在么,您既能配出天痕水,自然也可配出解药。”她落落大方的莞尔一笑,见他仍旧脸色犹豫,她故作质疑的道:“难道老君您……配不出来天痕水?”
果不其然,岑须老君很吃画矜的激将法,他眉须一挑,咋呼:“谁说的!大荒中还没有我配不出来的玩应!”
“那就拜托老君了。”
……
若说九霄云哪里最为僻静,一定非无墟云镜的浮川宫莫属。因这玄衍帝神平时本就话不多,再辄浮川宫上下也没几个人。所以与其他热闹的宫殿想必,浮川宫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不过玄衍却从不这般觉得,一来是他喜静,二来是他早已习惯了光阴的孤寂。他一个人的时候,仍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眼下,他便正专心致志的修剪着一盆夜阑花。
“帝神不好了!明镜宫来人说瑶初误食了天痕水,快要不行了!”含笙急得脸色微红,额上渗出几丝细汗,她其实并不知何谓天痕水,但听小仙官说“不行了”她一下就蒙了,随后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只见玄衍剪花的手微顿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铰刀,眼神显得有几分深邃。
当玄衍出现在明镜宫的时候,岑须老君有一丝错愕,想他刚派人过去通报,帝神来的也忒快了点。只是,帝神这脸上怎地丝毫看不出情绪呢?他收敛起心思,脸上一阵悲急交加,刚要按照画矜教他的话开口,就听见玄衍低沉的声音。
“在哪?”
岑须老君哽了一下,怔怔的指了指内寝,“在……里面。”
“唰”的一下,岑须老君好似感觉眼前有道风掠过,他回过神,捋好晃悠的胡须,讷讷的自言自语,“帝神走路一向这么快?”
画矜没有让老君给她配过于强烈的天痕水,不是因她怕死,而是她必须要保留意识。所以她除了全身无力、心口坠痛外,倒是还未显露其他迹象,毕竟天痕水的毒性是逐日递增的。可她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此时这么一折腾,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
她脸色苍白,用力的咬咬唇,尽量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忽地,一抹水云色的衣襟出现在床边,她心里一喜,艰难的微微侧首,虚弱的开口:“帝神……您来……见奴婢……最后一面么。”
玄衍面无表情的轻“嗯”了声。
见他这幅神情,画矜眼神微滞,看来……玄衍是不会救她了。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失落。不,她不能放弃,凉舒的命还在等着她救!
“帝神……唔。”她还没说完,玄衍冰凉的指尖就轻轻放入了她口中,略带腥味的液体滑入了她的喉咙,她微微一怔,这……这是玄衍的血,他是在救她!
玄衍平淡的看着她,玉指在碰到她口中柔然的舌尖时,不自觉的微颤了下,但,那是他与她都未发觉的。
兀地,画矜用力的晃了下头,玄衍的指尖自她口中滑出,她瞥见那指尖挂着盈盈水光,上面有一道略深的划痕,而伤口正缓缓的向外溢着血。她此时已恢复些力气,扶着床柱挣扎的起身,然后直直的跪在床榻上。
玄衍眉梢微蹙,她的毒还未清干净,这是作何?他刚这般寻思,只见画矜的容颜渐近,忽地,他的唇畔被被两片柔软贴合。
饶是万事不惊的他,也不由得一怔。
然,画矜在覆上他的唇畔之时,便勾住了他渗血的手指,此刻,玄衍的血正缓缓流入她握在手里的精小玉瓶中。
画矜余光瞥了下她的右手,这是她特制的玉瓶,颈口被她施了术法,可以加快玄衍流血。她故意贴上他的嘴唇,就是想借此让他稍稍分神,她好可以趁机取血。想来该是差不多了,她的头刚欲向后移,身子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楼住,使她半分动弹不得,继续与玄衍唇畔贴合在一起,她一时惊的失了神,
玄衍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眸,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帝神,丫头她怎……”岑须老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这一声也将画矜唤回神,在她的拼命扎挣下,玄衍终于松开了她,她不自然的扭过头,心口的跳动好似让她喘不过气来,只得死死握住手中的玉瓶。
玄衍瞥了眼门口的岑须老君,眼神有一丝凉意。
岑须老君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哪里知道他们是在……不过,看样帝神给这丫头解毒了!那他就放心了。他尴尬的笑笑,“老朽还有事,帝神你继续……”说完撒腿就跑,想他一把年纪竟然撞到这种画面,还是帝神……真是太难为情了。
画矜垂着头,脸上热的厉害,她觉得碰个唇也没什么,所以便这番设计。可是,玄衍怎么反而亲着她不动地呢!而且,他不是没打算救她么,怎地又……
一堆乱七八糟的充斥着她的脑袋,她现在有些错乱。
见她头也不敢抬,都快把自己缩成一团了,玄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俯下身子,不待她反应便将她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她惊呼。
他低头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道:“你觉得自己能走回去?”
画矜没作声,她刚才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现在浑身发软,哪里还走的回去。她把头扭向玄衍胸口,不自在的道:“劳烦帝神了。”
玄衍嘴角弯出一个弧度,露出一抹少许的淡笑。
